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江祈安飘忽的思绪骤然收束,脑子仍旧麻麻的,身上各处都似充血,温度难以回归平稳。
  他愣愣地“嗯”一声,连挽留都忘记了,只跟着她往停靠马车的地方去。
  走得好慢,好慢。
  江祈安依旧沉浸在方才的热血沸腾中,丝毫不觉走得慢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千禧。
  千禧纳闷,走得那么慢,他竟无话对她说,也是稀奇。
  拢共也没几步路,都准备上马车了,江祈安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安安静静跟在他身后走着,一本正经,面无表情,也不知是冷漠还是紧绷,纯良得太过,显得木讷。
  千禧不得不再使一计,站在马车前,她忽然扶额,嘴里嘶的一声。
  江祈安猛然回神,方才五彩迷离的幻想被惊没了,额头早已渗出薄汗,关切地问千禧,“怎了?”
  千禧抱着脑袋,呜呜的,“头痛。”
  “染风寒了?”
  千禧蹲在了地上,轻轻晃着头,“应该是没睡好,好几天没好好睡觉了,莲花村的又硬又吵,睡不好……”
  原本都是江祈安的错,是他要让媒氏去莲花村,前两天也是他扰了她的觉,可此刻他只听到她软软绵绵委委屈屈的娇嗔。
  不禁暗骂自己是个发情的禽兽。
  骂完清醒两分,他蹲下身,喉结干涩又灼热地扯动,“就歇这儿?”
  千禧抱着膝盖,可怜兮兮,“明天我还要去莲花村呢,跟大虎约好了。”
  “我也要去,我们同路。”
  “唔……好咯……”
  千禧装得一副犹豫样子,每一句尾音都带着无比撩人的甜腻,加上方才她撒娇似的向他要一个拥抱,江祈安承受不住,浑身燥热。
  他吩咐仆役给千禧热了水,好生沐浴,临了睡前,他借着送药的借口进了她的房间,心里头无比忐忑,“这是治头痛的药,你吃了就睡。”
  千禧窝在被子里,“嗯……”
  一室沐浴后独有的氤氲香气弥漫,江祈安好像头昏脑涨起来,不知该说些什么,无所适从地沉默片刻,他道,“你早些睡,我吹灯……”
  他起身去够床头的灯盏,望着一豆灯火也在愣神,半晌后才吹灭,屋里骤然黑了,江祈安好似得了些许解脱,他松一口气,站起身准备离去。
  衣袖拂过床边的瞬间,千禧凭借感觉,一把拽住了他的宽大袖袍,“你跟我说说话好不好?”
  几乎是欣喜若狂,江祈安却隐忍不发,哑了声音,“太晚了,再不睡你头痛。”
  千禧侧身躺着,“我想你跟我说话。”
  江祈安意志坚定地缓缓坐下,坐到她床边,却只敢坐半个屁股,压着嗓子道,“嗯,你说。”
  奸计得逞,千禧开心地裹紧了被子,抿唇想了会儿。
  话题当然是现找的,此种氛围聊什么都无所谓,就瞎聊。
  她开口怨道,“莲花村的人一点都不好管,打女人的,骂我不是正经媒氏,还有放狗咬我的,可气人。你说说,我该怎么做呢?不想让人欺负了……”
  江祈安听见略微觉得沉重,微不可见叹一口气,“头一天我稍稍说了一句的……”
  “哪句?”千禧硬是没想起。
  “我说的……要有胸襟容忍他们的愚与恶,更要有手段引导他们的善与智……”
  千禧不禁眯眼蹙眉,这笼统又没用的话,站得高的人果真看不见底下人的苦,再好的氛围她都忍不了,忍不住道,“你这哪儿是法子呀,分明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今夜的千禧娇俏得吓人,江祈安心乱跳了一晚上,兵荒马乱的,虽说是兴奋的,总归有种莫名其妙的诡异,让他在祈盼中,又有一丢丢害怕。
  但刚才这句话,正常了!是她没错的。
  他松了一口气,“胸襟,手段,从我这个位置只能这么说……”
  江祈安没有底气,怕被骂,声音渐弱。
  千禧轻嗤一声,“还胸襟,胸前长了二两肉,哪有地方放其他东西!”
  江祈安:“……”
  此言一出,屋内一片死寂,只剩江祈安沉重的呼吸。
  刚才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这要江祈安怎么回答!
  黑暗中他环抱双臂,抿着唇,眉头紧皱,半边屁股都麻了。
  他甚至忘了她刚才在问什么问题了,只记得二两肉……
  二两肉……
  二两肉,应该不止吧……
  第160章 偷一个吻千禧也不指望他能给自己……
  千禧也不指望他能给自己什么帮助,不过是说些他能答的话,此刻他不答了,她便继续说下去。
  “不过我都解决了!你猜我怎么解决的?”
  “嗯……”
  千禧琢磨自己说的明明是个问句,他怎么不答,又继续道,“我去认了徐玠当大哥,他说以后在莲花村,他罩着我,我就可以横着走了!”
  “嗯。”江祈安嘴上应着,脑子里全是二两肉。
  千禧不能忍受他游神,娇嗔着骂出了声,“你在发什么呆!”
  他在想……二两肉。
  江祈安被吼得立马精神起来,“你说什么……”
  千禧气呼呼的,又说一遍,他道,“挺好,蛇打七寸,我也是这样做的。”
  “我聪明吧?”
  “嗯。”
  得到状元的肯定,千禧心里那叫一个美滋滋,不停地跟他说着徐玠,“徐玠说他当初还抢你的钱,也不知道你用啥法子帮他成为了寨子的老大……”
  她的声音带着困倦,越发软哝哝。
  江祈安愣神得厉害。
  恰好吹灭了灯,漆黑一片,千
  禧看不见他此刻的表情,他正好肆无忌惮地地打量着那鼓起的被褥,努力辨认着被褥的隆起。
  千禧实在是困得睁不开眼,说着说着没了声音。
  江祈安呼吸变得肆意起来,不管被褥怎么隆起,总让他浮想联翩,他不知二两肉的形容是否恰当,只知女子天然的曲线,会让他气血翻涌。
  约莫十四五岁时,夏日的滂沱大雨,她冒雨接自己回家,湿了全身,原本不透明的薄纱沾染了水,紧紧贴在她前胸后臀,湿漉漉的发丝贴在脸颊脖颈上,原本纯真面上有了往日不曾有的魅惑,她丝毫未觉变化,笑吟吟拿出布巾给自己擦拭头发……
  他慌乱地搭了一块毯子在她肩上,多看一眼,他都觉着姐弟缘分会尽,那夜他几乎没有睡着。
  往后的日子,她那夜的模样几乎刻在了脑子里,每一个躁动的夜晚,都伴着自己入眠。
  虽说都是年轻的躁动,往日多的是不甘与渴望。
  今日却全然不一样,他想不出区别在何处,只是嘴角止不住上扬,心里满满当当的,被滋养得厉害。
  看不清她的睡颜,他也能想象她的模样,二两肉还在脑子里徘徊,指节蠢蠢欲动,有掀开被角一探究竟的恶劣冲动,可触到那被角,他还是将被褥盖严实,轻轻拍了两下。
  他站起身时,下肢尤其僵硬,默不做声走到门前准备回房,关门时,犹觉不舍,顿住脚步。
  都亲过了,再亲一下,应该无伤大雅罢……
  此种念头一旦根植,意志力再也无法约束他,大步从门前折返,撑在她柔软的枕侧,屏住呼吸,感受着她温热绵长的呼吸。
  偷偷摸摸在她唇瓣轻轻落下一个吻。
  没有得到回应,也足够了,他心满意足出门房门。
  今夜的月光轻盈得让人不可置信。
  *
  莲花村的差事又重又繁杂,那日与江祈安同去莲花村后各忙各的,被繁重的事务压得看不见人。
  十日说过就过,捏住徐玠这个七寸后,千禧的差事顺利许多,但这群人的贫困让她揪心,房子还没盖起来,家家户户都只是搭棚子睡,现下是秋日,还算能活,等到冬天,他们该如何过活。
  不过这是江祈安该考虑的问题,让他自个儿头疼去,她每日忙着分发农具,盯着他们规划自家的田坎就够头大的。
  一户姓周的人家,实在让千禧气急败坏,作为土地划分标志的小旗子,这周家的人说挪就挪,就想占别人家的地盘。
  千禧苦口婆心地劝,说挪了那地盘也不归他家,把旗子挪回去了,隔天又被悄悄挪走,反反复复几次,千禧甚至带了官兵警告,他们就跟听不懂似的,非说千禧偏心,就护着旁边那户人家。
  偏生这家人不是徐玠带来的,徐玠的名头暂时不能威慑这户人家,搞得千禧头大。
  徐玠听闻此事,挖沟回来经过周家,扛着锄头就进去了,千禧不在,也不知徐玠怎么说的,动上手了,结果当然是徐玠大获全胜,得意离开,走时,还放下狠话,“以后你要再敢惹千禧,打断你的腿!”
  此事一出,周家人跑到乡舍告状去,徐玠他们不敢告,就告千禧指使恶霸,逼他们挪旗子。
  千禧被唤来受审时,才知徐玠把人打了,虽然她也想打人,但事情演变成这样,公理上她说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