第67章
京兆尹:“好好,赶紧请,请它十个八个回来。”
这运再不改他怕是要死在任上。
他带着衙差赶往韩府。
韩府所在街巷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全在议论那几个案子。
“我就说太子怎么放着储君不当,去当和尚,原来是犯下命案,被废掉了送去寺里的。”
“荣昌侯包庇纵容太子的恶行,助纣为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死了活该!”
“瑞凤会竟也是太子搞的?难怪追不回信众的银子,那些银子该不会被他拿来养私军了吧?”
……
京兆尹冷汗涔涔。
舆论声势这么浩大,可怎么压得下来?
现在辞官还来得及吗?
和沸腾的街头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皇帝的御书房。
御书房静得落针可闻。
从皇帝下早朝便来到御书房门外的皇后,站了整整一个时辰,也不见开门。
“娘娘,陛下公事繁忙,今日怕是没空见您,您不如先回宫?”
在御书房门外伺候的内侍劝道。
皇后微微摇头。
“本宫找陛下有要事,陛下忙碌,本宫等着便是。”
内侍不再说话。
皇后又等了半个时辰,脚都站麻了,皇帝才命人传她进去。
“陛下,臣妾兄长被奸人所害,那人不仅杀了臣妾兄长,还嫁祸无念,请您务必铲奸除恶,还臣妾兄长和无念一个公道!”
一见到皇帝,她便跪下恳求。
皇帝扶她起来,平静道:“朕知他们冤枉,只是绝笔信闹得沸沸扬扬,总要给民众一个交代。”
“此事定是瑞凤会余孽所为。”
皇后道。
“他们不甘心被朝廷查禁,才将怨气发泄在臣妾兄长和无念身上。”
皇帝点头:“皇后言之有理,朕会命人彻查此事。”
皇后心中一沉。
她随便找了个借口,皇帝竟也打算采用。
如此敷衍,只能说明一件事——他根本不在意这事如何收场,不在意是何人所为。
他已经做出决定了。
也是,以他的性子,或许能容忍儿子虐童,但绝不会容忍儿子创立邪教,颠覆皇权。
她仰起头,感激道:“谢陛下隆恩!”
回到凤仪宫后,她唤来贴身伺候的大宫女。
“芍药,太子五岁那年生辰,陛下送他的琉璃小马在哪里?给本宫找出来。”
芍药应是。
不一会,将从储藏室里找出的琉璃马呈给她。
她“砰”一声摔碎琉璃马,而后命芍药将碎片捡拾起来,装到食盒里,送去安国寺给自己儿子。
无念已经从自己的暗卫递来的消息知道外间之事,收到碎琉璃马后,微微一笑。
“看来我那父皇,动杀心了。”
以他父皇的谨慎性子,应该不会在风口浪尖杀他,起码得平息了这场风波,才会送他上路。
他还有几天时间做准备。
将手中馒头撕碎,丢到池里喂鱼后,他带着一脸微笑朝僧房走去。
两天后,韩兆重的死,被官府推到了瑞凤会余孽头上,追缉司到处搜捕瑞凤会余孽,民间舆论风向骤转。
就在此时,安国寺发生了一件大事。
有一伙黑衣人半夜三更闯到安国寺纵火,被御林军发现,双方缠斗了小半个时辰后,黑衣人落入下风,自尽身亡。
冯清岁收到消息,顿觉不妙。
对五花道:“你晚上去安国寺看看,御林军的防卫严密了还是和原先一样?”
五花点头。
当夜去了一趟,回禀道:“防卫和原先一样。”
冯清岁心中一沉。
纵火之人定是无念找来的,应该是想借声东击西这一套,逃离安国寺。
若他逃离失败,御林军为了防止再出意外,防卫定会严密许多。
防卫和原先一样,极有可能是人已经不在寺里,只是为了守住秘密,装模作样罢了。
估计再过一段时间,皇帝就会宣布太子的“死讯”了。
为验证自己的猜测,她特地去了一趟太和苑,爬上白塔观察了半天。
安国寺一切如常。
只是挨着太和苑这边的池塘有工匠在劳作,不断往池塘底部填石头。
发现那个池塘距离太和苑湖泊百尺不到,她忽然明白无念的逃走路径——他是从水道走的!
“难怪御林军也没防住。”
她叹了口气。
怕是御林军和寺里的僧人都不曾知道水道连通之事——这水道有可能是无念找人开辟的。
不过这人当过储君,绝不会甘于人下,纵使离了京城,也一定会回来。
她倒不怕找不到人报仇。
只是有些担心他借着邪教在民间搅风搅雨,苦了百姓。
回府后,她找上纪长卿,提醒道:“民间怕是不止瑞凤会一个邪教作乱,朝廷最好全国查处。”
纪长卿颔首:“前些天就发文到各州了。”
冯清岁笑道:“还是二爷考虑周到。”
纪长卿勾了勾唇。
冯清岁回院好好睡了一觉。
翌日醒来,晴空万里,见大黑狗趴在庭院晒太阳,她走过去,想和它玩会。
却发现它身旁有只鸡。
那鸡原本窝在它怀里,见冯清岁走来,扭头看她。
她才发现,这是一只游隼。
“嘎嘎!”
游隼冲她叫了两声。
冯清岁伸手,它也没躲。
见它如此乖巧,冯清岁回屋,取了两只养来试药用的小鼠给它。
游隼瞅了她一眼,一口一只吃掉。
而后展翅高飞,不一会,抓着一只鸽子回来,送给冯清岁。
冯清岁摆手:“你吃吧,我不好这个。”
游隼歪歪头,爪一松,鸽子跑掉。
冯清岁逗它玩了会,用过早膳,研墨提笔,写了封信给师父。
写信时,游隼就站在桌上看她,没等她写完就飞走了,她也不在意。
谁知,搁下笔后,它抓了一个笔架过来。
那笔架看着有几分眼熟。
她接了过来,游隼见她收下,又给她抓了一个茶宠回来。
这下她认出来了,都是纪长卿书房里的东西。
第91章 我要她死
纪长卿下朝回来,发现书房似乎空旷了许多,还以为是错觉,定睛一看,桌上少了许多物件。
神色一顿。
纪府新增了那么多人手,还能让贼跑进来?
正要召人询问,冯清岁一手提着一个篮子走进书房。
左边的篮子,装着一只熟的不能再熟的鸟,右边的篮子,装着一篮熟的不能再熟的文玩。
他:“……”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见他无语,冯清岁笑道:“这是二爷养的游隼?”
纪长卿颔首。
冯清岁将两只篮子放到案桌上,随口道:“养得这么乖,二爷想必花了不少时间。”
纪长卿瞥了眼蹲在篮子里,安静如鸡的游隼,心中暗哂,都快把他书房搬空了,也能叫乖?
“没怎么驯养,”他回道,“从雏鸟养起的,养了六年,不捣乱就算好了。”
游隼不满地“嘎”了一声。
冯清岁轻笑:“六岁了呀,应该有媳妇了吧?”
“原本有的,它把巢筑在外头,媳妇儿孵出雏鸟不久,被夜枭一锅端了,它深受打击,从此当起了鳏夫。”
“……”
冯清岁顺了顺游隼的背毛,笑道:“原来我们一样啊,难怪这么投缘。”
纪长卿:“……”
他把篮子里装着的文玩放回原处,见他平日搁在桌面的砚屏也在里头,心头蓦地一跳。
那砚屏被他夹了一幅小画,画的正是他先前梦见过的红色小狐狸。
他莫名心虚。
听到冯清岁夸他画得活灵活现时,鬼使神差道:“你要是喜欢这张画,送你好了。”
冯清岁面露惊喜:“真的吗?”
他取下小画,递给她:“自然。”
冯清岁如获至宝。
“二爷一幅字画值千金,日后我若是穷困潦倒,当了这幅画,不愁没饭吃了。”
纪长卿:“……”
就这点出息?
他板着脸道:“我们纪家再落魄,也不会让女眷饿肚子。”
冯清岁心中暗叹,可惜她不能一直做纪家女眷。
等报完仇,她就会离开。
她点点头:“我信二爷。”
而后带着小画告辞离开。
纪长卿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想到她方才的话,隐约猜到她的打算,心里一阵烦躁。
“以后不准动我书房里的东西。”
他警告游隼。
“否则把你扔回黑风山。”
游隼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嘎”一声飞起,掠向门口,追着冯清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