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不……不介意。”
  三人坐在菱形桌的三个角，面面相觑。
  空气几分凝滞，气
  谢盛祈自来熟地招手叫来服务生，点了杯冰美式。他背上，像个宣示主权的幼稚鬼。
  “对了，”谢盛祈突然前倾身子，手肘撑在木桌上，？”
  叶培反应过来说：“哦，我们在聊一本书呢，《局外人》，赛文兄弟你看过吗？”
  “没有。”谢盛祈笑眯眯地回答，嘴角的弧度恰到好处。
  叶培语气平稳地说：“是吗？那真是太可惜了，”他抿了一口咖啡，“不然你定会理解此时什么叫局外人。”
  谢盛祈眉尾跳了跳。
  许默抬起玻璃杯的手顿在半空，杯沿阴影投在僵住的嘴角上。
  书店里的背景音乐恰好切换到一首舒缓的钢琴曲，却丝毫缓解不了此刻剑拔弩张的气氛。
  “对了，奥若拉，”谢盛祈转向她，弯着眼睛说：“你给这位兄弟讲过我们在阿勒曼尼人舞会上的趣事吗？”
  叶培的目光纹丝不动：“哦？说来听听。”
  “阿勒曼尼人有个习俗不知道你听没听过，”谢盛祈的声音故意放慢，“在谷穗成熟的第一个钟声响起后，要吻——”
  许默一个扑身阻挡在两人之间，打断两人谈话。
  “哎呀，那家餐厅的预定已经满了，看来晚上不能一起吃饭了。”
  两个男人同时看了她一眼，又默契地无视了她的打岔。
  “你平时都是做什么工作的？”叶培率先发问，手指轻轻敲打着《局外人》的封面。
  谢盛祈不以为然，靠在椅背上回答：“自由雷暴摄影师。”
  “哦，”叶培轻笑一声，“那就是无业游民。”
  谢盛祈咬着牙，故作语气轻松地说：“最近想回国休整休整，就暂时在常世集团下属的能源公司挂了个VP，”他不紧不慢地掏出名片，推到叶培面前，“VP你能得懂吗？vicepresident，副总裁。”
  “哦？能源公司啊？”叶培扫了一眼名片，挑起语气说：“最近确实有几家能源公司在我们委里备案，”他抬头直视谢盛祈，“不知道贵公司是哪一家。”
  谢盛祈眯起眼睛，突然转向许默：“奥若拉，你听！”他夸张地竖起耳朵，“这不是我们在南蒂罗尔听的那首曲子吗？”
  叶培不甘示弱说：“许默，下次我们可以约加缪的《西西弗的神话》读书会。”
  “奥若拉，”谢盛祈提高音量，着急忙慌接过话来：“我新买了一把共振云杉的小提琴，音色特别适合演奏这首曲子。”
  “许默，”叶培呛住对方说：“我们委就在研究所旁边不远，下次也不用约在外面了，来我们食堂尝尝家常菜，厨师做的红烧肉可是一绝。”
  莫名察觉两人怎么跟孔雀开屏似的。
  一同面带期待地看向她。
  许默觉着这场面着实有些荒谬。
  她深吸一口气，指向谢盛祈：“你，去外面等我。”
  谢盛祈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被许默要杀人的眼神给制止，瞬间蔫了。
  蹑手蹑脚滚出了书店。
  “不好意思。”
  等谢盛祈磨蹭着走出书店，许默转向叶培：“我没想到今天会变成这样。”
  “没事，”叶培勉强笑了笑，“不打不相识嘛，也算多认识了个朋友。”他试探地问，“我们接着去吃晚饭？”
  许默摇了摇头。
  “你说得对，此时我们三人中是有局外人，但这不是他、也不是你，而是我。”
  叶培有些疑惑，眉头皱了起来。
  “对不起，”许默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摆，“我现在的状态确实不适合谈恋爱。今天出来，也是为了给赵老师一个交代，如果你当真想多认识个朋友，我随时欢迎。但如果你想更进一步，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不是一个合适的伴侣。”
  叶培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强行笑了声说：“当然，我懂。”
  成年人的世界就需要这种直截了当。
  行就行、不行就不行，何必遮遮掩掩。
  “抱歉，浪费你的时间了。”许默伸手招呼服务生：“买单。”
  叶培伸手想要抢先付款。
  许默按住对方的手说：“这次我请客，希望你能理解。”
  叶培怔怔地看着她，最终点了点头。
  他本是后悔答应这局让人抵触的相亲的。
  在见到许默后，又止不住有些暗自庆幸。
  而此时，他再次后悔了。
  还有什么是比见了、Crash了，却又被拒绝了更加令人沮丧。
  “许默。”
  叶培叫住要走出书店的她。
  许默停在书店门口。
  “如果有机会的话，”叶培的声音有些发紧：“下次我请你吃饭，”他举起手机晃了晃，“微信上你随时叫我。”
  许默没有点头答应，而是侧过头看了对方一眼，径直走出了独立书店。
  叶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垂下肩膀。
  谢盛祈站在街道边，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地上的小石子。
  看见许默从书店出来，他立刻直起身子，跟个小屁孩儿似的屁颠屁颠迎上来。
  “你和他说了些什么？”
  “谁给你找的啊都是，人模鬼样的，说话跟在开官腔似的，听得让人头大。”
  “你们没约晚饭了吧？”
  许默停下脚步，没有回答他这几个问题，双手抱胸盯着他：“谢盛祈，你怎么会在这儿？”
  谢盛祈后仰靠在砖墙上：“哦我刚回国嘛，对周边一切都不太熟悉，胡乱转转呢。”
  许默发问：“胡乱转转就转到我这来了？”
  谢盛祈断断续续地说：“这不……也是碰巧嘛。”
  说到这儿，他摸了摸鼻子：“幸好还让我遇见了，不然……”
  “不然怎么？”许默打断他。
  谢盛祈立刻反客为主，语气一变质问起来：“我还没说你呢！这回国才多长时间啊，你连相亲都安排好了，有这么急吗？”
  许默无语：“急，可急了。外卖超时还能退款，相亲超龄那只能加急。”
  “好你个奥若拉，”谢盛祈歪着身子靠过来，“你要是实在急的话，求求我啊，说不定我也不介意为国捐躯，奉献自己。”
  许默伸手按住他的脸推开：“算了，你这种稀缺资源还是留给国家做战略储备吧。”
  “怎么？”谢盛祈下巴一收，做出受伤的表情，“难道我还比上那木头脑袋？”
  “滚呐。”
  两人一路打打闹闹，从樱桃胡同走到三里河。
  走到河边时，许默突然停下脚步：“谢盛祈，你后面几天有安排吗？”
  谢盛祈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任君差遣。”
  许默转身面对他，河面的波光映在她眼睛里，沉思片刻后说：“我想你跟我一起回趟安省。”
  第53章 回安【VIP】
  许默与清洁能源团队一并前往安省考察。
  清晨的机场人头攒动,许默拖着登机箱走在队伍中间。谢盛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顺手接过她的行李，手指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带着微凉的触感。
  “我自己能拿。”许默想要夺回箱子。
  “知道你能拿,”谢盛祈把箱子举高,淡金色短发在晨光下轻微晃动，“但我更想拿。”
  杨小童在一旁偷笑，被许默瞪了一眼后立刻假装看手机。
  飞机穿过云层，不同以往的十五个小时火车硬座，没花上三个小时就抵达安省的省会德安市。
  许默透过舷窗望着逐渐清晰的城市轮廓。
  高楼林立，车水马龙，与她记忆中那个灰蒙蒙的工业城市判若两地。
  一别数年。
  没想到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那些在这里经历过的挣扎、不甘与迷茫,如今想来竟恍如隔世。
  “奥若拉，想什么呢。”
  谢盛祈突然从座椅间隙探出头,吓得许默一跳。
  许默回过神，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没来由地说了句：“谢谢你。”
  “？”谢盛祈眨了眨眼，显然没听明白这突如其来的“谢谢”指代的是什么。
  “十多年前,”许默轻声解释,“谢谢你拉了我一把。”
  不然,现在会处于何种深渊。
  她不敢想象。
  谢盛祈错愕几秒，随即笑着摇头：“我可没有拉你。”他靠回座椅，阳光透过机窗洒在他的侧脸上，“我只是……朝你身上扔上一把火,能不能点燃,全看你自己。”
  也多亏了这把火。
  才能将她烧得旺盛。
  在安省的行程安排得很紧张。
  短短两天时间，要跑三个市的研发基地。
  飞机降落后,一行人马不停蹄地赶往第一个考察点。
  商务车里，杨小童翻开资料夹，声音清亮地介绍研发基地的基本情况。
  第一个点位位于德安，在城市里穿行四十多分钟便抵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