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云笙的耳垂红得快要滴血,她捶打他的肩,换来的是他变本加厉的吻,直至最后一刻,他将头深深埋入她的颈窝,眷恋地嗅着她的气息,浑身一阵战栗。
  他在她耳边低低地喘着气,云笙立刻道:“我想去沐浴。”
  沈竹漪低眸凝视了她一会,轻笑道:“好。”
  说完,他的双手便托举着她的膝盖,竟就这般将她抱起来,这过大的动作幅度牵扯到了云笙,她惊呼一声,牢牢地抱住了他,更紧密地纠缠在一起,好似无法分离的玉连环。
  云笙浑身哆嗦着,她双手环着他的脖颈,将身子往上撑,像是在远离什么般,颤声道:“你先出去……”
  他没有应,只是加快了步子。
  云笙手臂一酸,坠下去一大截。
  二人身子齐齐一颤。
  她绷得很紧,沈竹漪头皮发麻。
  他竭力平复着呼吸,托举着她的手青筋暴起。
  片刻后,他的手臂揽过她,将她轻而易举地再度往上带,含吮着她的耳垂又问了一遍:“你很喜欢,对不对?”
  云笙只顾着哭和摇头:“不喜欢。”
  话音落下,他的紧箍在她后腰的双手猛地将她往下按。
  高高抛起又重重坠下,这种强烈的颠簸,和落差感,令云笙忍不住流出泪来,狠狠地咬住了他的肩头。
  他不顾她的捶打,她的哭喊,一路将她抱去了室内的汤泉。
  二人拉扯之间,撞倒了一旁的花瓶,花瓶倒下来,里头的新鲜的露水洇湿了地毯。
  云笙忍耐着轻哼道:“东西被你弄倒了……”
  沈竹漪瞥了一眼,懒懒“嗯”了一声。
  花瓣被踩碎,碾出鲜红粘-稠的花汁,蜿蜒一地淌出痕迹。
  好不容易捱到了汤泉处。
  这短短的几步远却令云笙觉得格外漫长。她觉得自己像是熟得快要烂掉的果子,沉甸甸地垂坠在枝头,发涨,酸涩,连骨头都是软的,糜烂不堪。
  每一次的颠簸都能让她的灵魂战栗、尖叫。
  她随着他一起沉入温热的水中,二人的乌发像是海藻一般飘散在水面。
  他倒是没有再折腾她了,给她清洗干净后,便抱着她上了榻。
  他换了新的被褥,又用干的帕子替她擦拭起头发。
  她就这般乖乖得枕在他的膝盖上,乌浓的发衬着白皙的侧脸,纤长柔软的睫毛微微下垂,后颈还留着他吻下的红痕。
  他心下一动,低头在她发旋处亲吻。
  她没有回应,闭着眼,呼吸声格外匀称,已经累得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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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笙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
  她醒来仍觉得浑身发酸无力,好在用以盥洗的水早就备好了。
  床帐被拂开,缓缓露出沈竹漪那张艳若桃李的脸。
  他今日并未梳马尾,反而是以一支玉簪束着松散的发,比以往的少年感多出几分慵懒。
  他端着水她漱了口,将水放在一边,又抬起她的下颌,用温热的帕子将她的脸一点点擦拭干净。
  云笙仍睡眼惺忪,只是抬着头任由他动作。
  虽然不知为何有人的爱好是伺候别人,一旦被拒绝就会甩脸子,云笙只得尽量选择满足他。
  沈竹漪取来木梳,为她梳发,待到梳顺后,他指尖沾上梳头水,玉兰花的幽香弥漫在室内,他将梳头水一点点抹在她卷曲的发尾上,最后顺着发梢往上,不轻不重地在她头皮上安抚摩挲。
  云笙舒服得眯起眼,转头看见一桌的佳肴。
  摆在中心的名为金齑玉脍,是红袖城的酒楼中出名的菜肴,活肉切片的鱼肉洁白新鲜,配以青翠欲滴的香柔花叶佐料,看起来卖相格外好。其余的是淋了蜜水的酥山奶冰和玉露团等糕点。
  云笙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她有时胃口不好,吃不了太多,但架不住沈竹漪会做的菜式越来越多,这种新鲜感令她忍不住想要尝尝。
  云笙没忍住吃了一大碗饭。
  吃完后,她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挽着沈竹漪的胳膊出去散步消食。
  沿着百花楼后的那条河流走,风景宜人,微风徐徐。
  虽不知是不是昨日的缘故,她仍有些腰酸腿软,便连走路都有些跛。
  更别说,她腰上,手腕上,都有鲜红的指印。而且她去小解之时,才发现那地方都肿了。想到这里,云笙忍不住去掐沈竹漪的胳膊。
  沈竹漪沉默地任由她掐,待到胳膊上掐出青紫痕迹,她才解了气。
  沈竹漪提出要背她,被她拒绝了。
  本就是觉得吃多了才想走走,要是被背着那还有什么用。
  她走得和乌龟爬一般慢,他倒也耐心地跟着她,握着她的手。
  回来之时,已然暮色四合,四处亮起了灯。
  夜晚江边的有小贩摆起了摊铺,云笙路经一处时,摊铺上的小童道:“姑娘,你要给这位小郎君买一条发带么?这都是手工编织的,赠送发带意味着结发为夫妻的美意。”
  在红袖城都是女子管家,自然也是女子给男子买东西,所以这位小童才会和云笙搭话。
  云笙停了下来,她看中了一条石榴红的发带。
  她付给小童两枚灵石,笑道:“多谢,他已经是我的夫君了。”
  小童有些惊讶,很快便笑盈盈地接过去:“那便祝二人永结同心,琴瑟和鸣。”
  沈竹漪接过发带,那抹石榴红色在夜风中摇曳,他耳后也泛起一点绯红。
  云笙拖着他继续逛起来,一人买了一串糖葫芦。
  不知不觉,又走回了百花楼。
  百花楼前围满了猜灯谜的人。
  云笙拉着沈竹漪去凑热闹。
  百花楼前悬着各式各样的花灯,花灯上用墨字题着谜面。
  云笙凑过去仔细看谜面:"左边绿,右边红,左右相遇起凉风,绿的喜欢及时雨,红的最怕水来攻。"
  云笙将花灯摘下来,递到红姑面前:“谜底是秋字。”
  如此反复,她一连摘下了五枚花灯。
  每每猜谜最多者,都能获得一枚特殊的花灯。
  这次的更为特殊一些,是一枚滚灯,滚灯上镶嵌着细小的流苏铃铛,中央的灯烛是鲛人烛,能长明千年。
  还有一对男女也摘得了五枚花灯,红姑便提议多比试一轮。
  这比试叫做灵犀令,是百花楼的一种游戏,据说是考验男女双方心有灵犀的。
  这一轮的比试是女方抽谜底,不许提及谜底,只能用寥寥数语形容,由另一方来猜。
  与射覆有些相同,只是器皿之下的不是物品,而是谜底。
  云笙抽到的谜底是:莫者,众无也,名者,非常名,其者,所指也,妙者,玄赜也。
  简而言之,谜底便是莫名其妙。
  云笙感到自己被刁难了,若是物品什么的还会简单些,‘莫名其妙’这种词语要如何形容……
  云笙思索良久,对着沈竹漪比划道:“四字格。”
  “假若我们相谈甚欢,我突然给了你一巴掌,你此时应该有何感想?”
  沈竹漪淡淡道:“香气扑鼻。”
  “……错了,再想想,并非五感,是内心的感受。”
  “如痴如醉。”
  “错了!你并不愉快,反而、反而感到很困惑。”
  “欲拒还迎。”沈竹漪想了想,又补充道,“装模作样。”
  云笙差点忘了,沈竹漪颅内有疾。
  很明显,这没得玩。
  另一对男女中的女子抽到的谜底颇为简单:鹭鸶。
  那女子摇着扇子道:“霜衣雪发青玉嘴,群捕鱼儿溪影中。”
  这首诗的诗名便是鹭鸶。
  不过好在另一对中那男人不识字,只会读男经和男德。
  他支支吾吾地也没答出来。
  眼见分不出胜负,红姑便道:“所谓献玉要逢知玉主,卖金须遇买金人,既然猜谜分不出胜负,那便看孰能将这枚滚灯物尽其用了。这枚滚灯如何翻飞跳跃,其中的鲛人烛都不会熄灭。故而以滚灯作舞也是我红袖城的习俗,不知二位可否以这枚滚灯起舞,至于分胜负,就以吸引来的人数多少来判定,如何?”
  第106章
  红袖城内的男子本就善歌舞,那男子接过滚灯,璀然一笑:“那便先由奴家先抛砖引玉,为各位舞一曲,为我红袖城祈福,如何?”
  红姑点头:“请。”
  男子掌心托起滚灯,但见那抹火光在他柔软的双臂之间跳跃滚动,灯火翻飞,众人纷纷拍手叫好。
  一时之间,将左右商铺的人都吸引了过来,观者云集。
  一舞结束,那男子已是势在必得,他把玩着鬓角的发丝,笑道:“轮到你了。”
  沈竹漪平静地看着他,他慢条斯理地取出云笙送他的那抹石榴红的发带,将乌发高高束起,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
  那男子低声骂了一句:“装腔作势。”
  猝不及防的,他将手中的滚灯抛向了高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