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了一层皮。
  裸露在空气的肉被涎水跑得发白，边缘皱起。伤口不大，像是小狗因为
  肚子饿得实在受不了了，不满地一口咬住主人逗弄它的手指。
  它在催促卫柠。
  卫柠凝视着身下吊脚楼的门槛，突然笑出了声，被气得。她歪了歪脖子，骨骼咔咔作响，身体和肌肉彻底活络开了。
  催屁啊！
  卫柠站起身猛地一脚踹上门槛，力道之大，门槛上的裂纹瞬间蔓延到整座吊脚楼上，零点零零一秒后，它塌了。
  扬起的粉尘劈头盖脸地落在了卫柠身上，她面无表情地擦干净眼睫。
  爽了。
  她倒是爽了，有人急了。
  “你在干什么？！！！”
  卫柠脑中瞬间一阵空鸣，脊背上的筋脉下意识痉挛，只有蜷缩成一团才会好受些，可卫柠就不，她咬牙挺直腰身，额前的头发被冷汗濡湿，瞳仁亮得惊人。
  她的奖励来了。
  卫柠想要阿婆的技能，不管是什么，她就是要。
  【玩家使用了技能急速跃动。】
  【玩家使用了技能烈焰。】
  【玩家使用了技能解构枪械。】
  接连不断的电子音在卫柠耳边播报，她摁动扳机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在一道突然的粘稠阴影彻底笼罩自己之前，成功拉开距离。
  子弹并没有对阿婆造成多少伤害，被穿刺形成的洞眼像是某种时尚但不被家长理解的衣服挂在她身上，晃晃荡荡的，像是在讥笑卫柠的弱小。
  事实上，阿婆就在笑，她眼中盛满了怨恨，五官因为极度愤怒而裂开了数不清的纹路，露出底下泛白的肉，就像刚刚倒塌的吊脚楼一样。
  “你以为这些不起眼的小东西能伤到我？”
  阿婆伸出舌头，她的舌头已经皲裂到根部了，声音变得含糊尖锐，“你终究还是外来人，用着外来的东西来伤害我，我就不该听阿雪的话！”
  “认为你有心悔改！”
  这话是什么意思？
  卫柠瞳孔猛地紧缩，她膝盖猛地一沉，以一股完全超出人体承受极限的力道砸到地面，卫柠跪在了阿婆面前！
  紧接着，卫柠的头狠狠地磕上地，很响很响。
  粘腻的血液喷涌而出，糊上眼睫，卫柠眨眨眼，她看不清了，眼前唯一能辨认出的是一双干枯皲裂的脚，是阿婆的。
  阿婆冷哼一声，无视浑身颤抖，企图和那股压在她身上无形的力量抗衡的卫柠，缓缓地抬起了脚，悬空在卫柠头上。
  “你并不敬畏我们，我们又凭什么赐予你祝福？凭什么饶恕你的不敬？”
  “忏悔吧，孩子。”
  卫柠根本听不见阿婆在说什么，因为压在她身上的力量，她已经暂时间失聪了，连带着触感一起，皮表的神经已经痉挛到麻木了。
  这样更好。
  试试新拿到的技能看看能不能用在副本boss上——精神诱导，在和对方交谈的过程中，你有一定的几率使得对方完全服从你的言语。
  “我忏悔。”
  阿婆闻言一愣，然后猛地抬脚下踩，狰狞笑说，“忏悔过时无效。”
  砰！
  卫柠眼前一黑，过来几秒，意识才恢复过来，她咬住舌头，抓住阿婆愣神的瞬间，从无形的力量松懈露出的空隙里翻身一滚，重新夺回对身体的控制权。
  阿婆捂住血流不止的脚，惊疑不定地看着卫柠，眼神很是防备。
  卫柠脊背上突然生出了什么极为坚硬的东西，将她整个人顶翻过去，才让卫柠逃过一劫。
  对上阿婆浑浊的眼睛，卫柠挑衅一笑，“挺疼的，是吧？我也很疼。”
  解构枪械这一技能可以随身随时变成枪支，卫柠之前一直在手中凭空变出一把，从没尝试过像是这技能原本的主人祁春茗一样从脊背上长出来。
  虽然现在背上的那把，被阿婆一脚踩成一块扁平的烙铁，反向刺进卫柠的肉里。
  攻击的技能硬生生被卫柠用成攻防一体。
  说话的间隙，卫柠死死盯住阿婆，不放过她的一举一动，她的力量强过卫柠现在所拥有的全部攻击技能。刚才的场景，再来一次，卫柠可真的要死在副本里了。
  眼珠微微一转，见阿婆阴沉着一张脸又要发动，卫柠疯狂使用时间失帧，在被她主宰的一秒里，一字一句，不断重复，“跪下。”
  “跪下。”
  【危险警告！危险警告！玩家请注意技能精神诱导等级过低，言语内容对副本boss起效的可能性为0.000001%！】
  这家伙滑得像是泥鳅一样！
  阿婆被卡得脸色通红，整个人像是被炖煮过一样，开始散发出诡异腥臭的气味，她忽然又伸出长舌舔过外凸的眼球，卫柠能透过咽喉望进阿婆漆黑腐烂的气管，胃袋。
  她看见了无数只蠕动的水蜈蚣！
  紧接着，一道尖啸声从阿婆张大到极限的咽喉爆开。
  卫柠心脏瞬间露了一拍，脏器因此隐隐撕裂，她猛地想起了沾满水的生肉丢进烧至沸腾的油锅的声音。人类基因里天生刻着对这种声音的恐惧。
  阿婆在呼喊副本里的其他boss，卫柠远远就听到了文心秋的声音，疯狂叫嚣着终于有机会杀死她了。
  驱雪鼓厚重沉闷的咚咚咚声也不甘示弱，移动的速度之快，卫柠能感知到地面在震动。
  身体里的脏器变得瘙痒起来，震动使其全部移位了。
  濒临极点的痛苦中，卫柠张开嘴，任由血水从虎牙滴落到舌尖，反涌到蠕动扭曲的身体里去，她说，“闭嘴！”
  周遭的世界瞬间死寂了。
  零分贝的环境下，卫柠因为挪动归位的脏器而有些眩晕。
  起效了。
  相比刚才的跪下，卫柠似乎摸到了精神诱导在阿婆身上作用的规律。
  眼神一沉，卫柠将时间失帧运用到极致，一个呼吸过后，她离阿婆仅仅只有一人的距离。
  阿婆被卫柠不要命的架势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朝文心秋几人的方向跑，不分心去施展力量压制卫柠，她跑的速度快极了。
  不甘心就这样放过她，卫柠咬破舌尖，抽疼的瞬间提劲猛追。
  【危险警告！危险警告！危险警告！】
  【玩家使用技能时间失帧的间隔过低，只有零点零零一秒，对身体和精神损耗程度极大，玩家已濒临死亡状态。】
  【请注意！如再使用任何技能，剩余存活时间无限缩短，随时可能死亡！】
  无视耳边狂响的警报声，卫柠眼神一沉，一字一句，“停下。”
  无效。
  “转身。”
  无效。
  卫柠已经看见一身红衣的文心秋了，她一对上卫柠冷沉的眼睛，猛地一扔头上的纱帕，无数线虫就朝卫柠扑过来。
  卫柠还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程七伪竟也在其中。
  他也是这个副本的boss之一？
  阿婆见救援已到，放缓了逃跑的速度，挑衅地转头看向此时离她不到半臂的卫柠，眼中毒光闪过，她身上那股无形的力量猛地喷薄而出。
  卫柠的身体肉眼可见地一僵，眼睫下的瞳仁瞬间爆出骇人的光亮。
  她等的就是这个！
  “张嘴。”
  阿婆不可置信地张开嘴，她意识到不对劲的瞬间猛地扒住自己的下颚，拼了命地往上抬，连力量反用到自己身上了都无济于事。
  咔哒。
  有点松动了。
  阿婆猛地一喜。
  但是，晚了！
  【玩家使用了技能烈焰。】
  在极短的距离，熊熊火焰精准地对准了阿婆的嘴，像是吞食一颗巨大的棒棒糖一样，阿婆贪心地不让一点糖香味外泄出来，整团火焰严严实实，完完全全地从她的咽喉一路烧到身体深处去。
  【恭喜玩家完成支线任务吊脚捉迷藏，获得积分5000。】
  【玩家成功击杀boss吊脚楼】
  【恭喜玩家获得技能重力压顶——你可以使用无形的重量压在对方身上，目前玩家获得的重量上限为一吨。】
  没有被火焰危及到的水蜈蚣有不少都钻进了卫柠的皮肉里，卫柠没有理会这些白色的长虫，眼睛死死盯住陷入疯魔的文心秋。
  悲痛使得文心秋五官扭曲，声音也带上了极其明显的嘶哑，“你给我去死啊啊啊啊啊！”
  卫柠眼皮一抽，站在原地一动不
  动，此时，文心秋的指尖离她的眼膜只有一指距离。
  【玩家使用了技能重力压顶。】
  令牙齿酸软的骨骼声突地响起，卫柠低下头，文心秋以一个极其扭曲的姿势贴在地面上。
  后退几步，和面色阴沉的文心秋拉开距离，卫柠抬眼看向其余不受她技能影响的几人。
  他们的危险程度在文心秋和驱雪鼓之上。
  正巧，都是熟人，还有一位一直躲着卫柠的嘉宾——谢为加。
  终于是舍得亮灯转身了么。
  几人在原地无声僵持，最先开口竟然是程七伪，他说，“姐姐，你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