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他正拍着呢,我来上个厕所。”
“真服了,让我给这种人作配,真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垃圾还能有戏拍,居然还是主角!”
“现在就是流量当道,黑红也是红。”
“没办法啊,我三年没戏拍钱都花完了,好不容易有个角色,别说是当跟班了,就是演个太监也得接啊!就是最后为了那个垃圾死了,真无语……”
“好了好了,不说了,我去看看什么时候能到我。”
王珩刚推开门,就吓得低呼一声。
随即笑容僵硬地开口:“童,童老师,您什么时候来的。”
童秋还穿着那身盔甲,整个人看上去又高又壮,他不说话只站在那里就能给人无穷无尽的威慑力。
童秋悠悠道:“喊‘童老师’干什么,喊‘垃圾’啊。”
王珩的脸瞬间红了,连带着脖子都变成了红色。
他连忙鞠躬道歉:“对不起童老师,是我口不择言,实在对不起童老师……”
“我记得你,”童秋说,“小时候拍过一部戏,我是主角,你在剧里也演我的跟班,对吧?”
王珩点点头:“您记性真好。”
童秋笑了一声:“刚出道你就演跟班,这都十几年了,怎么还没习惯吗?”
王珩垂眸:“童老师,我——”
“我还记得,那部戏你经常ng,”不等他说完,童秋继续回忆,“我如果像你一样,酒杯拿不动,平地能摔跤,早就去医院看看脑子了。哎当年的保胎技术也和现在一样好吗?”
王珩无地自容道:“当年那是我第一部戏,我很紧张,镜头也不会看,连走路都不会了。”
“所以你这里——”童秋点了点脑袋说,“从出道开始就不灵活,直到今天还在当跟班。”
王珩埋头,无话可说。
童秋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
他说什么来着,这世界上的人都很假。
聪明人知道只要站在阳光之下就得戴上面具,脑子进水的人总以为一个小小的隔间,就能掩盖自己的本来面目。
这种人,又假又蠢。
“不想给我做配?”童秋讥讽地笑了一声,“都无戏可拍三年了,还挑呢。要不是小时候你和我有对手戏,连跟我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而且在这部剧里,你这也不是配啊,第一集五分钟剧情就死了,这叫炮灰。”
王珩咬了咬牙,抬眼说:“如果我生在你这样的家庭里,我也早就是顶流了!”
“冲马桶的水都流进你脑子里了吧,”童秋用带刺的嘴,碾压着王珩的心脏,“你生在我这样的家庭里,早就躺平啃老了。”
“你凭什么这么揣测我,”王珩皱眉,“虽然你是男主,也不能这么侮辱人吧!”
童遇反驳道:“三年没戏拍也不说找个班上,而是选择啃老本的人,我这样揣测你有问题吗?”
王珩一挥手:“我和你这种站在巨人肩膀上的幸运儿无话可说。”
王珩想走,童秋向前一步拦住他的去路。
盔甲庞大,肩膀撑起,几乎挡住了门。
童秋垂眸看他,沉声道:“你说得对,我是个幸运儿。没了我哥,还有我嫂子。但就算他们都不帮我,我还有脑子。”
童秋说:“这仨你但凡有一个,今天躲在洗手间隔间里嫉妒别人的都不会是你。”
王珩咬紧牙关:“让开。”
“好好努力,如果你接下来的戏能拍好,我就介绍我嫂子给你认识。”童秋说完率先转身离开。
王珩一个人愣在原地。
这人还是童秋吗?
他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听见自己说他坏话,还要把他介绍给池幸??
回到休息室,童秋一下子把桌上的两水推倒。
小乐忙问:“老板你怎么了?”
“过街老鼠埋怨幸运儿,刚巧被幸运儿听见,”童秋叹气,“幸运儿大发善心,用拥抱迎接他的恶意。”
小乐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老板你是说有人背后说你坏话?你还没计较?”
“你说这算是改变吗?”童秋问,“或者说是蜕变,我想改改之前的脾气,我之前做得不对。”
“当然算改变啦!友善待人是最好的社交方式,尤其是在娱乐圈这种睚眦必报的环境里,”小乐微笑着称赞童秋,“老板你这样做,‘老鼠’肯定会感动。如果你还和平时一样冷嘲热讽,老鼠说不定还会怀恨在心,逮到机会就要阴你。”
童秋眨了眨眼:“我是先讽刺了他,然后才友善的。”
小乐:“……”
“我得先出气啊。”童秋理所当然道,“我才沉寂几天,照样有戏可拍,他不想付出就想要成功,做梦呢!”
小乐:“说得对。”
童秋:“没用吗?”
小乐:“……没用吧。”
童秋:“好吧,那我下次再改改。”
“没关系的老板,控制情绪本来就是一件很难的事情。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现在能意识到之前做得不对,就已经很难得了。”
小乐的加油打气让童秋很快忘记之前的不愉快。
三天后,是童秋和王珩的戏。
将军驾马来到树林中,没料到造人暗算,成千上万支箭射过来,随从为了救主而亡。
随从的饰演者就是王珩。
这场戏难度极大,他们要在马背上完成这一系列动作。
将军为了躲一支朝他瞳孔射来的箭而向后仰,恰逢这时马腿也受了一箭,马开始失控,将军也失去了重心,摔倒在地。
这时所有弓箭都朝他而去,随从则挺身上前。
这场戏在彩排时完成度很好,导演选择驱赶马的方式是在镜头拍不到的地方用马鞭抽一下。
可没料到正式开拍时,不等工作人员抽,马好像疯了一样,快速向前跑。
此刻,倒骑在马背上的童秋方寸大乱,他想回头去拽缰绳,没想到马却突然摔倒,连带着将他也甩了下去。
童秋的头撞在一块石头上,眼前出现了无数黑点,景象一点点变暗直至全部变黑,他彻底失去意识。
好像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他被困在寒冰之中动弹不得。
终于迎来了太阳,融化了困住他的寒冰,一转头就看见无数冰封玫瑰,和一张洋溢着笑容的脸,对他说想把玫瑰花拿出来。
童秋突然不觉得冷了,将冰块抱在怀里,祈祷着它快点融化。
噩梦变成美梦只在一瞬间,醒来也在下一刻。
白色的天花板,他手上还打着点滴。
病房外有人在吵,这更让他头疼。
突然听见声音有些熟悉,带着颤音,带着倔强。
“好端端地怎么会从马背上摔下来?我要看监控,我看看这次又是谁和童秋过不去。”
“我弟弟要是醒不过来,我一定要起诉你们的。”
……
是大嫂,大嫂来了!
这下吵闹的声音不会让他觉得头疼,他艰难起身,倾身凑近门,想听得更清楚。
小乐突然回来了,见他醒来兴奋道:“老板你终于醒了,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嘘!”童秋皱眉,压低声音,“别说话!”
……
“池总,我们也是刚刚发现马蹄子上踩了个钉子,失控原因就是这个。”
“钉子是哪来的?”池幸问,“今晚之前必须查清楚,这根本就是故意杀人!”
很快,高跟鞋声音走近,童秋立马躺回去闭上眼睛。
“小乐,他醒了吗?”池幸问。
小乐:“呃……我,老板他还没醒。”
池幸坐在床边叹了口气,轻轻抚摸童秋蜡黄的脸:“这才到横店没几天,怎么感觉瘦了很多啊。”
“老板之前健身强度很高,虽然脸瘦了,但肌肉增多了。”
“一身肌肉有什么用,还不是又被人给算计了,”池幸告诉小乐,“你是他的助理,又和他住在一起。闲着没事你要多劝他收敛脾气,不要小看身边的任何一个人,能不得罪人就不要得罪人。”
小乐说:“老板改了很多呢,前几天和一个演员吵架之后,还说让他好好演,要是演得好就把他推荐给您呢。”
“又吵架了?是谁?”池幸皱眉,“会不会是他干的?”
童秋在这时‘醒来’,假意掀开沉重的眼皮,用职业演员的演技盯着池幸看了一会儿,语气沙哑地说:“大嫂?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听说你出事了,今早就赶过来了。”池幸问,“你又和谁吵架了,突然从马背上摔下来这件事,会不会有蹊跷?”
童秋回答:“是有蹊跷,但我觉得不太可能是王珩。”
虽然上一次合作已经隔了十多年,但童秋还清晰记得王珩这个人的确是又假又蠢,但却没有达到坏的程度。
背后蛐蛐别人这种事倒也常有,如果王珩还是十几年前那个王珩,他就不会做出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