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几滴还未咽下的口水,顺着下颌滑落,滴在锦被上,迅速晕开一小团湿痕。
  宋迎:…………
  永昭帝也看见了。
  他的视线,从那抹水光,缓缓移到她微微开合的唇上,最后,一瞬不瞬地盯着那点湿痕。
  胸膛起伏的弧度愈发剧烈。
  胸口触感犹在,战栗犹在。
  他重重咽了口唾沫。
  又涨了几分,永昭帝眸色沉郁,蹙了蹙眉。
  宋迎被他看得头皮发麻,目光逃窜,却不小心掠过了他腰腹以下。
  她猛地抬眼,正好撞进那双盛满欲望的眼眸里。
  她知道了。
  他也知道,她知道了。
  “奏报。”
  他声音沙哑,强行斩断了这根弦。
  宋迎连忙从床榻上爬了下去。
  她不敢看他,只低着头,将散落一地的奏纸捡起。
  重新理好,双手奉上。
  “回陛下,今日朝议,主要为了淮南水患。户部奏请,调拨赈灾银三十万两,米粮三十万石。”
  “兵部则认为,大灾之后必有流民之乱,请旨南下弹压,以防民变。”
  宋迎将各方争论一一道来。
  谁的观点,谁的附议,谁的反驳,说得条理分明。
  却将自己如何被高伯深为难,如何被群臣围攻,只字未提。
  向上汇报,只说工作成果和核心矛盾,过程的委屈和功劳,除非老板主动问,否则提了就是邀功,就是卖惨。
  是大忌。
  宋迎将奏报往上递了递。
  永昭帝接了过去,翻动着纸页,却迟迟没有说话。
  宋迎也不敢动,只能维持着跪姿。
  “在朝上,”他终于开口,“那些老东西,没让你受委屈吧?”
  老板来问了!
  宋迎心下一惊,伏下身,额头轻抵手背。
  “奴婢是代陛下听政的耳目,朝中诸位大人皆是忠君体国之辈,所争辩者,无非国事。”
  宋迎还是不敢提朝堂上的事。
  她不相信狗皇帝真的会为她解决什么,顶多就是安慰几句,起不到实质性的作用。
  多说多错,不如不说。
  话音刚落下,她就听见了一声笑意。
  “呵。”
  那笑声,凉飕飕的。
  还没反应,她手腕一紧,宋迎又被拉回了床塌。
  这次的吻,很短暂。
  他只在她惊恐呜咽中,攫取到那一丝甘甜,便退了出来。
  但永昭帝并未完全退开,依旧以一种绝对禁锢的姿态悬在她上方。
  看着她迷离喘息,乌黑眼眸漾起一点病态的笑意。
  “你既已察觉,朕便不瞒你。”
  指腹碾过嫣红微肿的唇瓣。
  “这样,”他将沾染了津液的指腹送入口中,微微眯起眼,“效用最佳。”
  燕贼下的毒确实霸道,轻而易举地就能勾起兽性。
  但——
  也是自那日起,他发现了。
  她的津液,能更快、更彻底地抚平他骨血中的躁郁。
  当然,他心里清楚,单是她待在身边,那股气息也足以镇压失控。
  可镇压,与抚慰,终究是两回事。
  他贪恋的,是那柔软的触感,是她惊慌的颤抖,更是那无色无味中,被他品出的一缕甜。
  天子之躯,金尊玉贵。
  自然是怎么舒坦怎么来。
  至于她是否愿意,
  从来就不在他考量之内。
  “往后,”他凝视着她,“每日自朝上回来,你都需如此,为朕侍药。”
  宋迎的睫毛颤了颤,在那戏谑的目光下,她点了点头。
  永昭帝很满意她这副温顺姿态,这才松开钳制。
  “退下吧,奏报留下。”
  宋迎一言不发,整理好衣衫。
  下榻,退后,转身。
  亲一下而已,就当被狗咬了。
  天天亲,就当天天被狗咬。习惯就好。
  她的世界观,对于羞耻度的阈值很高。
  只要保住这条命,其余的皮肉之苦,算不了什么。
  这本来就是一本限制文,作为炮灰,没搞出什么限制级剧情已经很好了!
  宋迎这么安慰自己,心却越跳越快,震得她耳膜生疼。
  而殿内,永昭帝将那本奏报,搁在一旁。
  他抬起手,指尖凑到唇边,仿佛还留着方才的触感和滋味。
  嗯,是她的味道。
  他唇角勾起一抹笑,心情颇好地重新翻开了奏报。
  这些老东西,不过是想借此试探朕的虚实。
  既然你们想看,朕就给你们送上一份大礼。
  *
  次日,金銮殿。
  宋迎仍旧是那身鸦青长袍,穿行于两列朱紫官服之间。
  她踏上御阶,在长案后站定。
  还未等她循例开口,便见一朝臣出列。
  “臣,有本要奏!”他声如洪钟,“臣,弹劾万春殿宫女宋迎,妖言媚上,其心可诛!”
  “臣附议!”有人紧随其后,“一介婢女,竟能代天子听政,定是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狐媚手段,蛊惑圣听!”
  “请陛下下旨,将此妖婢打入天牢,明正典刑!”
  一时间,群情激奋。
  弹劾奏章一桩桩一件件,罪名扣得比天还大。
  宋迎眉心微皱,她不是没有设想过此类场景。
  她伸手拿笔,在一方空白纸上,缓缓落下。
  “诸位大人的弹劾,奴婢记下了。”她写完,将笔搁下,抬眸,看向阶下众人,“稍后,奴婢会将这些,连同诸位大人的肺腑之言,一字不漏,转呈陛下御览。”
  她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
  高伯深死死盯着宋迎,怒极反笑,“那我倒要问你,你既为陛下耳目,可知昨日十万火急的淮南水情,陛下是如何批复的?!”
  宋迎眼皮跳了跳,关我屁事,那个狗皇帝只顾着折腾她,哪有空批什么奏折。
  她稳住心神,淡淡道:“陛下尚未圣裁。”
  “尚未圣裁?!”
  高伯深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声音陡然拔高,面向众臣振臂一呼,“诸位都听见了!陛下已三日未临朝,如今连淮南灾情都置之不理!我等身为臣子,心急如焚!理应入宫侍疾,叩问圣安!”
  这番话极具煽动性,瞬间点燃了群臣的情绪。
  “首辅大人所言极是!我等恳请面见圣上!”
  “若妖婢当道,蒙蔽圣听,我等便长跪于此,以死明志!”
  来了。
  图穷匕见。
  他们的真正目的,根本不是弹劾她,而是要逼宫,要亲眼确认皇帝的状况。
  呼声排山倒海,黑压压的臣子跪倒一片。
  那股凝聚起来的压力,如同一座大山,朝着长案后的宋迎轰然压下!
  宋迎握着笔的手,终于控制不住地开始颤抖。
  她嘴唇翕动,正想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一道尖细高亢的唱喏,划破了满殿喧嚣。
  “圣——旨——到——!”
  这一声,让所有人的动作都僵住了。
  金銮殿内,瞬间落针可闻。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殿门外,润德公公手捧明黄圣旨,缓步走入。
  他径直走到御阶之下,扫了眼跪了一地的文武百官。
  对着宋迎微微躬身行礼,而后转身,面向群臣,展开了圣旨。
  高伯深看着御前大监对一宫女行如此大礼,心中咯噔一下,却也只能不情不愿地俯首叩拜。
  “臣等,恭迎圣旨。”
  宋迎也连忙放下笔,走到一侧,跪地听宣。
  润德公公清了清嗓子: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万春殿宫女宋氏迎,聪慧敏达,德才兼备,克成大任。于朕病中,代为听政,从容镇定,有安社稷之功。”
  “兹闻众卿非议,朕心甚忧。为定国本,安朝局,特下此诏——”
  润德公公微微一顿,
  “即日起,敕封宋氏女宋迎,为‘摄政王’!”
  “代朕——执掌朝政,总领百官,凡军国大事,皆由其决断,如朕亲临!”
  “钦此——!”
  钦此二字,如惊雷炸响。
  高伯深猛地抬头,那张素来威严的脸上,第一次显出龟裂般的震惊。
  满殿死寂。
  第23章
  昨日。
  朝会方散。
  隐卫先一步到了万春殿,跪地殿中央,玄色身影与阴影相融。
  “……高伯深言,宫婢参政,秽乱朝
  纲,实乃国之将亡之兆!”
  他一字一句,复述着高伯深一党是如何罗织罪名,如何将宋迎逼至绝境。
  永昭帝支着额角的手指缓缓收紧。
  每听一字,眼底温度便降下一分。
  直到他听闻宋迎上如何驳斥高党,又是如何从中阚璇,沉郁脸色才稍稍好些。
  他病得这些年,高党盘根错节,几乎占了大半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