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呜,好痛……
姜月萤的泪花一瞬间涌上来。
在白梅林深处采摘梅花的谢玉庭刚走出来,就看见眼前这一幕。
漫无边际的雪白里,少女可怜兮兮坐在地上,长剑丢在一旁,泪水在眼眶打转,像是受了欺负。
谢玉庭快步走过去,梅花枝丢进少女怀里,把她从雪地里抱起来,霎时揽进一怀冰雪。
“身上这么凉,怎么不歇歇?”
姜月萤仰起脸,吸了吸鼻子:“还好,不是很冷。”
“把手揣我胸口。”谢玉庭眼神暗示她。
“啊?”姜月萤没明白意思,把手按在男人胸前。
谢玉庭嘲笑:“让你把手伸进去,这样怎么保暖?笨。”
姜月萤脸慢慢红了,她脸皮薄,做不出大庭广众扒开男人衣裳,再把手伸进去这种事,犹豫片刻,干脆把手缩进袖口。
“方才摔倒了?”
“这是意外。”她嘴硬。
谢玉庭轻笑:“幸好底下铺着一层雪,否则非疼得你说不出话。”
无法反驳,姜月萤小臂夹着梅花枝撇撇嘴,顺便伸脚抖了抖上面的碎雪。
“呦,怎么还疼哭了?”他倏地低头凑近,盯着她湿润的眼睫,似笑非笑问。
姜月萤睁大眼睛,死鸭子嘴硬:“一派胡言,那、那是沾的雪水,本宫岂会在意区区一点疼痛!”
“原来公主不怕疼啊。”
顶着风雪,谢玉庭一路把她抱进暖阁,放在软榻上,倚靠柔软的大迎枕。
软榻旁边的小方几上搁着白玉花瓶,姜月萤捧着谢玉庭亲手摘的花枝,把白梅花插进花瓶里面,插得小心翼翼,低头嗅到一阵芳香。
寒冷冬日闻到花香是一件很舒心的事。
谢玉庭挤到她身侧坐,黏黏糊糊贴了上来,低声问:“真的不疼吗,孤给你揉一揉?”
“揉……揉什么?”姜月萤脸颊通红,装作听不懂。
“你不是摔了个屁股墩儿吗?”谢玉庭语出惊人,毫不害臊,“孤给你揉揉屁股。”
说着手就要摸上来。
使不得!!!
“……你流氓!”姜月萤连忙朝后退,娇美面容如同含苞待放的桃花,泛着四月芳菲的绯红,“不许碰我!”
她羞恼难耐,嗓门提得极高,连趴窝小憩的漆漆都被喊醒,竖起耳朵看向他们。
声音退却以后,暖阁内寂静空荡,只有炭火燃出噼啪声响。
姜月萤双臂抱住自己防备,空气好一阵沉默。
谢玉庭耷拉脑袋,眼底闪过失落:“我就是关心你一下,不领情就罢了,还凶我……”
他坐在软榻上,往外挪了半寸,一副深受打击的可怜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摔倒的人是他。
姜月萤盯着他侧脸,男人鼻梁高挺,薄唇轻抿,原本灿若晨星的眸子微微黯淡,睫毛孤零零下垂,如同一朵枯萎的花。
“谢玉庭?”
不吱声。
真伤心了?
她刚才的声音很凶吗……
一股强烈的无措在胸腔乱窜,姜月萤禁不住反省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点过分。
成亲以来,谢玉庭从来没有强迫自己圆房,换了其他男人估计早就想休妻了,而他只是口头抱怨几句,从不曾真的怨怼于她。
而且谢玉庭还给她送夜明珠,帮她治冻疮,给她庆贺生辰,送她佩剑……对她好到离谱,自己却总是给他脸色看。
她与谢玉庭本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对方碰她一下而已,自己何必大惊小怪,哪有真拿自己夫君当登徒子的……
越想越后悔,姜月萤扯了扯他衣袖,解释说:“咳,我没凶你。”
谢玉庭幽怨地瞅她一眼,不吭声。
表情委屈到不行。
“……”
姜月萤更加愧疚,心里不免酸涩。
可她又不怎么会哄人。
于是她一咬牙,说道:“给你揉。”
她又不是老虎,屁股有什么摸不得的。
谢玉庭阴云密布的脸瞬间放晴,变得灿烂明媚。
得到允许,他长臂一伸,把姜月萤抱坐在自己大腿上,暖烘烘的热量袭来,她双腿并拢,侧坐在他怀里,局促到一动不动。
谢玉庭把脑袋搭在她肩头,炙热的呼吸冲刷少女脖颈细嫩的肌肤,姜月萤揉了揉脖子,耳根染上绯红。
“你怎么抱我……”她很不适应二人的姿势,万一有下人进来瞧见怎么办,太不庄重了。
“你不是摔得疼吗,坐在我身上更软和。”谢玉庭理直气壮,笑得比春光动人。
瞧见他这幅得意的神情,姜月萤就知道自己上当了,什么低落可怜,分明都是装出来的。
只要她一松口,这厮立马原形毕露。
“没脸没皮。”她小声咕哝。
“还疼不疼?”谢玉庭桃花眼潋滟,直勾勾盯着她,“我给你揉一揉,行吗?”
姜月萤脸色更红,巴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腹诽道,谢玉庭绝对是故意的,这种时候问什么问,巴不得看她害羞是吧!
“你别磨叽,否则我就出去练剑。”
她板起小脸,欲图摆出凶狠的神情,奈何整个人正窝在男人怀里,娇娇小小显得半点威胁性都没有,如同刚破壳叽叽喳喳叫的小鸟。
谢玉庭低声笑起来。
姜月萤臊得慌,狠狠捶他胸口。
闹腾间,一只滚烫的大手覆盖上来,隔着衣裙,好似热浪侵袭。
姜月萤直接僵住身体,脑袋轻飘飘的,全身唯一的触感都集中到了某处,然后察觉到那只大手捏了捏。
少女脸颊腾得一下烧得滚烫滴血。
她张了张嘴巴,说不出半个字。
偏偏谢玉庭还好奇道:“怎么比我的软?”
“你闭嘴!”姜月萤炸毛,本来就够羞耻了,这家伙居然还要比对比对,气煞我也!
谢玉庭哄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你若是不满,也可以摸孤的……”
“住口!”姜月萤一把捂住他的嘴,否则不知还要吐出多少虎狼之词,“不许胡说八道!”
被捂住嘴巴的谢玉庭老老实实颔首,姜月萤收回手的刹那,他凑上前,往她手心啄了一口。
轻盈得像雪,滚烫得若火。
“你、你、你!”姜月萤语无伦次,不敢相信谢玉庭居然亲了她的手。
谢玉庭笑得懒洋洋:“再亲一下?”
姜月萤彻底服了这个厚脸皮,也顾不上自己的屁股还痛不痛,挣扎着从他膝盖跳下来,一路跑到漆漆趴窝的地方,把小狼举起来,对准谢玉庭。
一双眸子圆溜溜。
仿佛在说:再得寸进尺就放狼咬你。
睡梦中被抓起来的漆漆睁开双眼,迷蒙地看着小两口,发出一声乖巧的:“嗷呜?”
谢玉庭顿时乐不可支。
姜月萤揉揉自己的脸,也不知道到底有多红,只好欲盖弥彰地抱着漆漆,试图遮住桃花般的面容。
咕咕——
一只白羽的鸽子突然飞进暖阁。
鸽子径直飞到谢玉庭肩头降落,咕咕叫了两声。
谢玉庭低头,从信鸽腿上取下一封信,随后打开窗户,揉揉它的脑袋,将白鸽放飞。
姜月萤抱着漆漆,眼底充满疑惑,这是谢玉庭养的信鸽吗?
拿到信以后,谢玉庭说自己有事出去一下,而后捏着信出门。
看他谨慎的神色,这封信一定不同寻常。
姜月萤偷偷摸摸跑到窗畔,踮起脚朝外面窥望。
廊下,谢玉庭长身鹤立,缓缓展开手里的信纸,可惜只能瞧见他的背影,看不清一丝神情。
谁给他寄的信,还必须躲到外面去看,很重要的人吗……
第40章 密道跑什么,孤未来的皇后?
将近年关,京都长街人群熙攘。
凉风一阵接着一阵。
姜月萤身披斗篷,雪白兔毛兜帽套在脑袋上,露出巴掌大的小脸,乌黑明亮的双瞳,脸颊点缀两簇红云,步伐行得缓慢。
走在街上,能听到许多市井间的八卦。
路边剁猪肉的大娘跟旁边人唠嗑:“你们听说了没,前段时日在南海冲上来一块巨石,石头上还有刻字嘞。”
“南海……有菩萨坐镇的那个南海?”卖箩筐的老叔好奇,“我听说先帝登基之前,南海就给过预示,莫非这回也是?”
大娘把案板剁得咔咔响:“是嘞是嘞,听说这块巨石上只有四个字,功成名遂。”
“啥意思,咱们北梁又要出个建功立业的大将军?”老叔不解。
大娘白他一眼:“你别光看这个词的意思啊,你得仔细瞅瞅这四个字。”
“嚯!我懂了!”
“嘘,咱们小老百姓可说不得。”
姜月萤听得一清二楚,眉眼显出几分凝重。
身后的蒲灵听得云里雾里,禁不住好奇:“主子,我咋没听懂呀,功成名遂啥意思呀?”
自从上回在鸣泉寺救下蒲灵,这小丫头就愈发不怕姜月萤了,以前见到她总是战战兢兢,浑身发抖,现在居然都敢主动搭话,一点也不怕受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