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演播厅瞬间哗然,原本只想紧追热点报道,没想到在访谈过程中爆出了意料之外的热门话题。
  屏幕上的弹幕疯狂地滚动:
  [假的吧,前天纪总公开出席收手上还带着婚戒]
  [普通人的性命和少爷们的婚礼比起来算什么]
  [拒绝历史建筑胡乱修复改造]
  [但贺少确实并未带婚戒哎]
  [不要转移话题!不要转移热度!]
  [我已经嗅到豪门狗血的味道]
  ......
  最先反应过来的人是纪明冉,贺琨话音刚落,他便对着导播台道:“切断访谈间画面,转接现场拍摄。”
  肃山与纪明冉配合完美,几乎是在同时,他隐去身影直接走到演播室角落,抓起一名鬼鬼祟祟的工作人员,直接提起对方的衣领,拖出了室内。
  ——
  办公大厦的落地窗外阴云厚重,首都的冬天很少会出现碧蓝如洗的天空,氛围压抑至极。
  纪明冉背对着房间而站,左手随意搭在窗框上,右手随意地将手机凑到耳边,嗓音轻慢而悠然:“原来是你啊,四哥。真是让人好找一番。”
  身后的地板上,刚才欲图在直播中途捣鬼的工作人员蜷缩成一团,深色衬衫被血渍浸透,黏在起伏的后背上,额前的碎发被冷汗黏住,遮住了半只肿成青紫色的眼睛。
  听见纪明冉拨通的电话,像是见到了希望,竭尽全力地大叫起来,“纪四先生!救我!救命啊——唔呃——”
  肃江抬脚压在此人的背脊上,肋骨处就发出细碎的闷响,“很吵。”
  肃山站在距离门口最近之处,见状挑了挑眉。
  惨烈的声音同时顺着听筒传到纪清嵩的耳边,他对着电话轻笑一声,“明冉,有话好好说嘛,别伤了自家人的和气,”句尾里带着不加掩饰的寒意,“小贺的录音还在我手上呢。”
  纪明冉嘴角勾起半分嘲讽,眼神里却连半分波澜都没有,“是吗?四哥不妨看看,你的手下带回去的音频到底是什么?”
  除了现场直播间内的这份原件,其他备份都已经被肃江利用技术损毁,剩下的只是段毫无意义的音频。
  纪明冉不惜以贺琨入局,为的就是查到将纪焯杀害后,现在又要对他动手的人到底是谁。
  自订婚的那日开始,比起将青年藏在无光的地方保护起来,纪明冉几乎是毫不避讳地展示两人之间的关系。
  无论在觥筹交错的宴会、严肃正式的会议,亦或人声鼎沸的街头,他都毫不掩饰对贺琨的重视。如同盘踞在珍宝旁的恶龙,看似慵懒随意地将青年护在羽翼之下,实则不容半分侵犯。
  大多数人都识趣地退避三舍,但也总有如同纪清嵩这般满怀恶意地挑衅之人,觊觎着能得到拿捏纪明冉的筹码,将主意打到了贺琨身上。
  所以捏造有关贺琨的虚假音频就是最好的饵料。
  纪明冉无所顾忌地利用着一切。
  蒋山身亡事件发生后,从贺琨看见邮件的那一秒,计划便开始了。
  无论是贺琨被困休息室,还是办公楼被孙勇闯入,以及最后演播室内的直播,都是纪明冉的策划。
  原本是敌暗我明的劣势地位,可当纪清嵩传达“切入音频”的指令给演播室现场的潜藏者时,便落入了纪明冉编织好的陷阱中。
  肃江顺藤摸瓜,很快精准定位到了纪清嵩,背后的操纵者终于浮出水面。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下来回家尽管听见了取消……
  尽管听见了取消婚约的说辞,纪明冉也没给半分多余的眼神。
  因为贺琨的想法永远越不过纪明冉的决定。
  因为被偏爱,因为被纵容,因为是权力的上位者。
  而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纪明冉要去做,他站在幕后下达完切播的指令后便离开了,也没有哪位报道记者敢上前阻拦采访。
  属于贺琨的“出演环节”结束了,看似无事发生,又似乎已经在暗处悄然地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西装革履的坐在台上,聚光灯依旧照着他,采访人员蜂拥似地围住他。
  在镜头下,随手抓起穿上的黑色西装倒是意外合身,衬得这位贺家少爷,愈发明艳愈发锋利,多么精致啊,内里已经被搅碎坏掉了。
  那双毫无生机的眸中倒映着嘈杂。
  “贺琨先生,请问您刚才说的取消婚约一事是否是真的?”
  “贺先生,关于取消婚约的原因可否透露一二?”
  “请问取消婚约是事宜是您先提出的?还是纪明冉先生主动提出?”
  ......
  新闻公司总是时刻准备着的,明明在洽谈合作中,今天的内容仅限于澄清访谈,但现在却连专业的相机以及支架等相关设备全都拿了出来,怼着贺琨就开始拍。
  突然,临时演播室的侧门被推开,先踏入房间的是一双设计极简低调的男士皮鞋,在光线下反射出冷硬的光泽,顿时吸引走众人的注意。
  来人终于露出了面容,乍看似乎与贺琨相似,可是仔细观察起来却又大不相同,气质敦和而禁欲,带着与生俱来的礼教,不容半分冒犯。
  “哥?”贺琨看向突然闯进来的男人,原本黯淡的眼神里重新有了神采,他不敢相信地轻声喃喃道。
  自从得到贺青峰的消息后,贺琨一直在为接回贺青峰这件事忙前忙后,按照计划原本应该是在明天才能成功与陈琛的人接头。
  贺青峰回国的日期最快也只能是后天,难不成是宋榄那出现了什么纰漏,给了陈琛的手下可趁之机。
  新闻公司的带队负责人眼睛一下瞪大了,他看着这些来来往往的大人物,快门都快给按烂了,心里更是乐开了花,嘴角的笑容压都压不住。
  看起来,今年高低得回老家上两柱香,先是“小山口历保建筑”的一手资料,然后是“纪贺解除婚约”的豪门八卦,现在又来了个“贺氏集团一把手回归”的独家报道,不得个大了。
  贺青峰目光如同鹰隼,瞬间锁定了被围在正中间的贺琨,他迈着沉稳可靠的步伐,无视了所有迎面而来的镜头与质问。
  工作人员们还未反应过来,就被贺青峰凛冽从容的气场所震慑,下意识地后退,为来人让出了一条通道。
  他径直走到台前,在贺琨身前停住,抬眸沉默地观察起自己的弟弟。
  曾经骨子里都是被权力堆砌滋养出来的张扬耀眼,现在却灰扑扑的、麻木呆愣,如同被随意摆弄的人偶娃娃。
  他皱了皱眉,在心里狠狠记上纪明冉第二笔,没有多余的废话,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拎上贺琨就往外走,“下来,回家。”
  贺青峰走在前面,用身体作为屏障,将人群中试探的目光以及冰冷的镜头彻底隔开,两人很快就离开了纪明冉的公司。
  车内一片死寂,刘助在前面充当司机,贺青峰和贺琨两兄弟坐在后排,半晌后贺青峰以一种听不出情绪的平静语气开口:“说说。”
  贺琨还不知道如何面对现在的贺青峰,或者说贺嘉岂,但似乎依旧和从前一样,什么都没有变,如同一座沉稳的高山屹立在贺琨的心里。
  只要贺青峰在,好似没有什么迈不过去的坎儿。
  贺琨侧眼轻瞟了瞟贺青峰的面色,根据他多年对他哥的了解,现在的表情应该夹杂着三分愠怒。
  贺琨垂头道:“哥,对不起,你的项目被我搞砸了,没能做起来。”
  “嗯。”
  看来没说到点上,贺琨撇头看向窗外,脑袋一歪就靠在了车窗上,想不出来。
  贺青峰看着贺琨现在的模样心里就来气,他气的不是贺琨,而是贺琨能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惨样的事实。
  他的语气冷到降至冰点,“我有没有说过纪明冉此人性格深沉、手段果决,做恋人不合适。”
  刘助在前面坐着有些于心不忍,二少打小也不爱碰生意场上的事情,前段时间愣是日日都在熬夜处理集团大大小小的事务,一声辛苦都没吭。
  “贺总,您先别生气,”此时说话确实是有些不合适,但是刘助还是出声打了个圆场,“主要是那个纪明冉心机忒深,谁能想到他连枕边人都算计。”
  贺琨低眉垂眸,长直的睫毛微扇,冷硬的眉宇间显少地看出了些乖巧委屈。
  “在我这委屈什么,”贺青峰冷哼,揉了揉眉心,“马上退婚。”
  “已经退了,刚才在访谈直播上。”贺琨终于找到个能回答的问题,连忙开口回应。
  “嗯,项目的事情无需担心,我有自己的考量,”贺青峰思索着,将手边装着几份文件的牛皮纸袋整齐地压平,“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以贺青峰的性格并不会开口直说过分柔情的话,他说完后只是抬起手臂,轻轻拍了拍贺琨的后脑,“当花钱买个教训了,不怕。”
  贺青峰语气依旧是那般平静如水,却惹得贺琨眸光微颤,自从得知纪明冉利用他做空贺氏的种种以来,贺琨几乎每晚都会被噩梦惊醒,有时梦见的是前世的事情,有时又会穿插进重生后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