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没等他求证,柳公公怒气冲冲地声音响起,“谢容!陛下待你如何,咱家都看在眼里,这么危险的事,你不去劝陛下还在这耍威风!”
  “耍威风?”谢容笑了下,凌厉地眼风斜过柳公公,看着对方故作镇定地板着脸,“柳公公觉得威风就好。”
  “陛下身边不仅有单将军,”他眉一扬,带着神采飞扬地傲气,“还有我。”
  柳公公咬着牙,语气尖锐刻薄,“你,就凭你?单将军还有兵权在身,你又有什么?”
  不过一个依附陛下的人,有几分武艺还真以为自己可以和单将军比了。柳公公从不掩饰对谢容的敌意和瞧不起。
  楚溆生声音冷下,“住嘴!”
  柳公公神情不甘,眉宇间依旧带着对谢容的敌意,恨恨地看着他。
  “你跟着朕也有几年了,柳从德,朕倒是不知道你心里对朕的皇后意见如此大,朕与皇后一体,你对朕又有什么不满。”
  那双温柔含笑的眸子失去笑意后透出惊人的凉薄来,冷漠地看着他,如同在看一个死物。
  柳公公猝然一惊,白着脸跪下,“陛下…陛下,奴才不敢,奴才绝无此心!”
  楚溆生无动于衷地望着他,冷漠凉薄的帝王居高临下、喜怒难辨,好似他再多说谢容一句话就能眼也不眨地杀了他。
  在这样的目光下,柳公公终于知道怕了。
  他哆哆嗦嗦地磕头,力道之大震在地面发出哐哐哐地声音,却是朝着谢容磕的,“谢公子,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求您饶了奴才,方才那些话都是奴才嘴贱,奴才这就掌嘴!”
  说着,柳公公就啪啪啪甩了自己好几个巴掌,他用了十足的劲,刻薄的脸上一下肿了个老高。
  要不说宫里的太监会揣摩人心思呢,端看对方想不想揣摩。
  柳公公大抵是真的想求他放过,竟然还知道他不喜欢皇后这一称呼,在楚溆生面前也没说出这个称呼,那…早干嘛去了?
  谢容不太喜欢这老跟他唱反调的太监,但也不至于要了他的命。
  他踢开脚下碎开的桌木,冷淡道,“放心,我对柳公公这条命没有兴趣。”
  随即看向了楚溆生,楚溆生冷漠的目光一对上他就有融化的架势,但他没松口而是任由柳公公打了自己二十个巴掌后才叫停。
  “柳从德,没有下一回。”
  下一回,可就不是区区二十个巴掌能解决的了,他会让他彻底闭嘴。
  柳公公跟了他五年,自然听出他话里的潜台词,颤抖着应声,“是…是。”
  “起来吧。”
  柳公公颤巍巍地爬起来,站在了楚溆生身后,垂着脑袋叫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谢容睨了他一眼,再看楚溆生脸上的漠然,眉头皱了下,没在这个时候说话,而是选了众人都离开的时候。
  他独自坐在那,也没人敢多嘴一句,陈平川早跑了个没影,柳公公就更不敢问了垂着头告退,只余下他们两个人。
  楚溆生想给他端一盘点心,又想起什么,低头看了眼碎的不成样的梨花木桌。
  谢容那一踹可谓是把那这摇摇欲坠的梨花木桌毁了个彻底,那点心也跟着一起摔在地上,碎得不成样子。
  他半是无奈半是调笑,“朕拼了一晚上的木桌,又让你给碎得不成样了,容容可要补偿朕一下?”
  第27章 陛下,你跪下求你点事(27)
  谢容无语了下,“这补偿不该是我补偿那桌子吗?”
  楚溆生笑笑,从善如流地改口,“那好,容容想如何补偿朕的梨花木桌呢?”
  谢容又道,“这屋内的摆件可没有陛下的份,何谈补偿陛下的梨花木桌呢?”这里可全是客栈老板的东西。
  看清他眼里的意思,楚溆生不缓不慢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只要他想,全天下都可以是他的。
  但有些东西,也需要陛下亲自去筹谋,机关算尽博取一份喜爱。
  “当然,”他很快再次改口,笑意吟吟地看着对面长在他心上的人,“容容说他是谁的,就是谁的。”活像谢容才是那个皇帝。
  谢容鼻腔哼出一声,岔开这个话题说起正事,“之前是谁说的,让我少欺负柳公公,你手下也没多少了,现在这么羞辱人,不怕他心里恨你?”他眉头一挑。
  这实在不像是楚溆生能干出来的事,不是谢容胡说,这人简直是时时刻刻耍心眼。
  跟他说话,要提起百分百的精神,以防自己不小心被他卖了。
  所以谢容不喜欢,太累了,还不如打一架还得好,至少他一拳头下去,楚溆生就倒了,多简单。
  这么一想,谢容就忍不住啧了声,“楚溆生,你属莲藕的?”
  楚溆生顿了下,随即就是笑,眉眼放松缓和,也只有在谢容面前他会带出一些真心实意的笑来,他不知道谢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心神都放在了他的称呼上。
  他没有叫他陛下,其实是件很失仪的事,尤其楚溆生少时出身的家族最是重规矩。
  但是他发现他还挺喜欢谢容这么叫他的。
  “容容说的是。”
  谢容等了会等来这么一句话,这几天他已经习惯楚溆生这复读机一样的说法。
  “陛下,不怕柳公公心生怨恨?”
  听他又叫他陛下,楚溆生还有点失落,不过他隐藏的很好,面上与之前神情一致,淡淡道,“怨恨朕的人很多。”
  “朕是皇帝,所以他们就只能怨恨。”
  谢容看了看他,嘴上嘲笑,“别是限定版就好啊陛下,要不要看看现在的处境?”
  还皇帝呢,当一天是一天吧。
  楚溆生装逼淡笑的脸一僵,嘴角拉下去,无奈地看着他。
  以前怎么不知道容容的嘴巴这么毒,不过以前他也不也会主动上去与他说话就是了,楚溆生没再提这个话题。
  他求偶的翅膀才扇了一下就被兜头盖脸地打回来了,陛下有些郁卒。
  他宫中有不少嫔妃,足足三十八个妃子,各种姿色都有,能进宫的不说倾国倾城的,但也足够有蛊惑帝王的资本。
  可楚溆生一个也没碰过,进了后宫他往往被子一卷,人一躺眼睛一闭就是第二天了,嫔妃躺在他旁边那是一脸懵。
  大概的心里路程为:
  陛下宣我侍寝了今晚熏什么香呢。
  陛下为何不动,莫不成是要我主动。
  到最后的麻木淡然,狗皇帝又来抢床铺了。
  楚溆生清清白白地进去,再清清白白地出来,至今还是一个黄花大闺男。
  陛下他满腹算计,但这方面还是差了点,面对谢容时而无奈,完全不知道要拿对方怎么办,只能对他百依百顺。
  他和谢容的关系似乎从一开始就是敌对的,哪怕进了宫,他们也不曾缓解一分,谁知道本会讨厌一辈子的人,忽然就变了质。
  等等…
  楚溆生表情一变,突然记起他宫中的三十八嫔妃和谢容似乎…都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难不成,容容如此抗拒他,有部分原因是——
  他只喜爱女子?!
  楚溆生神情一盏茶变化一次,谢容颇为稀奇地欣赏了下他难得情绪外露的时候。
  就见楚溆生突然抬眼,神情凝重地看着他,语气深沉,眸光深邃。
  “容容,朕和嘉贵妃掉进水里,你救谁?”
  谢容:“……”
  他深思片刻,死活思不出来,嘉贵妃是哪号人物,长什么样。
  此时根据贵妃的名头可判断出这是后宫的妃嫔,那就是女子,而这里的女子几乎都不会凫水。
  那还用想么,谢容脱口而出,“救嘉贵妃。”
  楚溆生:“……”
  悬着的心死得彻底。
  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别失态,无事,不就是喜欢女子么,朕要的东西从来没有让给他人的习惯,再者谢容跟在朕身边没有机会见到女子。
  待他夺回大权,任何女子都近不了容容的身!
  楚溆生硬生生把自己安慰好了,然后没多久就破防了。
  什么见不到女子,谢容不仅见了,还遇到了昔日的“老相好”。
  事情是这样的,楚溆生放出了他亲临江州南城的消息,外界的反应比他们想象的还快。
  殷凫那边直接派出无数杀手在赶来的路上,前朝更是一脸懵,陛下不是卧病在床,人都要病没了么,怎么突然就跑江州去了。
  然后纷纷进宫要求面见陛下,让殷凫头都大了,不得不放出陛下秘密出行江州的消息。
  朝廷那边都知道了,留守在此处的单云比他们的动作都快,带着亲兵上门来见楚溆生。
  至此局势定了一半。
  他们的住所也换到了南城的最中心,四周布满了锦云卫。
  楚溆生和单云单独谈话,谢容没有进去听,他在单云的庭院里闲逛。
  比起外面残破的南城,这一处俨然算得上难得的富贵待遇,但仅仅是和南城比起来,一眼望去依稀能看见此处腐败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