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光头的打架经验丰富,又抗揍,即便处于下风也没有坐以待毙,身体蜷缩、手脚并用着躲避,悄悄酝酿着反击。
  在一次陈复年挥起拳头的空档,他飞快举起藏在兜里的水果刀,没有放过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几乎用了自己全部的力道,猛得刺向陈复年!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纹身战损版的小陈
  第35章
  刀刃在黑暗中反射出阴森的白色,陈复年躲闪不及,弓起腰往后撤,然而还是晚了一步,锋利的刀刃刺破还算厚实的衣物,尖头划过皮肉,继续往下捅。
  感受腹部传来的刺痛,陈复年举起结实的小臂,挥开光头的手腕,连同他手中的水果刀一起飞了出去,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两人几乎是同步朝对方挥起拳头,再次扭打在一起,陈复年没有被腹部的伤口影响,反而激出了血性,下手更狠,甚至差点没收住,打在光头的脸侧。
  光头也是个硬茬,他专门攻击陈复年流血的伤口,眼神狠厉而凶残,哪怕彻底落入下风,也在努力地反击。
  这场架打得他们精疲力尽,陈复年略胜一筹的地方,在于最后他强撑着站了起来,一只手扶着墙壁,另一只捂住小腹,身形微晃地离开这里,而光头倒在地上,受伤加力竭,连起身都做不到了。
  沿着提前规划过得离开路线,不知道走了多久,久到陈复年紧锁着眉,额间不断地滑落冷汗,疼得无法再抬起步子,沿着一处粗粝的墙壁缓缓坐下。
  陈复年拿出兜里装得以防万一用的绷带,耐着疼意慢慢缠在腰间,算是做了简单的包扎,他没有立刻起身,后脑勺抵在墙上,抬起长而直的眼睫,漆黑的瞳孔凝望天上高悬的月亮,皎洁又凄凉,美得一时有些恍惚。
  太过美丽耀眼的事物,一般人总会避其锋芒,不会去妄想得到,陈复年却生成截然相反的念头。
  这算是代价吗?陈复年想,还好他能承受。
  休息片刻,陈复年撑着墙壁再次站起身,又走了好一阵,在他几乎力竭身形不稳时,模糊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抬眼一扫,他看到不远处一道急速跑来的黑影。
  “陈复年!?”
  闻培眼眸紧缩,步伐逐渐慢下来,飞扬的黑色发梢随之而落,和额头的薄汗纠缠在一起,似乎为了确认眼前的人究竟是谁,他嗓音微颤地重复:“陈复年——”
  陈复年稍微直起腰,摘鸭舌帽和口罩,扯了扯唇角,朝他笑了一下,声音没什么气力:“是我。”
  他面色苍白,身形不复以往的坚挺,却不会让人觉得脆弱不堪,荆棘纹身在侧脸的皮肤上盘旋,在暗红血液的点缀下,像开了几朵艳丽的花,危险又带着一丝惑人的力量,以至于无法移开视线。
  所以闻培目不转晴看着他,哪怕是跑过去的过程,也不想错过一秒,他来到陈复年面前,猛地抱住他,急迫地质问:“你为什么又要这样,不在家里等我!跑出来干什么!”
  陈复年轻轻嘶了一声,额头抵在他肩膀上,难耐地蹙了下眉说:“先别抱……”
  闻培在空气中嗅到一丝血腥味,再结合陈复年的状态,慢半拍反应过来,松开胳膊板住他的肩膀,“你怎么了!?”
  陈复年又是一声闷哼,没来得及解释,闻培倏地抓住他的手,看清上面的血迹,他的声音几乎都在颤抖:“血,怎么回事……你受伤了,伤在哪里、是谁……”
  “去医院。”眼看闻培马上要失控,陈复年出声转移他的注意力。
  陈复年嗓音很轻,效果却意外地不错,闻培喉结滚了滚,恢复了一些理智,咬牙重复他的话:“对,去医院。”
  闻培本能地看向周围,可附近别说车辆,甚至看不到有人路过,在闻培心里,陈复年已经是不能动弹的范畴,但他甚至不知道医院在哪里,肉眼可见的焦躁。
  陈复年看出他的意思,掀开泛白的唇瓣,有些局外人的平静:“我还醒着,没晕,能走路。”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他推掉闻培的手腕,迈出长腿。
  闻培愣了一下,顿时气恼得不行,他追上前直接拦腰抱起陈复年,另一只手托住他两条长腿的膝弯,面色冷凝,恶狠狠地骂道:“你走个屁。”
  这事儿发生的太突然,加上受伤以后反应不灵活,一阵天旋地转,陈复年整个人离开了地面,他着实懵了几秒,毕竟做为一个初中就长到一米八的男生,这种没体验过的抱法不仅怪异,还隐隐有些羞耻。
  “放我下来。”陈复年面无表情地命令道,可惜没什么威慑力,闻培恍若未闻,反而紧了紧手臂,三两下走出十几米远,如果不是怕颠着陈复年,甚至想跑起来。
  这附近没人,脸可以适当丢一丢,正好他走路确实费劲,陈复年懒得再挣扎,两眼一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歪了歪头,倒是想看看闻培能抱着他走多久。
  闻培走得一直很稳,除了呼吸稍微急促一些,毕竟陈复年的身形体重放在那里,完全没影响是不可能的。
  不幸的是,陈复年尚且没感受闻培体力的极限,先听到一道轻声的疑问:“他晕过去了吗。”说着,陈复年感受到一道黑影凑了过来。
  他大爷的……是许知恒,陈复年听出他的声音,估计这俩人是一起过来的,没在立刻下来和装晕这两个都不怎么样的决定之间做出选择,闻培抬了下胳膊,替他回答:“没有。”
  陈复年:“……”他没下来,避免更尴尬,脸又往闻培臂弯里埋了埋,装晕不行就直接装死。
  又走了很长的一段路,许知恒走到前面找车,闻培的手臂开始微微发颤,体力彻底到了尽头,他不舍得放下陈复年,强撑着不肯松手。
  陈复年掀开一条缝隙,看见闻培额头上不断滑下的汗,正要挣扎着下来,许知恒兴奋的声音传来:“拦到车了!”
  许知恒拦得私家车其实和医院不顺路,不过有钱能使鬼推磨,去医院他们走路要半个多小时,对汽车来说不过一脚油的事,车主自然乐意拐这个弯。
  到了医院,陈复年的伤口终于得到处理,他身上的其他外伤不算严重,主要是腹部的那道伤口,医生检查过以后,放下镊子说:“算你运气好,斜向刺入没伤到脏器,不过皮下组织有撕裂,需要清创缝合。”
  陈复年拧着眉点了下头。
  医生一早注意到陈复年脸上的纹身,联想到他看起来不大的年龄,忍不住冷着脸数落:“脸上那是什么,看看像什么样子,挺帅的一个小伙瞎折腾,不知道跟哪个大哥学得。”
  陈复年不置可否,反问道:“不帅吗。”
  “帅个屁,难看死了,你肚子上要是有这玩意,缝针我还得给你对上。”
  医生嘴上不饶人,手上的功夫不耽误,清理完伤口开始局麻,缝合线穿过皮肉发出细微的摩擦声,缝了六针,他剪断线头,纱布按在缝合处,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包括不能剧烈运动这一项。
  “不用住院吧。”
  “不用。”
  那就好,陈复年眼底这才浮现一丝笑意,毕竟他的目标是把光头送进医院,而不是自己也陪着进来。
  这个时间太晚了,许知恒家里有人打电话来问,听先出来的护士说伤口不算严重,跟闻培说了一声打算先走。
  陈复年让赵良吉给闻培带过话,导致他根本意识不到陈复年会出事,以为陈复年只是有事晚回来,今天这件事,确实是许知恒告诉他,也跟着一起在帮忙找人。
  闻培不算是非不分的人,在许知恒转身前,他不自然地说:“今天,谢谢你了。”
  许知恒挑了挑眉,那股劲又上来了,“你谢我干什么,我又不是帮你。”
  闻培脸色当即黑了下来,转过头不再理他,一心盯着急诊室门口,许知恒无所谓地耸耸肩,转身走了。
  又等了一会儿,陈复年才从里面出来,闻培迎面上前,全然忘记护士说过不严重,微红的眼尾透着急迫,夹杂着委屈和愤怒,通通展露在陈复年面前。
  陈复年冲他淡淡一笑:“我没事儿。”至少比起能得到的线索,这点伤在陈复年看来不算什么,他抬起手,掐了把闻培的皱巴巴的漂亮脸蛋,“别气了好吗,有你家人的线索了。”
  闻培不明白这两件事的因果关系,沉浸在这股名叫“心疼”的情绪中,反复的拉扯,自己的心似乎也在一阵阵的抽痛。
  怎么会有这样痛苦的事,所有的情绪系在一个人的身上,无法抽离,难以自拔,看他受累只恨不能取而代之,看他受伤心脏居然也会痛,这到底是什么可怕的法术,闻培红着眼睛瞪眼前这个罪魁祸首,恨得牙痒痒。
  陈复年颇为无奈地说:“能不能讲点道理,我都受伤了还要哄你,不能让让我吗。”
  “你答应以后不受伤,我就让你一次。”闻培仍然瞪着他,语气跟大度没一点关系,特别小气地说。
  陈复年为了哄闻培,随便答应了他多少听着就不可能的要求,可此刻对上闻培的视线,带着一股浓重、无法掩盖的认真,便再也无法草率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