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应微言深深浅浅呼吸着,在这种安静中,慢慢平静下来。
蒙知芙的声音在旁边担心地问:“微言,没事了吧,微言。”
应微言什么也看不到,抬手精准地拉住了那只手,把手从耳边拉了下来。
那只手根本没什么反抗,顺从地被她拉着,把温度过渡给她。
“没事,有点低血糖。”应微言耳鸣眼花之际为自己找好了借口。
蒙知芙握住应微言的胳膊:“低血糖严重了也不可以呀,去医院吧。”
“我再待一会儿。”
“没事。”姜谢辞语气温和,“想待多久都没关系。”
不知道待了多久,外面声音也没有了,整个世界好像只剩下三个人。
房间的门被打开,一道光从门缝透进来。
“言言。”
应微言一颤。
姜谢辞让开了位置。
应微言被一个软软的怀抱抱住,妈妈的声音在头顶温柔地响起:“没事了没事了。”
十六岁的应微言带着小小的叛逆出去,回来跟个流浪很久的家养猫一样,瘦瘦小小的,连毛发都不怎么鲜亮。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饲养员只重新把她收拾得干干净净,一顿一顿把她喂成原来的样子。
但也忽视了应微言偶尔会深深皱起来的眉毛,以为那是少女的心事。
在应微言成年离家后,他们才慢慢明白过来,那是一道烙印。
和同龄人的父母不一样,应微言的父母总是很支持她去尝试。
小孩子总要摔几跤才能学会成长,疤痕并不算什么。
抱着这样的想法,养出了对这个世界足够包容但个性又很倔强的应微言。
过高的自由度,让他们连应微言身上什么时候添了伤疤都不知道。
应微言和蒙知芙一起睡在她的小卧室里,猫也跟着一起,卧室已经没什么动静了。
“我找人调了一下监控录像,她的前经纪人找过她。”
姜谢辞还穿着那身红色的西装,袖口有几道暗红的痕迹。
“会有人找他谈谈的。”
时间也差不多了,有些人不愿意动手,那就他替他们收网好了。
“谢谢你帮言言这么多,她在外面都是报喜不报忧的,从来不会跟我们说工作上的烦恼。”
当妈妈的见到孩子这么瞻前顾后又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说不心疼是不可能的。
姜谢辞微微一笑:“她能力很强,没跟你们说,可能是想说烦恼的时候已经消化掉了。”
应老师找到知己一般:“你是我们认识的人里,第一个说她能力很强的,很多人觉得我们养了一只小猫,还要让她跑那么远,其实我觉得我们养的小老虎,老虎就是该在野外混的。”
妻子捶了他一下:“也不知道是谁,刚才担心得要命,让司机开快点。”
“果然还是同一行业的才能有一样的感受,可以看到学生的本质。”应老师不为所动,假装刚才着急的不是他。
姜谢辞微微一顿。
第109章 很好很好的(一修)
早上醒得早,应微言的心情还很不明朗,怕自己的动作吵醒蒙知芙,轻手轻脚走出房间,花生跟在她身后寸步不离。
应微言蹲在房间门口把猫摸了个遍。
脑子里空空的,胃也空空的。
沮丧像一只如影随形的鬼,攀在应微言的肩上。
门口传来开锁的声音,应微言知道家里二老的习惯,除了恶劣天气,每天都会早起出去散步,顺带去附近的超市转转,买点新鲜的菜。
但家里冰箱现在还是满的,他们可能就是去散个步。
她刚收拾好表情,打算去迎接一下。
门一打开,门外是三个人。
早餐桌上。
被闹钟吵醒的蒙知芙端着一个碗,借着碗沿的掩护观察了一会儿,低声问应微言什么情况。
应微言比她还想不通。
为什么姜谢辞会在这里。
还这么自然地融入她家的早餐。
她想了很多种可能,最终放弃思考,找了早饭之后的一个空当问姜谢辞。
姜谢辞漆黑的眼睛看了她一会儿,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应微言紧张了一下。
姜谢辞微微叹了口气,说了四个字:“赔礼道歉。”
这四个字她实在是听不出什么来,赔礼道歉,跟谁?
她爸妈吗?
是不是弄错了......
姜谢辞拿出茶几下放着的围棋棋盘,问应微言要不要来一盘。
这磁吸的棋盘是应老师从家里带来的。
围棋,应微言只会最简单基本的规则,连小学生都杀不过。
“没事,给你悔棋的机会。”
都这么说了,应微言肯定要试一下了。
围棋是一项很考验全局观的脑力运动,厉害的棋手可以预测局势的走向。
应微言喜欢专注眼前,导致她守住了一颗子,一下就丢掉一片。
蒙知芙看两个人在博弈,从冰箱里拿了根冰糕,边吃蹲在旁边看他们下棋。
她虽然不懂规则,但看了一会儿,也觉得应微言的水平烂到不行。
应微言的悔棋次数是无限的,但有些时候走着走着,她会发现几步之前就走错了。
姜谢辞也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虽然让她悔棋,但等她下好之后,依然步步紧逼,大杀四方。
下到最后是黑棋一面倒的局势。
应微言的一小圈棋团成一团,已经没用了。
“再来。”姜谢辞不甚在意地说。
应微言有点情绪上头,换了种下法,还是可以悔棋,依然被姜谢辞杀到片甲不留。
棋子被姜谢辞收走,堆一堆堆在手边,还有一颗被他拿在手里摩挲。
其实每一盘棋局都能很快结束,但姜谢辞都会给应微言重推的机会。
第五局的时候,应微言脸都红了,是气的。
棋局结束,蒙知芙抬手制止:“小下怡情,大下伤身,歇一会儿吧歇一会儿吧。”
姜谢辞等应微言发话。
应微言肯定不想结束,去冰箱里拿了瓶冰水,喝一口镇定了一下心情,说继续。
阳台上,应老师在研究用楼下装修不要的木板给花生做个猫屋,许老师在他旁边帮忙。
客厅里的动静他们听得一清二楚。
“我们是不是应该反思一下自己了。还有你,欺负人家小姜干什么。他帮了言言多少。”
“我什么都没说,怎么变成我欺负人家了。夫人你好不讲理。”
“还说你什么都没说,你这个人。他怎么说也是言言的老师,之前就算是我们把他认成言言的师兄,也是因为我们没多问两句,人家自降一辈,还帮言言喂猫。我不管,等下你去给人家道个歉。”
肩膀被捶打了几下,感受着这久违的力道,老父亲苦笑道:“好好,知道了。”
应老师在心里叹气。
昨晚提到姜谢辞的主持后,姜谢辞立马就道了歉,说之前没有好好自我介绍,让两个人误会了。
态度谦虚温和,言辞礼貌周到,还说应微言的问题,他来处理。
昨晚本来就很晚,今天早上一早,姜谢辞就过来了,还跟他们散了步,问了一下应微言之前的事情。
对症下药,才是能最快痊愈的方法。
当妈的基本上事无巨细和姜谢辞说了,提到应微言的性格,也是有点自责。
姜谢辞语气温和地说性格是多方面因素塑造的,所经历过的事情留下的痕迹不一定都是伤痕,起码应微言都把它消化成了自己的能力和处理事情的方式。
“有人比我们还了解女儿。”应老师摸摸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视察的花生。
“这不是好事吗?”
“......夫人,其实我觉得小应同学的性格是遗传了你。”
阳台上突然有小声争执起来。
应微言回过神来,对姜谢辞说等一下,跑到阳台探头问怎么了。
“我跟你爸在讨论猫屋用什么颜色比较好,我想用蓝色,他想用粉色。你觉得呢。”
“可以让花生选,它喜欢什么用什么吧。”应微言十分周全,“它没什么想法的话,可以两个颜色都用,粉色当屋顶,蓝色涂墙。”
应微言贯彻了持之以恒的端水政策,俩家长的表情更加微妙了。
“不要吵架。有什么事情好好商量。”应微言眨巴着眼睛说,“可以吗?你们想喝水吗?我给你们拿水。”
虽然她还在为什么事情烦恼着,但完全不妨碍她从那件事抽出来做其他的事情。
“好,不吵了。就按照你说的做。不喝水,你去玩吧。”
虽然说了不喝,应微言还是拿了两瓶常温水过来。
转头又去下棋了——不,应该是被姜谢辞单方面压着打。
应微言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蒙知芙已经把家里的各种坚果剥了一堆了,也不吃,就摆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