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等璨明大剧院跃然眼前时,纪明冉似有所感般睁开双眼,缓缓开口道:“就在侧方下车点停车,谢谢。”
  简洁干脆,没有任何人情味。
  贺琨此时才后知后觉地认为有些奇怪,如果是在璨明大剧院停车点下车的话,那么周围是没有任何餐厅的,只有几家简单干净的快节奏咖啡馆,
  他还是没忍住:“你今晚是来看歌剧的?”
  纪明冉不说话,很快车辆到达下车点,这下不用纪明冉回答,贺琨也知道答案了。
  看那位站在台阶之上的女子,容貌昳丽,金发飞舞,一身黑裙性感又优雅,不是达莉娅还能是谁。
  但纪明冉不喜欢达莉娅,毋庸置疑。
  毕竟,贺琨最熟悉纪明冉爱他时是如何将目光倾注,但纪明冉看向达莉娅的目光很平淡,和看向常人的目光并没有什么区别。
  那么达莉娅之所以能出现在此地,必定是纪明冉的授意。
  答案显而易见,为了摆脱自己,纪明冉是如此迫不及待,如此不择手段以及残忍。
  贺琨认清事实后,从未觉得呼吸如此困难,喉间如同卡着枚生锈的铁钉,每一次吸气扯着胸腔都在疼。
  他反手按下锁车键,眼神里满是破碎,笑容格外阴冷,他扭头目光锁定副驾驶位置上的纪明冉。
  “纪明冉,我就那么让你难以忍受?他妈到底是谁在作践谁?”贺琨强硬地按住纪明冉的后脑,逼迫人看向自己。
  一系列的动作没有任何预兆,随性而为,利落果断,撕裂了多年来天衣无缝的伪装。
  遇见纪明冉之前,贺琨一向装得很好,那幅沉默寡言的模样几乎已融进骨肉,他还以为自己能一直这么装下去,可惜。
  贺琨急促的呼吸掠过耳畔,纪明冉眯起眸子,眉心微微动了动。尽管短暂地被贺琨压制,却依旧上位者运筹帷幄的模样,静水深流,不显不躁:“不装了?”
  贺琨最后残留的心防被这双沉静的目光击碎,他固定住纪明冉的双颊,仰头便发狠地啃噬上去,将那双薄唇含在齿间肆意凌虐,血腥味很快扩散。
  直至闷痛从舌间传来,钻心的疼,贺琨呼吸一窒本能地后退,却被纪明冉按回来再次发狠地咬了一口。
  贺琨眼眶瞬间红了,生理性的,纪明冉这个混蛋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再重些再深些他估计都可以见阎王去了。
  两人都松手时,贺琨已经气喘吁吁地靠在椅背上,痛,舌头痛,胸腔也痛。他闭着眼邪性地勾起了嘴角,任由自己在痛意中沉沦。
  “冉冉,别去,好不好?”可能心满意足,贺琨又收敛了些。
  纪明冉却不太好,他面色铁青着打开车镜观察自己的模样,唇上好几处都破开了小口,其他没破的地方就是肿。
  贺琨下了狠口,见人是别想了,否则明天的头版头条恐怕就是:纪家新秀露天泊车点上演激情画面。
  “滚去把达莉娅请上车,送她回家。”
  贺琨偷袭得逞,自然是没得说的,得令后立马下了车,还一步三回头地嘱咐纪明冉不准跑。
  纪明冉看见他走到达莉娅身前,面色如常地说了几句什么,达莉娅眉眼都染上怒气,在路边招了辆计程车便离开了。
  今天答应达莉娅见面,一是想彻底断绝了贺琨的心思,二是打算派人将达莉娅送回到罗德山庄,看来这第二件又要一拖再拖了。
  纪明冉和达莉娅之间谈不上什么恩情,若非得说有,那也是达莉娅自以为的,纪明冉无意揭穿罢了。
  达莉娅是他继父与前任妻子的女儿,比纪明冉还年长几岁。
  纪明冉年幼时,在罗德山庄过得很艰难。某日家族聚会时,几位青春期的少年将瘦弱的小纪明冉提溜起来就捆在了树上,说是要练习箭术。
  这一幕被刚来到罗德山庄的达莉娅看见,她匆匆上前阻拦,那抹本来冲着纪明冉头顶去的箭矢狠狠擦过达莉娅的肩头,留下一道永不愈合的伤疤。
  纪明冉自那以后,便对这位第一个对他释放好意的继姐多了几分敬意,达莉娅偶尔也会照顾纪明冉一二,于是纪明冉在偌大的罗德山庄也只愿意和达莉娅说话。
  但好景不长,年后的某次聚餐中,他趁乱到后厨偷些能保存长久的口粮,却无意听见了一件荒谬无比的事。
  原来去年的射箭之事本身就是达莉娅设计好的,从头到尾。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这位罗德山庄第一继承人对她摇尾乞怜,为首是瞻。
  可惜达莉娅从出发点就错了,她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能成为罗德山庄的继承人呢,还不如把希望寄托在继父与母亲的第一个孩子身上
  尽管只是达莉娅一时兴起的帮助,甚至参杂了不为人道的算计,纪明冉还是对达莉娅比罗德山庄的其余人多了一分耐心。
  贺琨再次返回车内,带来江边丝丝缕缕的湿意:“她不愿意,我留不住。”
  贺琨留人了吗?纪明冉两只眼都没看见。
  不过也无所谓,他按亮手机拨打肃山的电话,另一只手准备拉开车门,结果眨眼的功夫就被贺琨伸出来的手挂断,车门再次上锁。
  “贺琨,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纪明冉将手机放下好以整暇地注视着贺琨,同情且鄙夷,高高在上,不为所动。
  动情是贺琨,痴狂是贺琨,狼狈的也只有贺琨,他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心再次不住地绞痛,盛上些恣意的眉眼也逐渐低垂,自嘲满满地开口:“陪我睡,就今晚。”
  “可惜我对你实难有什么欲望。”
  贺琨眼眶酸涩,垂眸厉声道:“那就喝药。”
  “呵,贺二爷真是,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意料之中的嗤笑再次传入耳中,讽刺十足,贺琨耳垂充血般红,不自然的红意顺带着烧上脸颊。
  他感觉自己的骄傲被挚爱之人一块又一块地敲碎,咸腥的血沫再次于齿间翻涌,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混着一地稀碎吞咽下去。
  贺琨沉默着发动车辆,驶向最近的酒店。
  纪明冉感受着身旁之人的落寞,指尖微缩,看向窗外。
  ——
  如果说贺琨明着疯,纪明冉则是暗疯,甚至更胜贺琨几分。
  当贺琨再次被按压制服,还在不服气地挣扎,最后被利落地捆了起来。
  直到身体传来痛意,瞬间压过了胸口持续不休的酸涩,贺琨终于埋进枕头里,安静无声地落下了灼热的泪水。
  很难说不恨,纪明冉似乎要将所有不甘心宣泄,以做对过去的告别。
  贺琨也只有承受的份,夜色渐深,万籁俱寂,他沙哑着终于哭了出来:“受不住了,饶了我。”
  “以后,离我远些。”纪明冉从后方凑近耳语,更加疯。
  贺琨咬住下唇,不肯说话了。
  纪明冉笑笑,那就继续。
  不知过了多久,贺琨真的好累,身心都是,他颤着气音:“嗯......唔好好,好,我说好,停下.......”
  第17章 第十七章一场阳谋贺琨躺在空无一人……
  贺琨躺在空无一人的酒店房间,屋外的阳光格外明媚,一道暖色的光条乘人不注意,直穿过未拉严实的窗帘印在房间中,随着时间缓缓移动。
  直至温热的光晕抚过贺琨高挺的鼻梁,落在微抿的薄唇上,直而长的睫毛才开始轻颤,随后眼皮轻撩,琥珀色的瞳孔在逆光中从呆愣逐渐清明。
  贺琨刚醒来,喉咙干得疼,他皱着眉从床头柜上给自己摸了瓶矿泉水,定睛一看还剩半瓶,迅速仰头饮尽。
  准备放下水瓶时,腕间动作略微凝涩,他这才察觉手腕上的捆痕还残留着淡淡的红印。
  太荒谬了,由于昨晚被反制得过于丝滑,贺琨猜测冉冉现在的身手绝对练过,这已经不是身高和体型的问题了,虽然这两个他也比不过,唉……
  贺琨卡顿地扶着腰将地上堆叠成一团的衬衫拾起,皱皱巴巴的,看起来是彻底穿不成了。纪明冉昨晚用得倒是顺手,但他现在只能穿着酒店提供的浴袍活动,等人将衣服送来。
  洗漱台前,水流潺潺,贺琨鞠起一捧清水洗脸,胀得昏昏沉沉的脑子总算清醒了些许。
  宽敞的领口随意交叠,随着他洗漱的动作轻晃,若影若现着些许齿痕,贺琨有些好奇,于是对着镜面小心翼翼地摸上去,很快传来轻微的刺痛。
  他本能地皱起眉头,嘴角却微不可察地向上扬起,面目轻微扭曲却不失美感,迷乱又怪诞。
  贺琨认为从某种方面来说,这证明纪明冉并不是像表面那般平静。
  恨也好,厌也罢。
  贺琨本来可以忍受那些暗无天日的守候,怪就怪纪明冉自己撕开了一道口,他便不会放手。
  床上的承诺怎么能当真。
  但是,下次得他来。
  牙口太利了,动作还凶,贺琨单方面认定纪明冉技术不行。
  敲门声响起,将贺琨拉回现实,他从监视器里看见了着装整洁的冯平,便转手按开了门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