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经过验毒,得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结果,居然只有三皇子谢欲遂的膳食有问题,太子只是因为抢了他的水晶肘子才被误伤。
一个只针对三皇子的局。
谢欲遂不敢置信,眼底阴沉漆黑,神色阴狠地盯着太医:“这到底是什么毒?!”
太医噗通一声跪下,哆哆嗦嗦:“此毒不致命,但会让人绝嗣,不过殿下不必担忧,一个月内服下解药可解!”
谢欲遂目眦欲裂。
梁帝突然盛怒:“还不滚去配解药!”
“遵旨!”
“去给朕彻查此事,务必把下毒者揪出来!”
好端端的皇帝寿宴闹到如此地步,梁帝早已没了庆贺的心情,沉着脸拂袖而去。
白羽鹦鹉扑闪翅膀越到皇帝肩膀。
宫宴提早散场,众人心思各异,接二连三惴惴离开。
谢欲遂一阵后怕,幸好谢玉庭这个蠢货贪吃荔枝,否则他在宫宴中了毒都不知道,从此绝嗣,试问一个生不出孩子的皇子,如何能继承大统?
此毒阴狠,竟是想让他断子绝孙,彻底失去继承皇位的资格。
到底是谁?
他眯起眼,晦暗眸光扫过大殿的诸位皇子。
负责筹办宫宴的光禄寺隶属于礼部,而四皇子谢禹樊因朝贡事务被罚禁足,禁足解除以后主动卸去职务,现在只负责宫内事务。
按照常理推测,老四扎根礼部多年,是最有可能趁机在宴会膳食下毒的人。
但老四会蠢到如此地步吗?
倘若自己出了事,第一个要查的肯定就是他,谢禹樊虽自大狂妄,却不至于蠢笨,此事恐怕另有蹊跷。
谢欲遂攥紧手掌,忽然想起一件事,二哥新纳的侧妃是礼部侍郎千金。
难道说……
他的视线穿过大殿,钉在最远处的宣王身上,宣王谢羽桐正在宽慰母妃,二人不知在说些什么,贵妃惶恐的情绪逐渐被安抚住。
谢欲遂面色彻底暗下来,眼神如同淬了毒,声音低得如同毒蛇吐信,会是你吗,我的亲兄长。
他大步朝二人走过去。
另一侧。
谢玉庭还在吐血,贺挽红急得满头大汗,拼命摇晃太医让他医治,太医无能为力,只说毒性已经全部催发出来,回宫静养即可。
八皇子谢郁帛想过来扶他一把,被谢玉庭不留情面推开,谢郁帛自讨没趣,讪讪收回手。
“母后放心吧,有太子妃照顾儿臣,不会有事的。”
说完话,他身子一歪,直接晕倒在了姜月萤肩头。
?!你别晕啊,姜月萤瞪大眼睛。
姜月萤使劲抱着高大的男人,生怕撑不住把人给摔个人仰马翻,脸颊憋得通红,却没有撒手不管。
贺挽红深深望了她一眼,眼底情绪莫测。
她避开皇后娘娘的视线,咬着唇不知所措。
“唉,本宫不方便出宫,有劳你照顾庭儿了。”
“臣妾明白。”
姜月萤心不在焉回话,抱着沉甸甸的男人,快要喘不过气,好在玉琅过来接了一把,二人一同扶住谢玉庭,向皇后娘娘告别,扶上前往东宫的马车。
回到东宫,众人把谢玉庭安置在榻上,玉琅拿着太医给的方子抓药,独留姜月萤照看昏迷不醒的太子殿下。
提心吊胆的宫宴彻底落幕,姜月萤低头抚摸心脏,仍然慌得不行。
夺嫡之争凶险万分,竟然有人胆大包天到在皇帝寿宴下毒,她的嘴唇咬得苍白,指尖泛着凉意。
今日谢玉庭在寿宴出了风头,日后会不会遭遇更多危险?偏偏这人毫无心计可言,单纯得像朵茉莉花,没有任何自保能力,自己逼迫他上进,会不会反而害了他……
视线下瞥,注视安然昏迷的谢玉庭,这家伙难得安静一回,身上盘踞的轻佻之气褪去,衬托得眉宇更加俊逸出挑,用面如冠玉来形容此刻的太子殿下半点不委屈。
这个傻子,倒是傻人有傻福。
吃个荔枝都能无意中救下自己。
她捏住绣了月牙的手帕,轻轻拭去他唇角残留的丝丝血迹,忽然,视线一顿,发觉自己手背上的冻疮痕迹几乎消失不见。
手背白皙滑腻,就像那些伤口从未出现过。
谢玉庭没有骗人,伤药真的很管用。
“谢谢你……”姜月萤仗着谢玉庭昏迷,听不见说话,轻声开口。
“咳咳……”谢玉庭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姜月萤连忙给他倒了杯水,可这家伙没有转醒的迹象,怎么喂进去?
看着对方紧蹙眉头难受的模样,她的心不由得发软,唉……虽然是个小混账,但是挺可怜的。
眼睫微垂,她回想起宫宴的时候,太子谢玉庭突然吐血,在座无不惊慌失措,甚至平日里总是嫌弃太子的柏太傅都面露担忧,可是他的亲生父皇,沉稳得如同一尊石像,看不出半点急切。
反而在查验出三皇子的食物有毒以后,梁帝才大发雷霆,让人彻查此事。
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谢玉庭徒有太子尊位,在帝王心中却是半点分量都没有。
姜月萤替人抱不平,凭什么呢,都是亲儿子,为何唯独不关心他?
手里端着温热茶水,酸涩心绪填满胸腔,她的手臂微微发抖。
“小公主,是要喂孤喝水吗?”
姜月萤骤然回神,发觉太子殿下已经睁开眼睛,兴味盎然望向自己。
照顾人被抓个正着,她默默收回手,动作稍显局促。
谢玉庭笑着说:“可以嘴对嘴喂呀,孤乐意至极。”
“闭嘴。”姜月萤没好气瞪他一眼。
这厮还是昏迷的时候更讨喜。
谢玉庭从榻上坐起来,把脑袋凑到她手边,眼巴巴瞅着,张开嘴巴要喝水。
“你自己喝。”她推开毛茸茸的脑袋,把茶盏塞进他手里。
“你好无情啊小公主,我都中毒了……”谢玉庭耍起无赖,倚靠在姜月萤肩头,委屈巴巴拱了拱,“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胳膊好酸……”
“……”
装什么装。
她思索片刻,说道:“毒不是解了吗,还虚了不成?”
“……”谢玉庭满脸幽怨,“孤不虚,你这是污蔑。”
“那你别倚着我。”
“我就倚。”
“那你别乱蹭。”
闻言,谢玉庭蹭得更厉害,弄得姜月萤脖颈发痒,她欲起身,又怕谢玉庭这个莽撞的家伙跌下榻,只好这样忍耐着。
“谢玉庭,你还有心思胡闹,都不害怕吗?”
“太子妃长得这般貌美,孤有何可怕?”
姜月萤严肃道:“你别打岔,皇子之间互相厮杀,今日你替三皇子遭了罪,下一个被害的人又会是谁?”
谢玉庭低头抿口茶水,说道:“害怕有用吗?”
她没有说话。
说的没错,害怕又能如何,总不能天天当缩头乌龟不出门吧。
“所以不要想太多,你看孤不是平平安安活到娶媳妇儿了吗?”谢玉庭得意洋洋,“孤可是有福之人,唯有一点不好……”
姜月萤下意识反问:“哪点不好?”
“娶的媳妇儿太过无情,都不愿喂我喝水。”
“……”
姜月萤充耳不闻,夺过空空如也的杯盏就要起身。
谢玉庭一把薅住她的衣袖,长眉拧成一团,低声说:“别走,我头有点晕……”
语毕,真的病恹恹歪在她的身上,呼吸变得粗重。
又难受了?
姜月萤实在放心不下,把杯盏随手丢在一旁,右手覆上他的额头,试探对方有没有发烧。
摸了半天,凉的。
突然,修长五指攥住她纤细的手腕,把她的手扯下来。
姜月萤反应不及,眼前倏地一暗,一片温热贴上她的前额,银杏清香扑面而来,令人浑身颤抖。
她傻傻愣愣看着眼前放大的俊脸,登时屏住呼吸。
谢玉庭居然用额头贴住了她的额头!
二人之间几乎没有距离,额头紧贴额头,鼻尖对着鼻尖,错乱的呼吸交融,温热蛊人的气息仅在咫尺。
太近了,她想偏头避开,却被按住脑袋避无可避。
霎时,姜月萤的脸红透,嫣红若霞,头顶呼呼冒烟。
她羞恼不已:“谢玉庭,你吃错药了!”
“你不是想试试我有没有发烧吗,用额头比手掌准。”谢玉庭勾起唇角,仍旧不依不饶。
“你根本就没发烧……!”姜月萤咬住牙,“快点放开我。”
男人指尖微凉,轻缓划过少女莹白的耳垂,指尖仿若羽毛,带来一阵微妙的颤栗,过电般的酥麻传遍全身。
姜月萤僵直不敢动,他触碰过的地方留下一簇簇红晕。
谢玉庭低低笑着,贴住她的耳朵,嗓音磁性撩人:“发烧的人是你。”
“小公主,你好烫啊。”
一把火烧得猛烈,姜月萤霞飞两靥,羞得眼皮滚烫,用尽全身力气一把推开谢玉庭,提起裙摆,羞愤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