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朦胧烟雾后的那张脸比黑火山更醉人,但云间的常客都知道一个规矩,R拒绝所有前来搭讪的人,就像保险柜里的奢侈品,你只有看的份。
  但刚被侍生领进来的酒客显然不清楚这个规矩,元向木单手插兜懒洋洋靠着酒柜没动,眼睛跟着绕过拥挤的人潮气势汹汹往这边走的人转动。
  抬了抬嘴角,他转身走进旁边昏暗的过道。
  半分钟后,入口跟进来一道身影,隔老远都感觉到来者浑身低气压。
  元向木斜斜睨着那人走到跟前。
  “阿亭。”他亲昵地叫了声。
  探出去的手被啪地一声打开,元向木毫不在意,仍然笑盈盈的,“谁惹你了,这么生气?”
  弓雁亭看着他指尖夹着的那半截烟上,眼底浓重的黑缓缓往下沉,“哪来的打火机。”
  “借的。”
  “我说没说过抽烟只能用我给你的打火机?”
  “啊,今天不是...”元向木停了下,语气变得戏谑,“大家都很忙啊。”
  “忙着玩失踪?”
  元向木不答反问:“你这么知道我在这儿?”他笑得懒散,“可是我不能陪你太久,外面点我单的人太多了。”
  弓雁亭脸上倏地闪过阴鸷,他的视线从元向木敞开的领口划过,抬手勾住脖子上那根细细的银链,恶劣道:“点单?点你还是点单?”
  元向木被扯地先前倾了倾,“都行啊。”
  仅限你。
  弓雁亭面色瞬间变得阴狠,“元向木,你敢让人碰你一根手指头,我他妈弄死你信不信?”
  元向木轻轻啊了声,他眼睛还眯着笑,浑不在意道,“我又不是你的,你凭什么管我?”他啧了下,“哦对了,鑫子说你今晚不回宿舍,怎么现在在这儿?人女生没生气吧?”
  他每说一句,弓雁亭的表情就阴一寸,话音落下,那张原本英俊的脸已经变得狰狞。
  从一开始找不到人的焦急和茫然,到后来被戏耍、被牵着鼻子的愤怒,终于在这一刻无声爆开。
  “凭什么?”弓雁亭气极反笑,面色又陡然阴森,“凭我嫌脏,我决不允许身边任何一个人乱搞。”他伸手像拍一条狗一样拍元向木的脸,“吃醋了?很生气?我告诉你元向木,我跟你不一样,不好男的这口,即便是你。就算我哪天真看上哪个女的了你又能怎么样?收起你的痴心妄想,就还能维持表面和平。”
  他的每一个字,没一瞬轻蔑的表情都变成细密的针扎进心脏,元向木甚至觉得自己下一秒都要挂掉。
  他拼命匀着气,抖着着嗓子说:“弓雁亭你他妈真不是个东西。”
  “以后再为了这种破事跟我玩失踪,你就彻底给我滚蛋听见没有?”弓雁亭手上用劲,扯着那条素链把人拽到跟前,近距离盯着元向木,“既然不想跟我联系那就有点骨气,断得彻底点,别让我瞧不起你。”
  “你滚。”元向木伪装的镇定终于在这一刻浑然倒塌,艰难、缓慢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爆出一声劈裂的低吼,“你他妈给我滚!!”
  指尖抖得太厉害,再也夹不住烟,昏暗中猩红在空中划出一条刺眼的红线,掉在地上。
  酒吧震耳欲聋的的音乐变成尖锐扭曲的怪叫,远处舞池里新上台的领舞穿着比内衣布料还少的勉强能称为衣服的布条将她的妙曼的身材衬托的格外火辣,人群像烧开了的沸水疯狂翻滚。
  他靠着冰冷的墙面,像被冲上沙滩的搁浅的鱼,大口大口吸着气,但即便这样,他仍然觉得窒息,以至于眼前开始泛花。
  在这场看起来没必要的争执里,弓雁亭以胜利着的姿态转身离开,但也许光线太迷离,以至于他根本没发现元向木的整个人已经不对劲了。
  那双充血的,阴狠却已经狂乱的双眼死死盯着弓雁亭渐渐没入人群的背影。
  在看见那个人伸手托住一个女生的腰时,从昨晚就在发酵的拼命压抑着的情绪在那一瞬轰隆暴开。
  黑暗的穹顶背景下,凌晨的钟终于被敲响,随着主持人的开场白,T行舞台缓缓升起,炫目的冷烟花爆出,震耳欲聋的尖叫几乎掀翻房顶。
  真正的沉沦和疯狂开始沸腾。
  元向木走出过道,抓起吧台上酒杯,仰头将猩红的液体灌进嘴里。
  “啊,对不起。”
  女生踉跄着被不知谁的脚绊倒,慌乱间往旁边一抓,眼看要摔倒突然手从她背后托了一把。
  弓雁亭淡淡收回手,往前走了两步,正在这时,后背莫名陡地窜上一股寒意,汗毛根根炸起。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周围亢奋的沸腾的人声潮水般褪去,肌肉绷紧的刹那,手臂被一只冰凉的手扣住。
  “咚!”
  后背狠狠撞在墙壁震得胸膛发麻,他条件反射屈膝反击,却被对方先一步抵住膝盖,刚挺起的上半身又被摁着肩膀推回去死死钉在墙上。
  在他剧烈收缩成针眼的瞳孔里,面前的人影骤然放大——
  他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对方长什么样,唇瓣就被吻住。
  【作者有话说】
  周一的挪到今天啦,下一次周四更新
  第五十三章 酒吻
  或者那根本不能叫吻,更像野兽的撕咬和掠夺。
  齿关被强行地撬开,一股冰凉的液体被渡进嘴里,酒精的辛辣灼烧瞬间在口腔里炸开。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他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神经信号都像被一刀切断,只剩下尖锐的嗡鸣。
  酒液从无法闭合的嘴角溢出,顺着下巴淌过喉结没进衣领,他却连往出吐的机会都没有,对方顶着他的牙关不让闭合,舌尖强势地抵进来绊着那些液体卷住他的舌头拨弄撕咬。
  “咽了。”耳边的声音沙哑粗粝。
  弓雁亭做不出任何反应,大脑像一台烧坏的主机,滋滋冒着烧焦味。
  对方不耐烦地“嘶”了声,拇指重重碾住他的喉结摁压,指腹下的压迫感逼得他本能吞咽。
  喉结滚动,那些被强行渡进来的液体终于顺着食道滑下去,一路灼烧内脏。
  “真乖。”
  弓雁亭瞪大的眼睛里猛地掀起什么,然而元向木却像是在享受他过于惊怒神情,死死盯着他,舌尖近乎恶劣地缠着他的舌头戏弄吮咬。
  “我专门为你调的血太阳,还没给别人尝过呢。”元向木声音低哑带笑,眼睛里却满是疯狂,“好喝吗?”
  理智一寸寸崩裂,弓雁亭终于,僵硬、机械地从喉咙里蹦出声音:“元、向唔....”
  就像火山爆发到一半被堵回去,他的嘴被粗暴得堵住,元向木将舌头更深地捅进去,惩罚一般粗暴的翻搅。
  不知谁的嘴唇磕破了,血腥味伴着酒精充斥着口腔。
  弓雁亭的胸膛开始起伏,一下一下剧烈又急促。
  他从来没有过这种体会,被压制,被动承受,眼前一阵阵眩晕,他连推开这人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感受着这个人激烈的吮吻。
  穹顶的镭射灯突然变了频率,猩红如血的光淌过元向木半张脸,弓雁亭瞬间看清他眼底的暴风眼——
  平静地却犹如厉鬼,全是要将人撕碎的欲望。
  然而在湮没在黑暗中的前一秒,他倏然瞥见那不易察觉的,一闪而过的脆弱和绝望。
  在理智崩裂坍塌的瞬间,他突然有种预感,仿佛这人会被自己轻易撕碎,然后灰飞烟灭。
  脚下地板随着音乐震颤,这一片小小的黑暗的角落不知被多少眼睛盯着。
  “还没够?”弓雁亭模糊出声,压着的嗓音让人不寒而栗。
  元向木似乎已经完全不顾后果,叼住他的舌尖狠狠吮了下,才意犹未尽地放开,转而含着唇瓣,一下一下舔过渗着血丝的破口。
  但很快他被一股凶悍的力道推开。
  银丝混着血珠挂在下巴上,他伸出舌尖舔了下,瞬间一阵刺疼,自己嘴也给磕破了。
  这儿实在太暗,元向木看不清弓雁亭的表情。
  劲风迎面逼近,他不躲不闪,被一拳砸偏了头。
  脑袋,偶不,整个身体都剧痛无比,但他觉得其实弓雁亭没用多大劲,不是肉疼,是神经在疼。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暴风雨才开了个头,弓雁亭走了。
  就那么走了?
  元向木后知后觉感到不可思议,他以为这人今天要在这儿打死他。
  粗喘着气颓废地靠在墙上,肾上腺素退却之后,理智开始回笼,他逐渐冷却的脑袋里只剩两个字。
  完了。
  心脏擂鼓一样砸着胸腔,他开始慌乱,开始后悔,大脑失序,只剩一个清晰的念头:不能让弓雁亭走。
  然而刚站直身朝外追了一步,整个人突然以一种极怪异的姿势顿住,见鬼了一样瞪着站在两步远的人。
  三天后,津市。
  法官背后巨大的国徽沉沉压在头顶,原告席上坐着一位脸色灰白的青年,也许空调开得太低,他攥着工伤鉴定报告和死亡证明的手在不断地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