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贺琨微愣,连忙把枪收回来,下一秒就被按在了身后的箱子上,软凉的触感落在唇角,随后是一触即离的舔吻。
  纪明冉的眸里似乎攒着星光,那眼神一寸一寸地贪婪描绘着,偏执占有在纠缠的呼吸里,竟变成怯懦,他将自己埋进贺琨的肩窝里。
  “我好了。”所以不要找其他人,你想做什么我都愿意去。
  冰凉的发梢擦过下颌,贺琨心里有些酸涩,“这才几天没见。”
  “一个月零五天。”
  贺琨:“?”
  合着纪明冉没把自己失忆的日子算在里面。
  纪明冉在沉默里蹲下身子,反复检查贺琨小腿处的伤口,被简单处理过,绷带缠绕,可鲜血还是渗了出来。
  “痛吗?”声音有些抖。
  贺琨的心在胸腔里猛撞了一下,他不经意地笑道:“还好,没什么的,用治疗仪很快就可以疗愈了,你怎么找到这的?宋榄呢?”
  “宋榄去找哥了,我偷溜上来的。”
  纪明冉带人埋伏上来,正在清理偷换纪清嵩的人手,这间货舱目前为止依旧安静,正是因为这里的监控已经被入侵篡改了。
  贺琨这几天多少听说了纪清嵩的“手笔”,纪明冉现在身陷困境,孤立无援,虽然恢复了心智,他依旧有些忧心。
  “没事,等宋榄的人来接应,我们就把这艘船炸了,这些货物流通出去不好。”
  纪明冉听贺琨的,他点点头,直起身子将人抱到侧边堆叠的箱子上坐着,刚好高出他半个脑袋。
  “下船就去治疗,找最好的医生。”
  “问题不大,没有伤到骨头,”贺琨几乎是下意识地扭头探查四周,可当垂眸看见纪明冉泛红的眼眶,他的思绪空白了半秒,“好,找最好的医生。”
  空气再次静默,纪明冉借着微弱的光仔细查看着,“还有哪里痛吗?”
  贺琨摇着头推了推男人的肩头,想要站起来,现在还在纪清嵩的船上,不能掉以轻心。
  “这里不安全,你找个地方躲着,等宋榄的人来了,你就先走,好吗?”
  贺琨推肩的动作很轻,纪明冉可以装作没有察觉,但他克制地往后退了半步,依依不舍地离开迷恋的气息和触感。
  可贺琨又拨弄起他的心绪,耳边轻柔的安抚里写满偏爱,让他兴奋得心脏有些发疼。
  纪明冉仰头,吻了吻贺琨的下巴,忽然问道:“我可以亲你吗?”
  他微抬下颌,颈线绷出优美的弧度,眉头轻蹙着,睫毛投下的阴影掩着委屈。
  留给观赏者的,是最惹人怜惜的角度
  贺琨歪了歪头,如果没有数错的话,纪明冉已经亲了三次了,他双手托起男人的脸颊,献上第四枚吻,正正落在唇间。
  纪明冉重重地吮了吮贺琨的舌尖,分开时唇色嫣红。
  失神的贺琨微张着唇,他眼神阴沉,开口却是怯怯地。
  “那,我们算和好了吗?”
  贺琨晕乎着点头,纪明冉眼眸痴痴地黏在贺琨身上移不开眼,他找准机会,亲不够似的,借机仰头索吻,将怀中人的回答吞咽入腹。
  空气似乎变得稀薄,贺琨按住纪明冉的额头,退后不到几分,又被拉了回去,舌尖都在发麻。
  “贺琨,贺琨,贺琨...”
  暧昧的轻啧的缝隙间,纪明冉低声喃喃,一声比一声更执着。
  被唤的人大口大口的喘息,藏在口腔中的舌头都在颤抖。一道光从眼皮掠过,贺琨眼神闪过清明,立马捂住纪明冉的嘴,“别,别说话。”
  很快接连几束灯光扫进舱室,贺琨拉起纪明冉手臂摆成挟持的模样,又抽出纪明冉的枪,塞进男人手中。
  “听说舱室有异动,我下来看看,”纪清嵩不徐不疾地走来,看见纪明冉时,平日里装模做样的笑容微微扭曲,“真是你啊。”
  这间舱室的监控异常,不难猜出是纪明冉做的,船上还有多少自己人目前是个未知数。
  纪清嵩微松领结,视线从纪明冉扣押住的贺琨身上扫过,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
  “明冉,不如上楼谈谈,也好问问贺先生的意愿。”
  纪明冉停顿了两息,缓缓将圈住贺琨手臂收紧,抬起右手将枪口对准纪清嵩,“你不该把主意打到他身上。”
  纪清嵩眼神一凌,他抬手阻止手下上前,“明冉,再怎么说,这也是我的船,同归于尽有什么好处呢?”
  原本打算用来交易的人,上了个厕所结果就到对方手中了,纪清嵩也很头疼。
  “同归于尽?呵。”
  纪明冉不在意的姿态让他更加拿不准了,纪清嵩转而看向贺琨玩味道:“贺青峰去了西海港,专门为明冉准备的局,猜猜看你哥能不能活下来?”
  他幸灾乐祸地高谈阔论,再次迎上纪明冉冷若冰霜的眼神,状似好心地劝说道:“明冉啊,你可不要行差踏错,贺先生就真的再也不会原谅你了。”
  纪明冉眼神晦暗不明,宋榄和贺青峰确实失去了联系,怀中的人身体愈发僵硬,他一面嫉妒着贺青峰,一面又心疼得要命。
  纪明冉收起枪支,微眯起的眸子里满是危险,“你要如何?”
  “谈谈罢了。”
  纪清嵩赌赢了,谁能想到纪正源这样肮脏不忠的基因,竟然养出了一个痴情种。
  可惜是个疯子,贺家的小少爷连沾边都不愿意。
  贺琨再次坐上轮椅,他微垂着眼,手指在扶手上无意识地敲击着,似乎在计算着什么。
  纪明冉紧随其后,目光始终锁在他身上,如同沉默的影子。
  一行人沿着通道往上走,氛围压抑得令人窒息。
  顶层的一间小型会议室,视野开阔,能俯瞰部分甲板和漆黑的海面。
  纪清嵩在主位坐下,姿态放松,仿佛真的只是来“谈谈”。
  “明冉,请坐。”纪清嵩指了指对面的椅子,似笑非笑地,“贺先生,腿伤可还好?招待不周,见谅。”
  纪明冉没有坐,他把玩着手中的枪,像看死人一样看着纪清嵩。
  贺琨扯了扯嘴角,两个人都不想沾边的模样,“纪四爷的‘招待’,令人印象深刻。”
  纪清嵩看着两人的反应笑了笑,无视了贺琨话里的讽刺,目光转向纪明冉:“开门见山吧。明冉,你想要贺琨,我想要这批货安全抵达,顺带……一点新研发的相关资料。我们其实没有根本冲突,何必闹到鱼死网破?”
  “鱼死网破?”纪明冉的声音冷得像这船舱的低温,“纪清嵩,你能活到今日,从始至终只有一个作用。”
  “呵,”纪清嵩身体微微前倾,眼神变得锐利,想起曾经有些失控,“对,还未来得及恭喜你得偿所愿,找到贺先生。只不过现在贺先生对你那是恨之入骨,所以避之不及地逃到我这,就是为了共谋如何杀了你。”
  他戳着纪明冉的痛处和软肋。
  “但四哥还是为你着想的,留下资料,并且从今往后不再干涉我,”纪清嵩盯着纪明冉,语气中满是恩赐的慈悲,“你就可以顺利带着贺先生离开,我保证你们安全离开,西海港那边,我也会立刻撤掉对贺青峰的压力。如何?”
  纪明冉这时才慢条斯理地坐下,相比对方迫切的神情,他从容得如同谈判桌上的无往不胜的赢家。
  海风将窗帘卷起,纪清嵩交叠的双手在沉默中扣得更紧实。
  纪明冉淡淡瞥过桌对面焦躁的人,视线最终停留在贺琨身上,“可以。现在,撤走西海港的人。”
  被人看守着的贺琨眼皮跳了跳,他没有想到。
  小腿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贺琨,纪清嵩的保证虚无缥缈,纪明冉不可能不知道,所以为什么。
  没想到的人还有纪清嵩。
  他原以为纪明冉对贺琨的感情只是极端偏执的占有,现在看来,那份量远超想象。
  纪明冉答应的太干脆,反而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刃,选择权来到手里,他反倒开始不安。
  纪清嵩死死盯着纪明冉那双因为背光更显幽深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任何一丝伪装的破绽。
  纪清嵩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终是抬手示意,他身后一名心腹手下立刻拿出通讯器,准备传达指令。
  然而,就在那人按下通话键的瞬间——砰!
  一声枪鸣打破了会议室的寂静,那名手下握着的通讯器的手变得血肉模糊。
  惨叫声还未来得及发出,就被第二声枪响扼杀在喉咙里,整个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开枪的是纪明冉。
  他甚至没有看倒下的尸体,黑洞洞的枪口稳稳地指向纪清嵩,眼神冷得像淬了冰的海水。
  “你!”纪清嵩惊怒交加,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光滑的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噪音。
  他身后的其他手下立刻拔枪,紧张地对准纪明冉和贺琨。
  “你什么意思?!”纪清嵩的声音因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而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