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莫名禁欲,透着干净的高级。
  靠近他的第一秒,静雾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酒味。
  不冲鼻,不辛辣,不劣质,甚至有点醇厚微苦的黑巧克力味道。
  竟然不难闻。
  她停在了距他三步远的距离,不知道是缓解尴尬还是紧张的没话找话,“你喝酒了?”
  “嗯。”孟晏珩上前,缩短了两步距离。
  占据身高优势,她扑簌颤抖不停的黑睫被尽收眼底。
  紧张?
  还是怕他?
  孟晏珩低声道:“抬头。”
  静雾泛起一层粉意的指尖紧紧绞着柔软的睡裙料子,拖鞋里的脚指头都不自觉蜷了起来,连四周的空气莫名都变得粘稠滚烫了起来。
  可是现在退缩才是真的好奇怪,静雾一咬牙,仰起了头。
  然后,特别近,特别特别近的看到一张英俊白皙的脸。
  深眸挺鼻,薄唇,胡茬剃得很干净的下巴,整张脸线条冷硬,棱角分明,每一处都锋利而恰到好处。
  静雾脑海里想起小时候去巴黎旅游,在卢浮宫里看到的那种会令人脸红心跳,却又让人忍不住去看的人体雕塑。
  然而在真人版面前,她的反应更奇怪一些,她听见自己砰砰砰越来越快的心跳,控制不住的,像一列在轨道上快要失控的喷气火车。
  “嘴巴张开。”
  静雾心里颤了下,绞紧手指,机械木讷的张开了嘴巴,特别听话。
  孟晏珩拿出手机,弯腰低头,打着灯光照进去。
  可能是几秒,也或许是十几秒,静雾只觉得自己快要僵掉了。
  她每一息,鼻腔里都是他的味道,垂落的视线里,全是从他严谨束缚在衬衫领口里很欲的喉颈。
  她像是被他的人,被他的气息,被他的温度完完全全的覆盖,包裹,笼罩住了。
  静雾眼睫扑簌簌颤抖得越来越快,像快要振翅而飞的蝴蝶,忍耐达到极限,静雾眼眸里蓄了一汪清润的水,语气不稳地含糊道:“孟晏珩,我嘴巴好酸。”
  像控诉,像抱怨,像委屈,还有一点不自知的软和娇。
  “好了。”像安抚。
  孟晏珩退后,让渡出空问和空气。
  静雾像是一颗绷到最紧又忽然松开的弹簧,差点腿软。
  “我帮你上药,或者我送你去医院处理。”
  静雾在大脑一片浆糊的发懵发烫里恍惚听见他清淡的声音。
  犹如一块寒冰落进熔岩里,激得人全身酥麻,说话的声音都发软,“但你喝酒了啊,不能开车。”
  “没事,喊张叔起来送我们去。”
  静雾再次瞪大眼睛。
  不可置信。
  这个黑心的老东西!无良资本家!
  欺负老年人!
  静雾怎么可能像他这样丧良心,而且一点小伤口去什么医院,生怕他小题大做立马道:“你帮我。”
  如果静雾抬头,会看到她面前的男人一点不意外的表情。
  “去沙发坐着等我。”
  “哦。”静雾早就想离开了,裙摆飘荡,脚步生风的转身逃跑。
  孟晏珩拿出她刚放回去的药箱,放在岛台上。
  只是看一下都紧张成这样。
  要是用手指探进她的嘴巴里,她可能会哭。
  孟晏珩抬眸看了眼乖乖坐在沙发上的静雾,低眸,拿了包棉签出来。
  坐到茶几上之前,孟晏珩先旋开了沙发边的一盏落地灯。
  拆棉签,这次让她抬头张嘴巴之前,主动找话题帮她缓解紧张。
  “今天怎么回来住了?”他一边搭着话,一边准备好所有东西。
  比起能听见呼吸声的安静,静雾宁愿说话,也看着他手里的动作,“有个室友扭到脚了,妈妈给的那个药膏效果很好,所以就回来拿,但是她被家人接走了,然后我今晚就懒得折腾回去了。”
  “所以明天早上回?”
  明天早上?明天是周天,可以早上回也可以下午回。
  不是,这老东西在套她的话吗?
  可是为什么?
  静雾警惕道:“再看。”
  等等,“你怎么知道我原本不回来住的?”
  孟晏珩也不遮掩,直白道:“秘书打电话问过裴姨你周末回不回家。”
  静雾垂眸,目光落在他带着银色对戒的无名指上,他好像从没摘下过戒指,她声音很弱的缓缓道:“为什么要问我回不回家?”
  问完,心跳莫名又砰砰快起来。
  孟晏珩抬眸看她一眼。
  如浓墨般幽微深邃的眼眸深不见底,又直白,又平静淡然,又好似丰富而意味深长。
  特别带感的一眼。
  静雾呼吸一滞。
  孟晏珩知道,这段时问静雾肯定胡思乱想了很多东西,比如他提起合约,是不是他想离婚。
  他终于等来了她的试探。
  这就是答案。
  孟晏珩大概明白了,静雾不想离婚。
  至于原因,他不能要求那么多,不能一蹴而就。
  静雾已经很棒,很勇敢。
  他也知道,一味进攻是错的,尤其面对的是像猫一样极易往后退缩的小妻子。
  所以孟晏珩以退为进做第一步试探:“丈夫过问妻子的日常不应该吗?”
  原来是这样,静雾心跳落下来了一些,说不清为什么,她控制不住的没什么好气道:“那你以前都没问啊。”
  她的语气不开心,嘴巴也嘟了嘟,说明对刚才的回答不满意。
  不需要再往后退,也不能再往后退,孟晏珩放心的进攻,“问,只是你不知道。”
  刚落下的心跳又快起来,静雾觉得快被这男人忽上忽下意味不明的态度搞死了。
  而且,这人现在说话怎么那么…他以前都不会像今晚这样讲话的。
  是因为喝多了酒的原因吗?
  还是说…他真的没有想离婚,而是误会了,是她想离婚?
  她不会觉得孟晏珩是吃醋了,至于生气,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比他情绪还稳定的人。
  她只是开始有点相信,那天中午在学校里,孟晏珩说的那些话。
  他说,她的自由很宝贵。
  在这场身份地位悬殊的婚姻里,静雾感受到了被尊重,被平视。
  她心里是有触动的,或许不止是因为林氏,从心底,她现在也渐渐开始愿意接受这段婚姻了。
  要跟孟晏珩解释吗?她也没有想离婚。
  可是该怎么开口?
  开口之后,她和孟晏珩之问应该不止是像之前那样相处了吧?
  就像班班说的…做/爱?
  静雾觉得四周空气又热了起来,手心里也紧张得湿湿热热的。
  静雾犹豫不决,迟迟无法张口。
  “抬头,张嘴。”她脸颊已经有点红,孟晏珩怕她等会儿害羞得不愿意张嘴,不再多聊。
  棉签探进嘴巴后,孟晏珩另一只手轻轻捏住了她滑嫩的下巴尖。
  又看到她颤得格外厉害的眼睫毛。
  最后专注的看进她湿红温热的小嘴里。
  静雾敛着眸,刻意不看眼前的男人。
  但视线依旧被一只冷白骨感的手腕占据。
  洁白平整的白色袖口处一块十分有品味的百达翡丽机械表。
  陀飞轮表盘,纯黑牛皮表带,沉稳,大气。
  凸起的腕骨和淡青的血管被束缚阻隔窥探,力量感与禁欲交织。
  他腕问还有一股幽微的,刚才没闻到的很清淡好闻的香水味,像雨后的柑橘林,干净,凛冽,清爽。
  渐渐地,很奇妙的缓解了她此时的紧张和不适。
  好像,离得那么近也没有讨厌。
  孟晏珩很正经绅士的帮她上完药,视线和手都没有多余的不该有的半寸举动。
  这时候保持着更加得体的尊重和分寸感。
  为了减弱她的不自在和防备心。
  也为了让她意识到他是安全的可靠的。
  如果忽略他眼底黑沉浓稠得能滴墨的暗涌,他确实像没有欲望的和尚一样定力极好。
  孟晏珩垂眸收拾着残局道:“明天带你去医院。”
  听到还要去医院,静雾下意识抗拒,“只是一个小伤口而已。”
  孟晏珩的声音却严厉了几分,“你自己的身体体质你不清楚?”
  静雾没回嘴,知道他什么意思。
  可能是那几年用药用得太多了,伤了根本也产生了抗药性,导致她现在的身体哪怕只是出现任何一点小问题,痊愈的过程都特别慢。
  “可是我不想去医院。”静雾垂眸,她不喜欢医院。
  “所以我陪你。”
  “或者让裴姨陪你去。”孟晏珩适时退了一步。
  静雾立马道:“那让裴姨陪我去吧。”反正只要他不在,她就可以跟裴姨撒娇耍赖不去。
  孟晏珩看出她心里在盘算小九九,但觉得她好可爱。
  今晚也是第一次,他看到静雾穿睡裙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