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姜月萤心想,自己来到北梁果然改变很大,居然连这种阴谋诡计都学会了,她以后不会变成很坏的人吧……
  正惆怅着,突然嘴里被强行塞入一颗葡萄。
  嗯?
  姜月萤瞪大眼睛看向谢玉庭,对方笑眯眯,又塞了一颗葡萄给她:“精彩啊精彩,没想到四哥生辰宴如此热闹,小公主快跟我一起吃葡萄看戏。”
  嘴里鼓鼓囊囊塞着两颗大葡萄,鼓起的腮帮像小松鼠,姜月萤呆呆嚼了两下,甜滋滋的汁水填满口腔。
  “甜吗?”
  第34章 生辰让我尝尝是不是真甜
  “甜。”姜月萤脱口而出。
  谢玉庭轻笑:“真的吗,我不信。”
  “你又想说什么?”
  “你亲我一下,让我尝尝是不是真甜。”
  姜月萤没绷住,耳朵再度染上大片红晕,不论听多少次,谢玉庭的话都很令人羞耻,好像这人天生就是厚脸皮。
  “别胡闹,你不是要看戏。”
  谢玉庭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倚在檀木椅上,撩起眼皮继续看远处的争执。
  身为四皇子妃的秦忘幽叉着腰,咄咄逼人,非要孟侍郎拿出证据,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
  谢禹樊比秦忘幽更冷静几分,他知道孟侍郎的本事,鉴定书画真假这块他的确是行家,但是这幅《青鸟白山序》他认真看过,甚至和其他的明真大师真迹做过比对,看不出半点仿造的痕迹。
  他一向爱收集字画古玩,并非三岁小孩不懂鉴别,难不成看走眼了?
  不可能有赝品能仿得如此相像,他的眉头狠狠皱起,宛若沟壑纵横。
  为保颜面,他只能抱着一丝侥幸:“孟侍郎是不是看岔了,此乃我夫人亲自从富商手里买给我的贺礼,断不可能有假。”
  谢禹樊立马把罪责推给秦忘幽,撇得干干净净,仿佛这事自始至终与他无关。
  秦忘幽双腿僵直,急得头晕眼花。
  “殿下,你请看。”
  孟侍郎直接上前,指着序上的某个字道:“这个燕字底下少了一点。”
  谢禹樊仔细一瞧,还真少了一点。
  “少了一点又如何,难道明真大师就不能忘记写吗?”秦忘幽觉得孟侍郎就是故意找茬。
  那些书法字迹分明跟明真大师一模一样,这个孟侍郎却偏偏鸡蛋里挑骨头,说什么多一点少一点的忽悠人。
  简直居心叵测!
  “你闭嘴。”谢禹樊立马训斥她。
  “殿下……”秦忘幽咬住唇,“臣妾就是不明白嘛……”
  谢禹樊脸色阴沉,懒得再搭理她一眼。
  有个好心的官员给四皇子妃解释,明真大师乃是出了名的吹毛求疵,他写的字绝对不允许修改一笔,倘若写错字必然会撕了重写,故而流传下来的真迹,必然不可能有错字。
  燕字底少一点的确难以发现,而且伪造赝品的人技艺高超,一般人很难分辨,更别提秦忘幽这种外行人。
  听完解释,秦忘幽面色苍白,完了,好不容易盼来的恩宠,再度付诸东流,甚至还惹恼了殿下,日后岂能有好日子过?
  她怎么就这么蠢。
  谢禹樊冷脸命人把赝品拿下去,为了避免尴尬,赶紧传唤歌舞,一群花枝招展的舞女来到宴席,翩翩起舞。
  谁都没想到事情闹成这样,百官隐晦地打量四皇子几眼,讪讪退回席位,装作无事发生,继续欢歌笑语饮酒。
  丝竹声声,酒香阵阵。
  宴席重新热闹,唯有过生辰的四皇子面如锅底,今日丢尽了脸面,等到宴席散后,这事不知会成为多少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他本就在乎脸面,如今颜面尽失,成了不识货的笑柄。待明日上朝,保不齐还要被其他皇子耻笑,只要一想,他的心头火噌噌直冒。
  谢禹樊举起酒杯,憋着火使劲灌。
  秦忘幽坐到散发冷气的谢禹樊身边,试图推脱责任:“殿下,定然是卖给臣妾字画的人不安好心,我一定把他捉来给殿下赔罪。”
  你还敢靠过来。
  谢禹樊嘲讽:“还不都是因为你蠢,再过一段时日,我会娶一位德才兼备的侧妃过门,到时候你跟她好好学学,省得尽给我丢人现眼。”
  “殿下……你还年轻,如何就要娶侧妃了?”她顿时慌了。
  秦忘幽在京都贵妇中叱咤风云多年,每逢旁人抱怨自己夫君宠妾灭妻,她都暗暗庆幸四皇子后院干净,不少人都十分艳羡
  她耳根子清净。
  侧妃不是妾室通房,不能随意搓圆揉扁,她在内宅大权独握多年,如何忍受有人来跟她争权夺势?
  这是要毁了她啊!
  “殿下三思啊……”
  “我做事还得经过你同意?”
  “日后你少出门,在家里安分点。”
  秦忘幽脸上血色尽褪。
  什么意思,这是要禁足她?
  另一侧,谢玉庭吃得津津有味。
  姜月萤瞥了一眼从进门起就开始吃的谢玉庭,有些哭笑不得,任凭外面风起云涌,某位太子殿下只关心他的葡萄甜不甜。
  就这么好吃?
  谢玉庭看透她所想,意有所指道:“看见没,那些高雅的喜好有什么用,损失钱财还买到赝品,冤大头一个。”
  “孤就不一样了,孤就爱吃喝玩乐,从来没吃到过假葡萄。”
  闻言,姜月萤唇角轻轻勾起来。
  在心里小声嘟囔,就你厉害。
  ……
  翌日,关于四皇子谢禹樊的流言果真传遍了朝堂与京都。
  谢禹樊被三皇子阴阳怪气一整个早朝,气得脸色铁青,心中更加恼怒秦忘幽,决意立马娶个侧妃过门。
  假以时日,废了秦忘幽,把侧妃扶为正妻也未尝不可。
  谢禹樊暗了暗眼色,心中做好筹谋。
  看完热闹,谢玉庭慢慢悠悠去刑部处理卷宗。
  玉琅跟在自家主子身后,禀报道:“殿下猜得没错,那幅赝品果真是太子妃伪造的。”
  他的语气颇为钦佩,要知道明真大师的字画极难仿造赝品,许多浸淫此道多年的人都未必能仿得如此相像,太子妃居然在短时间达到如此境界,可谓天赋异禀。
  着实令人叹服。
  “嗯,看来不用孤出手了。”
  玉琅好奇:“殿下,我愈发看不懂太子妃了,我还以为她这种善良过头的人,压根不会报复四皇子妃。”
  “善良是好事,但也不能一味忍让,”谢玉庭眼底酝酿锋芒,“我很高兴太子妃拥有仁厚之心的同时,面对欺辱能主动出击,不会任人宰割。”
  到底是姜国来的公主,面对风浪的日子不会少,早点学会自保,日后才能少受风霜。
  谢玉庭默默感叹,某只小麻雀啄人还挺疼的。
  玉琅点头:“殿下言之有理。”
  “你替她收个尾,不要让秦忘幽查到任何蛛丝马迹。”
  “属下遵命。”
  “对了殿下,周师兄把你要的东西已派人送到东宫。”
  谢玉庭扬起眉梢,来的巧,日子刚刚好。
  “不去刑部了,打道回府。”眼见就要踏进刑部大门,他转身就走,不带一丝留恋。
  玉琅茫然:“啊?”
  好歹晃一圈装个样子呀。
  天色暮,余晖照耀檐角。
  东宫,静书堂。
  窗外朦胧细雪,书房内燃着炭火,发出噼里啪啦的燃烧声。
  少女披着秋香色披袄,托腮伏于书案前,面前摆着一张雪白干净的宣纸,旁边砚台里的墨迹已干,毛笔孤零零搁在笔山上。
  姜月萤愁眉苦脸。
  近日柏太傅教授诗词歌赋,谢玉庭听得兴致缺缺,而她虽然感兴趣,可是对着书本念一念还行,让她自己写简直比登天还难。
  憋了半天写不出一句,此时此刻她才明白谢玉庭为何喜欢跑出去玩,她现在就想出去练剑……
  门口突然传来脚步声。
  姜月萤抬起头,来人正好推门而入。
  “找到你了,小公主。”
  谢玉庭一脸笑意盎然,洒金折扇在他指间转了一圈,宛若翩飞的轻燕。
  目光相对,姜月萤微微讶异,上下打量着他。
  今日的谢玉庭穿了一身宝蓝长袍,外罩月白轻纱,腰间系玉带,双色和田玉配坠于其上,头顶的发冠换成了银杏白玉簪,与往日的浮夸相比,今日打扮有种既贵气又清雅的感觉。
  虽然早已习惯这厮孔雀开屏的模样,但今日似乎有些不同。
  她古怪地瞅着他:“你找我有事?”
  谢玉庭话不多说,拉着她往南苑跑,然后取出一身华美的裙装,逼她换上。
  姜月萤低头去瞧,竟然是一件朱砂色的石榴裙,做工不菲,裙摆边缘上面绣着金丝线,勾勒出簇簇桂花,凑近一嗅,发出清浅好闻的桂花香。
  这件衣裳连衣扣都是进贡的珍珠所制。
  她很少穿如此明艳的衣裙,盯着发愣,更不明白谢玉庭为何突然送如此贵重的衣裙,近日好像没有宫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