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千禧问她,“何以见得?”
  “同行嘛!”罗伊伊道,“只是她可能和我们不一样,应该是个养在大户人家的家妓,瞧那说话做事的样子,跟以前鸨妈妈教的一模一样。”
  千禧百思不得其解,“那她图林六子什么?”
  “鬼知道呢!”
  这事情不知不觉间传了很远,都说林六子娶了个美娇娘,但徐玠那伙人,倒是真心为林六子高兴,说要出钱给他办酒席。
  千禧却始终感到不安,怕不是要被骗婚,可她骗啥呢!
  但她没有证据,不能真说这样的话。
  有一日,她憋不住了,真找到林六子,试探着问他,“六子哥,你觉不觉得姜柔要嫁你这事儿……有些蹊跷?”
  林六子立马怒目猩红,“你也觉得他在骗我?”
  “那你是有所察觉咯?”千禧反问他。
  林六子一声嗤笑,“我察觉个屁!你们这些人就是瞧不起我,觉得我不配拥有这么个媳妇儿!”
  他说完,突然暴怒,朝千禧步步紧逼,“不是说好好种地我们就能过上安生么?这不是你们媒氏说的吗?怎么我娶个媳妇儿你们都在这里泼冷水?不就是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可以对别人指指点点了么!”
  千禧身后是个坡坎,她没能预料到林六子突如其来的失控,竟被他逼至坎边,且没有丝毫停止的意思,千禧忙服软,“六子哥,别激动,有话好说!”
  “跟你们这群媒氏有什么好说!”林六子嘶吼出声。
  这声音吓到了两条狗,平安和富贵感受到危险,警惕地朝着林六吠叫。
  林六子烦躁,一脚踢开了半大的狗子。
  第183章 说亲林六子一脚将富贵踹了三丈远……
  林六子一脚将富贵踹了三丈远,疼得富贵在地上嗷嗷叫唤,四腿朝天许久也翻不过来。
  千禧登时红了眼,惊叫一声,“你干嘛!你疯了!”
  她什么也顾不得,冲过去抱起富贵,心疼地立马红了眼,她抱着富贵就开跑,边跑边骂,“你这个浑人,我好心提醒你!你不知好歹!”
  “要是以后被骗了,我绝不管你!”
  千禧什么也顾不上,怀里的富贵疼得嘤嘤直叫,她慌了神,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只想救救怀里可怜的小家伙。
  她本来是想跑回乡舍找人帮忙,可乡舍的人估计也没什么办法,她忽然想到在莲花村最西头有一户牛倌,他们可能更擅长治疗家畜,二话不说就去了。
  气喘吁吁跑到牛倌家里,偌大的牛棚有两人忙碌着催赶小牛,一老一小,她急得快哭了,“大哥,能不能救救我的狗!”
  说这话时,她心里忐忑,一是怕牛倌没有治疗狗的经验,二是觉得他们已是满头大汗,小牛又不听话地乱窜,定是没有时间管。
  在千禧说完后的半晌,并没有人应答她,她一颗心沉落谷底。
  却是在片刻后,年轻的牛倌开口,“爹,你在那拦一下,我去看看!”
  年长的牛倌什么也没有,中气十足地应了句,“喔!”
  青年牛倌拿布巾擦了一把汗,小跑着赶来看千禧的狗,他轻轻将狗抱过来,揉捏着它的四肢,仔细检查,“它咋了?”
  千禧叽里咕噜话都快说不清了,“被人踢了一脚,飞了老远!当时躺在地上直抽抽……”
  小牛倌听了眉目紧拧,按到富贵肋骨处,富贵开始尖声叫唤,四腿直蹬,他放轻了手,又换一处检查。
  仔细检查完后,小牛倌松了一口气,“应该是裂了一根骨头,能得活,就是得小心养着。”
  千禧听完松了一口气,“哦……多谢小哥。”
  “我给他喂点草药,看它吐不吐,要是不吐呢,内脏应当就是好的,要是吐了血,那可能说不准。”
  千禧同意后,小牛倌就往富贵嘴里塞了一把
  草,富贵疼得有些暴躁,小牛倌熟练扒开它的嘴,硬塞,看得千禧心惊胆战,却只能默不作声,“你小心他咬着你……”
  “没事!”小牛倌将草喂下去,对千禧道,“你在这儿等半个时辰,要是这狗没什么事,就回去养着。”
  “好!”千禧忙感谢,掏出了几个铜板,“小哥,收多少钱?”
  小牛倌睁大了眼,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这么点事,不收钱!”
  千禧不知这家谁做主,眼睛不由自主看向老牛倌,老牛倌没有发话,只自顾自干自己的事。
  她看着这年轻的小牛倌,约莫二十来岁,做事有条不紊,脾气好,能在父母面前说得上话,舒展不局促。
  好啊,好,这家人不错。
  老牛倌关好了一批小牛,走过来,咕咚灌着水搭话,“咋的了?你能行吗?不行我来!”
  小牛倌道,“没事,待会儿看。”
  老牛倌对千禧嘱咐,“先别让它乱走……”
  千禧品评着这个老牛倌,说话间有担忧,却不是嫌弃意味,氛围不错。
  她不禁开始闲聊,“你们做牛倌,也懂得治狗?”
  “以前也养羊,应该差不多。”小牛倌道,“以前家里也养过狗,摔了我就这么看的,有点经验。”
  他说着,蹲着朝富贵勾勾手指,逗弄狗狗,给了蒲团给狗狗垫着。
  千禧看了眼富贵,除了走路摇摆以外,渐渐情绪平和,开始摇尾巴,精神状态不错。
  等待观察的过程,父子二人又去忙其他的,二人聊起了事情,小牛倌道,“咱们就该再买个几十只牛崽子,现在官府出面,最是便宜,等以后再想买,就贵了。”
  老牛倌道:“我当然知道便宜,可你想过我们两人怎么管得了那么多牛?还得继续搭棚子,家里的房子也得盖,也没有那么多现钱。”
  小牛倌低头捡了会儿草,忽然又道,“那再买十条?我那户暂时不修,我将就挨你们住着,熬个一两年,牛卖出去,有钱了,再慢慢盖新房,到时候什么都有了。”
  “先盖你的,你还得说媳妇儿。”
  听他们的话,小牛倌未婚,和父母是分成两户,到了说婚事的年龄。
  千禧听得越发激动,这户人家是不错的,父子二人有商有量,那就说明父亲对儿子没有绝对的威压,可!
  小牛倌也不怯懦,有自己的想法,也会与父亲争辩,可!
  莲花村分给牛倌的地是特许不用种粮食的,搭棚种草,吃一部分官家补贴,自家又有家传本事,以后卖牛卖羊,有前途,可!
  不多时,这牛倌的母亲来给二人送饭,她认得千禧,热情得不得了,非要将自己的饭菜让给千禧吃,千禧推脱,哪成想,根本拒绝不了,被逼着吃了一个粗粮饼。
  吃饭时,千禧也在观察。
  菜色三菜一汤,其中两个是附近常见的野菜,一个是腌菜,一个是肉菜,肉虽然少得可怜,但是野菜采的多,能送饭。
  看得出这个娘亲很细致,在如此贫瘠的生活里,菜色越丰富,做饭的人就越有余力,腌菜口味很好则说明有一定的生活技能。
  加上三人衣衫上补丁的细致,擦汗的布巾也被母亲及时替换,给狗狗垫的蒲团也是干草编的,有笨拙且认真的手法。
  这一户三人都没闲着,是齐心的,一眼就能看出是要好好过日子的人,有一种昂扬的面貌。
  千禧有直觉,这家人以后一定会过得很好。
  吃完饭,牛倌母亲瞥瞥自家儿子,又瞥瞥千禧,犹犹豫豫最终开了口,“千媒氏,你看我儿子如何?他也到了合适的年纪……”
  正中下怀,千禧道,“嗯,那可好,我识得的姑娘可多,姐姐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千禧故意先问母亲,母亲哈哈笑道,“哪能我喜欢啊,这不得问他喜欢什么样的么!”
  好,很好!
  千禧转头问小牛倌,“小哥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小牛倌有些不好意思,“我现在房子都没修起来,晚些再谈这个事儿也不迟。”
  好,很好!有自知之明,有责任感的。
  千禧道,“那无妨,我可以先帮你瞧着,说不准就有合适的姑娘呢,你可以说说你喜欢啥样的?”
  小牛倌低下了头,“我没有什么要求……合得来就好。就是脾气不能太怪,也不能太懒,咱家穷,不能瞧不起咱……”
  千禧品着这两句话,初听是要求,细听,是原则和底线。
  人能清楚自己的原则底线,并说得清楚,在婚姻中是件好事,不提要求,则意味着不设限制。这个小牛倌,很清楚自己要过什么样的日子。
  倘若他提的是要求,而不是底线,则是在婚姻中预设了那么一个人,这样的婚姻,通常问题更多。
  符合这要求的姑娘有很多,勤劳又善解人意的姑娘不在少数,且是绝大多数,但不是谁都适合嫁进这个家。
  若是个一味迁就的不敢提要求的姑娘嫁进来,多半是要受委屈的,因为他们原本和谐幸福,哪怕谁都无意欺负新媳妇,这原本的和谐也会给新媳妇带来巨大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