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管理民宿的阿婆们已经在你们的房间里放好服装了,你们有一个下午的时间准备。”
  准备送死吗?刑无千僵硬着笑脸想。
  他侧头去看齿面小队的队友们是不是抱着一样的想法,却发现易坐新和俞双久面露震惊,完全不顾身份暴露的风险盯着一处。
  刑无千顺着视线看过去,他的动作太慢了,闯入眼帘的只有神色冷淡的卫柠和她面前早已空荡的餐盘。
  刚端上来一分钟而已!
  甚至他还没得及看清到底是什么食物这么香。
  所有玩家必须完成的支线任务——必须吃完小镇居民准备的所有食物,这似乎是解释卫柠行为异常的唯一理由。
  “很好吃,赞美小镇。我先回民宿为晚上的篝火晚会做准备了。”,卫柠说,没有留给身后的刑无千等人多余的眼神。
  真敷衍的赞美。
  俞双久等人嘴角一抽,他们很显然也被卫柠敷衍了。
  回到民宿后,卫柠第一件做的事并不是去看阿婆准备的民俗服饰,而是站在去往三楼的楼梯口。
  连尼和连顺的房门紧闭着,门缝里没有光透出来,但卫柠能够听到粗重的呼吸声,隔着很远都能听到,像是整个肺腔被灼烧过一样,刺耳尖锐。
  脚下的木板还是很狭窄,卫柠心想,她故意加重了脚下的力道,想看看第一天见到的虫子会不会再次从纤薄的木板里蠕动着钻出来。
  那些异常肥大的白色虫子。
  卫柠内心有一个大胆的猜想,她能感觉到虫子和她有关系。
  一阶一阶走上去,无事发生,卫柠回头去看木板,心里有些烦躁,预想中虫子会爬出来的。她特意比其他人回到民宿,制造时间差,就是为了虫子。
  压着心底的情绪,卫柠来到连尼的房间,确认走廊里没有其他人的身影,卫柠合上了门。
  转过身后,卫柠眼球一震,站在原地不动了,视线死死锁定在面前“静止”的生物身上。
  它显然注意到了这个蹑手蹑脚的访客。
  它的眼球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卫柠走进来,关上门,转过身,如果那东西还能被叫做眼球的话,苍白,凹陷,尖锐。松垮的眼皮拉得额外长,几乎和嘴黏在了一起。
  看起来,它并不熟悉人体五官应该摆放在哪个位置,以至于整体看上去惊悚又滑稽。
  卫柠眨眨眼,走近它。
  它不是连尼,但连尼是它。
  准确地说,连尼被挖空了,再一次地,他的身体组织,脏器血肉都凭空消失了,只剩下一张完好的人皮坐在床上。
  没了支撑的表皮当然垂落耷拉下去,没有固定的方向,像是融化的蜡烛一样东倒西歪,眼眶整个滑到嘴胸口,手臂,大腿上的皮全部融到一块。
  那这张人皮是怎么坐在床上,凝视着卫柠的呢?
  卫柠抬起手,手臂猛地用力,把它推倒了。
  像干瘪泄气的气球一样,臃肿的身体眨眼间变成一片,无数的虫子从耳朵,口鼻,空荡的眼眶里爬出来,从床沿上一团一团滚下来,掉在卫柠脚边。
  它们变大变肥了。
  甚至长出了触足,在空气里不断挥舞。
  这些触足让它们变得笨重,像是略微长大一些的婴孩忘记了如何游泳,明明在母亲的羊水里如鱼得水。
  不用去想,身后的房间里,连顺也变成和他哥一样的怪物。
  鬼使神差地,卫柠没有过多理会虫子,而是把连尼和连顺的皮带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两张变形扭曲的皮被卫柠整整齐齐,服服帖帖地叠在一块,放在她的枕头底下。
  “卫柠,你在干什么?”,俞双久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
  在枕头边的指尖一顿,卫柠面色如常地将被子拉上去,盖住枕头,起身给俞双久开门,“在休息,怎么了?”
  “刚刚你的反应很不对劲,我们都很担心你,但现在……”,俞双久狐疑地看向卫柠,“你脸色好像好了很多?”
  “缓了一会儿好了很多。”
  俞双久闻言点头,视线穿过卫柠落在她的床上。
  第91章
  卫柠眼睫一动,在开口之前,俞双久已经从她的肩膀擦过,径直走到卫柠的床前。
  没有能做出反应的时间,卫柠不能做出反应。
  她异常的举动已经够多了,久久不能清醒的神智,过早的离席。借口虽然合理但实在拙劣,没有被俞双久和易坐新等人拆穿,纯粹是靠着那点一戳就破的信任。
  无声吐出口气,卫柠转过身,俞双久背对着她,正弯着腰身抚摸着什么。
  站在卫柠的角度,只能看到她挥舞的指尖,看不见究竟是什么被俞双久握在手里。
  心脏一点点紧缩,卫柠的胸腔内突然有些闷,似乎有点缺氧了,她想。眼睫低垂下去,卫柠被半遮住的瞳仁看起来昏沉阴郁。
  此时,她站定在俞双久身后,两人间的距离只有一拳。
  “卫柠,你的被褥怎么乱糟糟的?”,俞双久自顾自地说,“我注意到,你好像有洁癖。现在,我是真的相信你身体状态不太好了。”
  “嗯,是有些乱。”
  传到耳边的声音平稳,俞双久忽然指尖一停,“欸,底下好像有东西?”
  卫柠:……
  她落下的脚步没有引起俞双久的注意,和俞双久的身体间距被卫柠一点一点缩短到极限。
  卫柠甚至能清楚地瞧见俞双久脖颈上张开的毛孔,呼吸被卫柠刻意地收敛了,随着鼻尖涌动的气流一起,俞双久身上的气味进入了她的肺管里,在中空的腔体里撞个不停。
  “卫柠,我帮你把那东西拿出来了?”,俞双久说。
  可惜这间屋子里没有摆放上一面镜子,如果有的话,俞双久只要抬起头,就能对上卫柠冰冷漆黑的眼睛,就能发现卫柠已经紧紧贴在她的身后。
  没有得到回应。
  俞双久有些疑惑,她想要回头去看,卫柠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拿出来吧,谢谢你,双久。”
  东西一点点被俞双久抽出来,衣料摩擦的声响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额外突兀刺耳。
  随着悉悉索索的节奏,卫柠一点点抬起手,肾上腺素隐秘地向上攀附,沸腾。
  越来越近了,卫柠的指尖离俞双久裸露在空气中的脖颈越来越近了。
  “啊!”
  俞双久猛地尖声叫起来。
  卫柠瞳仁猛地放大,身体一动,手臂径直向俞双久伸去,落空了。她低着头,一手撑在自己被子被掀开,一片空荡荡的床上。卫柠眨眨眼,回头看向俞双久。
  “好漂亮的裙子啊。不过,阿婆为什么要把裙子放在被子底下?”,俞双久笑着将手中的裙子举到卫柠眼前,对于朝她扑过来的卫柠后知后觉感到奇怪,歪了歪头,“怎么了?”
  卫柠面不改色地直起身,“刚刚突然肚子疼,没站稳。”
  “那盘肉到底是什么肉,你的反应怎么会比我们要大得多。”,俞双好久闻言皱起眉,“刑无千他打算在篝火晚会的时候溜到后厨,一味地吃下小镇的食物,你的身体会最先垮掉。”
  “不,是最先被污染。”
  俞双久话音落下的瞬间,空气突然凝滞,氛围死寂低沉。
  卫柠忽然笑了,在俞双久严肃不满的目光下,她说,“那看来,我们的行动得加快了。”
  “所以,得在约定时间前赶到篝火晚会。”,俞双久顺着卫柠的话往下说,“我先帮你穿上裙子吧,看起来可真复杂,待会儿你也要帮我穿噢。”
  “嗯,我会的。”,卫柠说。
  就如俞双久所说,这件裙子确实非常难穿,宽大的袖口足以塞进一个人的头颅,而裙裾异常狭窄,自腰身往下宛如花瓶口一般猛地缩紧,十分不便于行走。
  透过俞双久瞪大的眼瞳去看,不可否认,它过于华美亮彩了,袖摆和裙裾上绣的一圈又一圈的白色珍珠在灯光下照得满屋生光。
  只是。
  俞双久忽地皱起眉,卫柠见她脸色不对劲,出声问,“这件衣服有哪里不对劲?”
  顺着俞双久手指的方向扭头向身后看去,卫柠眼睫一动,手摸向她的后背,那里有一面镜子。
  这件裙子腰身背后系着一面约有拳头大小的铜镜。
  卫柠扯了扯,这面铜镜被缝得死死的,根本不可能从裙子上扯下来。卫柠转头看向俞双久,让她把自己那套裙子也拿过来瞧瞧。
  也有一面镜子。
  “为什么要在裙子背后缝上一面镜子?”,俞双久不能理解这非人的设计,无论从实用,舒适和美感,哪个角度出发,在她看来,这面镜子都很没有必要。
  毕竟,穿上这件裙子的人自己又照不到这面镜子。
  卫柠注视着俞双久腰身上的镜子,她看到了自己的脸。
  卫柠沉声说,“到了篝火晚会自然会有人为我们讲解,只是不知道,这一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