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这一世相国寺“偶遇”结亲,赵清仪有九成把握,忠勇伯府图谋不轨。
  罗氏答应这门亲事,就是把自己女儿推向火坑。
  第19章 “赵清仪有钱,你找她啊……
  不过这些,赵清仪是不会提醒罗氏与李素素的,她们自个儿贪慕权势,着急定亲,那就随她们去好了,只是这一世,想让她再给李素素添妆陪嫁,绝无可能。
  王夫人看着赵清仪离去的背影,心中愈加肯定。
  早听闻这赵氏女下嫁李家后,处处孝顺婆母,善待小姑,什么好东西都先紧着她二人,如今罗氏如此待她,她都温和有礼,言听计从,想必将来,也会用心筹备小姑子的嫁妆。
  毕竟赵清仪的外祖是大梁第一皇商,她手里可有几十万傍身。
  王夫人仿佛看到了一块即将到嘴的肥肉,眸光渐沉,随后又笑吟吟,十分和善可亲,“今日有缘,不如你我两家一同用顿斋饭?”
  罗氏忙不迭应下,她听闻相国寺有给各家权贵预留禅房,冬暖夏凉,与她们普通香客区分开来,里头不仅宽敞,茶果糕点一应俱全,她和李素素早就想见识一番。
  母女俩索性直接跟着王夫人走了。
  赵清仪回到禅房,李骄与骏哥儿还在屋里,边上只有两个婢子侍奉,她便领着两个孩子一同到斋堂去。
  七岁的李骄会自己用筷子吃饭,骏哥儿却不行,三岁了,别说使筷子自己吃饭,话都说不利索,别别扭扭扒了几粒米,觉得毫无滋味可言,气得摔了碗筷,躺在地上哭。
  “我不吃这个!我要吃肉!”
  从前他还有赵漫仪这个亲娘伺候着,事事都惯着他,可到了赵清仪这里,就跟没听到他哭似的。
  檀月被这孩子的气性惊到了,但看他在地上撒泼,不敢靠近,只在一边好言语劝,“骏哥儿,这是寺庙,戒食荤腥,先将就着,要吃什么,等回去了你和老太太说。”
  她的劝说并不起作用,骏哥儿还在地上打滚,要死要活。
  只有李骄心软,过去要扶他起来,毫不意外的被骏哥儿踢了一脚。
  “你们都是坏人!都是坏人!我要我娘,我要我娘……呜呜呜……”骏哥儿哭得撕心裂肺。
  李骄想劝说几句,又见赵清仪面色冷淡,便悻悻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吃饭,察觉出空气中的压抑沉闷,主动往赵清仪碗里夹了一根青菜,“母亲,您近日辛苦,多吃点。”
  赵清仪微愕,方才她确实心情不好,脑子里回想起前世种种,再看到骏哥儿,想到临死前骏哥儿那副恨透她的样子,她就浑身发冷。
  上一世,因为李彻的嘱咐,她一门心思希望骏哥儿能走文官之路,光耀李家门楣,把他当亲儿子一般教养,先生给他请最好的,衣食住行样样精细,四处打点关系为他铺路。
  后来为了给他娶妻,赵清仪千挑万选寻到个端庄可靠的世家女相配,可到头来,他埋怨自己逼他读书,逼他科举,还执意要娶个心怀不轨的青楼妓子进门,她不同意,骏哥儿便为此怨恨她这个嫡母。
  都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赵清仪不是他亲娘,做到这个程度,她自认问心无愧,却没落到半点好处。
  横竖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她索性就纵着这个孩子,她倒要看看,没有她的管束,他能放纵成什么样子。
  赵清仪从回忆中抽离,笑着摸了摸李骄的脑袋,“斋饭清淡,你先吃着,不够了咱们再回家吃。”
  态度之温和,全然不似对骏哥儿的冷淡。
  李骄大口扒着碗里的饭,“够的够的,儿子不嫌弃。”母子俩倒是其乐融融。
  斋堂外,赵漫仪戴着面纱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又是心痛又是气急,露在外头的一双眼睛通红。
  她一听说李家出门上香,脸都没好就着急出来,想趁机看看儿子,谁料竟让她见到这一幕。
  该死的赵清仪,居然敢如此苛待她的儿子!
  赵漫仪没忍住,径直冲了上去。
  “赵清仪,骏哥儿还是个孩子!”她过去把躺在地上撒泼哭闹的骏哥儿抱起。
  骏哥儿正是伤心之时,早忘了入府前赵漫仪的叮嘱,张口便要喊娘,好在赵漫仪眼疾手快,将一块饴糖塞到他嘴里,心疼的说,“天可怜见的,才三岁的孩子,就被嫡母苛待成这样……”
  她用帕子替骏哥儿擦拭眼泪,转过头不满地看向赵清仪,“大姐姐,你怎么能这样呢?”
  李骄不愿赵清仪被误会,于是起身解释,“姨母,我母亲没有苛待他,是他嫌斋饭无味,在寺庙里闹着要吃肉。”
  他如今养在赵清仪膝下,自然也顺着这边的关系来称呼赵漫仪。
  赵漫仪抱着孩子,“骏哥儿才三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再说了,他小小年纪哪里懂什么寺庙吃斋的规矩,大姐姐,您应该另外想办法安置骏哥儿才是。”
  “姨母……”
  李骄还欲辩解,赵清仪按住他的肩头,示意他不必再说,随后看向赵漫仪,“三妹妹,有句话你说错了,我是骄儿的母亲,却不是骏哥儿的母亲,这孩子与我之间,无名无分,我实在没资格替他亲娘管教他,还有,带他来相国寺的,是婆母。”
  骏哥儿在李家地位尴尬,她照顾是情分,不照顾是本分,休想把恶毒嫡母的帽子扣她头上,她可没认这个孩子。
  赵漫仪不甘心,“即便你不是骏哥儿的母亲,如今骏哥儿住在府上,你身为主母也该照顾他……”
  “哪儿有什么天经地义的事?”
  外人不知情就算了,赵漫仪对这个孩子的来历心知肚明,还想和她装?一个奸生子,配得到她的照顾吗?
  赵清仪搁下碗筷,柔声说,“倒是三妹妹,你与这孩子非亲非故,倒瞧着很是关心他,莫非,你与孩子之间有何渊源?”
  “我……我当然没有。”赵漫仪眼眸闪了闪,有些心虚,她和骏哥儿的关系可不能暴露,“我只是见他哭成这样,心疼罢了,大姐姐,我都尚且知道心疼孩子,你为何就不能对他一视同仁呢?”
  还想和骄儿一视同仁?
  赵清仪决定大度一回,“三妹妹如此心疼骏哥儿,不如我回头和夫君说一声,叫他把孩子过继给你,往后就由你照顾这个骏哥儿,至于要出多少银钱,你只管找我夫君要就是了,我不介意的。”
  她现在和李彻分割得清清楚楚,李彻那点俸禄她也瞧不上。
  赵漫仪再次一噎。
  “这主意甚好!”俏月当即拍手。
  她可不像檀月那般心善,她一看骏哥儿这撒泼的劲儿就喜欢不起来,巴不得打发他走,“既然三小姐心疼这个孩子,三小姐又是寡妇,膝下无子,倒不若就让孩子跟了她,将来就给三小姐养老送终,也算两全其美。”
  好什么好!
  赵漫仪就差跳起来骂人了,要真如此,她与李彻又何必大费周章把骏哥儿送到李家?为的就是让赵清仪认下这个孩子,将来好名正言顺继承赵清仪的嫁妆财产。
  赵漫仪面纱之下的脸色乍青乍白,骏哥儿见她犹豫,又开始哭,“连你也不要我了,你也不心疼骏哥儿了……”
  “莫哭莫哭,我怎会不心疼你呢?”
  赵漫仪借着安抚孩子,趁机捏了捏骏哥儿的胳膊提醒,“只是你要知道,你如今是李家的小少爷,我只是个孀居的寡妇,与你无亲无故。”
  赵清仪静静看着她们母子二人,唇边笑意不减。
  她就喜欢看赵漫仪着急孩子,又无可奈何的样子,这种感觉实在美妙。
  赵清仪慢条斯理的擦拭唇角。
  横竖已经给过赵漫仪带走儿子的机会,是她自己不想要,那将来,就让赵漫仪亲眼看着这个孩子是怎么被养废的!
  赵清仪吃好了,冲身后的俏月使眼色,俏月便上前揽过骏哥儿,将他按在条凳上,重新端了碗筷塞到他手里。
  “骏哥儿,快些吃饭,大家吃的都一样,你看看大少爷,大少爷可是咱们府里的嫡长子,他都吃得了素斋,就你个乡下来的孩子还娇贵挑剔上了,再哭闹,回头又叫外人说咱们奶奶苛待你,坏了奶奶名声,那你从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
  “乡下来的”,“娇贵挑剔”,“外人”几个词,无一不是在扎赵漫仪的心。
  自己儿子被贬得一无是处,还说她是外人!
  赵漫仪心口抽疼,她的骏哥儿……
  早晚有一天,她要赵清仪成为下堂弃妇!到那时候,自己就能和骏哥儿光明正大地母子团聚。
  赵漫仪咬牙抹了把泪,出了相国寺,她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路哭着回京,这次她又在李彻回府路上堵着。
  一见面就扑上去,对着李彻胸口一阵捶打。
  “你不是说要给骏哥儿请最好的乳娘,怎么到现在骏哥儿身边也没人照顾?你是不是整日只知道往玉袖那个贱人房里钻,压根没把骏哥儿的事放在心上?”
  “你说啊!你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