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暧昧 第73节
  一道低幽的声音突然在他们背后响起。
  周烬被吓得一个激灵,差点跳起来。
  要知道,这里可是整个医院阴气最重的地方,忽然被叫名字,这感觉就像死神在召唤他。
  温梨也脸色微白,不是她迷信,而是那声音实在瘆人,既熟悉又陌生。
  靳远聿就站在离她三米左右的地方,穿着洁白的防护服,漆黑的眼冷冷地盯着周烬,“让你来照顾人,没让你来嚼舌根。”
  周烬一脸老实,“对不起靳总,我这就送温秘书回去……”
  “不用了,我会让康叔送她回去。”靳远聿眉眼冷峻,“你明天不用来了。”
  “什么?”
  周烬整个人都碎了。
  温梨也懵了,看着周烬耷拉着眉眼,眼睛红红的快要哭了。
  实在于心不忍。
  “靳总,这件事……”
  “不要替我做决定。”靳远聿始终没有看她,眼神幽冷又阴戾,“我说过,不用怀疑我。”
  “我不是怀疑你。”温梨鼻尖酸得厉害,下意识走近一步,却被他抬起掌阻止,“我身上…有细菌。”
  “好,那我不问了。”温梨声线染上哭意,带着近乎绝望的凄美,“等你忙完了,有空了,给我一个解释就行,我绝不纠缠你。”
  靳远聿这才撩起微红的眼看着她,注视着,看不透在想什么。
  只觉他周身戾气*很重。
  空气死寂,仿佛陷入了死局。
  温梨身体也在在一点点变成僵硬,像被从头到脚打了石膏一样,又冷又麻。
  半晌,她承受不了这种死亡般的注视,低下头来,赌气道,“那我先走了,不给你添乱。”
  从他身边经过时,风吹起她的发丝,又落回她单薄的肩,轻柔如卷云。
  他突然伸出手抓住她,脸色有些发白,另一只手紧紧攥起,宽肩窄腰的身形倾过来。
  周烬见状,识趣地先行离开。
  “是不是后悔了?”靳远聿紧紧盯着她,说话间,气息都落在她的唇上,“是不是准备不要我了?”
  温梨没想到他会先发制人,柔软的手背被他捏出白印,却不觉得痛,只想流泪。
  “我永不后悔。”
  隔着模糊的泪帘,她视线不舍地锁住他俊美的脸庞,而后,踮起脚,带泪的唇轻轻印在他唇上。
  很轻很轻,就像在「聿lavie」那次,她吻他喉结那样,舌尖舔过,一触即离。
  仿佛慢动作镜头回放。
  她说她永不后悔。
  ,身心俱颤。
  他还没过神来,就听她又说:“但我不想要你了。”
  “啪”一声,
  那些一直以来的担忧和余悸开始蔓延到他的四肢百骸。
  剧烈的头痛袭来,带来天旋地转的晕眩感和窒息感。
  他看着她哭着离去的小小身影,像小时候被堵住嘴巴、绑住双手蜷缩在猫窝里,看着妈妈决绝地离他而去……
  ,又分开,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
  他伸出手想抓,却抓不到。
  呼吸被堵住,血液快凝固。
  最后,他只能一手撑在墙上,才至于让自己摔到地上那么狼狈。
  -
  老靳生的葬礼定在两天后,而且要回港城举办,所以集团年会被推迟到五天后。
  葬礼当晚,还有一道隆重的殡葬仪式,叫「破地狱」,旨在为老靳生超度。
  而靳远聿作为嫡亲长子,需要披麻戴孝,一直要跪到仪式结束。
  在此期间,温梨都没机会再和他说上话,他整个人很憔悴,眼窝深陷,眼中的水光支离破碎,皮肤白得像吸血鬼,是那种连他自己都未曾意料到的病娇模样。
  自那天从医院离开后,他又发生了什么,温梨都不知道,只听大家都叫他靳生,而不再是靳总。
  那么破碎的靳生。
  看一眼,她的心都要跟着碎了。
  温梨忍不住低头,拿出手机给他打文字,却不知道打什么好。
  删删减减,最后只剩四个字:[节哀顺变]
  信息发出,靳远聿跪着看了一眼手机,立即侧过脸看向她的位置。
  四目相对,视线穿过人头攒动,本能的、精准地黏在一起。
  温梨含泪凝视他苍白的脸,心跳早已失控制,有股想要冲过紧紧抱住他的冲动。
  这时,喃呒师傅把经文递到靳远聿手上,让他参与诵经,意在与亡父好好告别。
  “破执念、破代际,破心狱……”
  这一刻,他终于哭了出来,边读边哭,释放父子之间多年的怨怼。
  温梨莫名其妙也跟着哭。
  用他的手帕,捂着自己的眼睛,哭得肝肠寸断。
  还好温季军给她肩膀,搂住她颤抖的双肩,声线哽咽,“其实,活着的人更需要超度,想哭,就痛快地哭吧,梦醒了,爸爸还在。”
  -
  两天后,温梨坐在工位上发着呆,数着日期。
  再过两天就是年会,也就是放年假的前夕了。
  “听说董事会原本决定取消的年会的,但靳总没同意,推迟到两天后是他决定的。”
  小六坐在碎纸机旁边,一边给机器喂废纸,一边歪着脑袋看着温梨,“你在听吗?”
  这两天温梨动不动就发呆,有时候打着开水都发呆,她都快担心死了。
  “啊?”温梨回过神来,把手里的一份文件递给她,“你是问我这个要不要也碎了?”
  小六:“……”
  你干脆把我也碎了吧。
  “都不要了。”温梨不但把那份给了她,又找出好几份,“这些,这些,都不要了。”
  小六翻了翻,顿时感觉天塌了,“这些全部都是你为靳总写的企划书,新年展望,还有情人节联动计划……”
  “都不要了。”温梨笑了笑,颓废地趴在桌上,指尖挠了挠文心兰的叶尖儿,声音很轻,“那些工作本就不该我做的,我只是个秘书。”
  小六眼睛陡然有些红,“梨梨,你这是什么意思?要辞职吗?”
  “谁要辞职?”宁佳佳突然推门进来,因为步子迈得太快,胸前的工牌一甩一甩的,像极了大学时期在图书馆当志愿者的雷厉风行。
  “走,我带你去找他要个说法。”她一把抓起温梨的手,将人从工位上拎了起来。
  温梨虚弱地任她拽着走,呆呆的,等进了电梯,才反应过来抽回手,“佳佳别闹,靳远聿现在很忙。”
  “忙?忙得说清楚一件事情的时间都没有吗?”宁佳佳气极。
  “他已经给了答案了。”温梨忍着胃部的翻涌,死死咬住下唇,“沉默,就是答案。”
  “不管,就算分手,也要讲清楚前因后果!”宁佳佳皱着眉头哒哒地发着信息,“我已经告诉周烬,今天这件事情不讲清楚,我们四个一起分手!”
  “……周烬他罪不至此,你没必要因为我的事和他闹矛盾,大不了…咱到时候礼金收多点?”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能开玩笑?”宁佳佳翻了个白眼,突然认真起伤感起来,“再说,他都失业了,谁稀罕那点礼金呢,要不是图他的dd手感好,我才不要养着他。”
  “……”
  “那康叔呢?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温梨苦笑,“他先前也不知道这件事,只知道顾月嫣和靳远聿确实一直有联系,偶尔有困难也会互帮互助,谈不上亲密,但一直没断。”
  “靠,玩白玫瑰和红玫瑰那套是吧!”宁佳佳一拳打在电梯上,疼得咧嘴。
  “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这一切是假的,他说过,不要怀疑他对我的心,我到底该不该怀疑呢?”
  温梨轻声呢喃,头晕脑胀地靠在电梯墙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挤在她脑子里的情绪太乱,她不得不仰起头才能不让眼泪再淌下来。
  只是仰头的一刹那,眼前突然跳出那一幕,她给靳远聿涂遮瑕膏的画面。
  也是这部电梯,也是这个角度,她仰头,他低头,目光虔诚的问她:“梨梨,你有想过要嫁给我吗?”
  温梨,你有想过吗?
  她问自己。
  答案是肯定的。
  情绪来得太快,她垂下睫,眼泪汹涌而至,像雨一样砸下来。
  “诶,怎么又哭了?”宁佳佳心疼到不行,“果然百无一用是男人,高兴了让你哭,难过了还是让你哭。”
  从此靳远聿这三个字,在温梨面前提都不能提了。
  宁佳佳扶着她腰走出电梯,一直到了集团旗下的露台咖啡厅,温梨仍在哭,别说喝咖啡了,水都喝不下。
  把宁佳佳自责坏了。
  “不至于啊宝贝,我刚刚太冲动了,其实周烬也说了,靳远聿这段时间真的忙到胃病都犯了,半夜还打电话问他药放哪了。他爸爸刚走,爷爷又倒了,弟弟又伤成那样,后妈又虎视眈眈……所有事情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
  “我知道,我都知道……”温梨抱着她腰,哭得直抽抽,“所以我很乖,很听话,没有打扰他。”
  “你现在主动提分手,岂不亲者痛,仇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