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他的衣衫窸窸窣窣地褪在了腰线,头埋在她的脖颈处,一面吻着她的颈窝,一面低低地呢喃道:
“好冷。”
少年低低的声音令云笙头皮发麻,云笙对上他的双眸。
他的眼眸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吞噬了室内澄黄的烛火。
少年昳丽的面庞像是淬了毒的花,柔和的光镀上他的眉眼,蒙上一层旖-旎又堕落的光晕。
他的声音就像是幻妖的蛊,低靡的,朦胧的,在这寒风呼啸的雪夜中癫狂又阴郁:“师姐。”
他冰冷的指尖寸寸抚过她的面颊,“你会永远陪着我的,对不对?”
云笙猝不及防和他对视,就要沉溺在他眼底的深渊中。
她仰着头,愣愣地看着他,任由着他的身躯覆了下来,扭曲的影子吞没所有光亮,他像是美人蛇一般死死绞缠着她。
他用力地抱着她,直至发出骨骼被挤压的声音。
好冷。
浑身的血液都被冻结了,寒气一寸寸刮过他的骨骼,他的指骨也变得麻木僵硬。
他像是一条被冻僵的蛇,靠着她施舍的温暖才能活下来。
室内的烛火将他冒着寒气的灵魂映照在墙面,扭曲的弧度如同鬼魅一般。
他蜷缩着,将头埋入她的颈窝,触及她温暖细-腻的皮肉,他才像是触及到了温热的火源,有了几分活人的气息。
这种拥抱像是禁锢,像是束缚,却又在这冷寂的雪夜,令云笙忐忑的心慢慢沉淀下去。
她的双手环住他的腰,低声道:“睡吧。”
眼见沈竹漪缓缓闭上了眼。
云笙很轻地放开了他。
可很快,她便对上一双乌黑清明的眼眸。
“你去哪?”
云笙无奈:“我哪也不去。”
沈竹漪勾缠住她的手指,将脸埋入她的双膝之间。
“云笙,不要走,好不好?”
少年的声音闷闷的,像是在撒娇。
云笙点头:“我就在你旁边躺着,行不行?”
说完,她便剪灭了灯烛,卧在了他身侧。
她轻抚过他的背脊,缓声道:“闭上眼,不许再睁开了。快点睡觉,伤势才能好得快。”
沈竹漪听话得闭上眼。
过了片刻,黑暗中响起他的声音。
“云笙。”
“嗯。”
“云笙。”
“我在。”
“云笙,云笙,云笙……”
“闭嘴。”
长夜漫漫,夜里的星子也跟着闪烁。
月光悄然流淌,一切的一切都在静谧中陷入沉睡。
第84章
除夕将近。
孽镜台的事务却越发繁冗起来。
戴着面具的,不知姓名和样貌的人,携着一身血腥气,奔走于覆满霜雪的台阶。
阒静得只能听见雪花簌簌而落的声音。
沈竹漪正独坐在廊下看雪,他身着一袭狐裘,清矍似玉。
云笙打着呵欠走过来。
沈竹漪将她发上的雪一点点捻干净,又抓了一把糖,放入她身侧的囊带中。
他的手指很长,抓得糖也多,很快云笙身上那枚五彩糖袋便变得鼓鼓囊囊的。
他道:“年关将至,你有什么需要的,就吩咐他们去买,不必再出去了。”
云笙眨了眨眼,应了一句:“好。”
云笙只是嘴上答应。
她发现,自从黑面死后,沈竹漪的戒心和占有欲到了病态的地步。
这些时日,云笙不是没有劝过沈竹漪闭关养伤。
可每每说到这点,他总是会转移话题。
他近乎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做什么都要和她一起,似乎她就像是什么易碎品,磕了碰了就会消失掉似的。
若是仅仅是同吃同住,云笙还能接受。
偏偏这厮就和喝了那百花楼的假酒似的,日日缠着她,不分时辰和地方,与她行那些亲密之事,她开口拒绝,得来的是越发变本加厉的吻。除了行那最后一步,什么荒唐的事他都引她做了遍。
他尤其爱她腕间的疤痕,一面用唇舌舔舐,一面喘着气,湿漉漉的眼神看着她,口吻更是痴缠:“在我腕间,也刻下一样的痕迹,好不好?”
云笙以为他在说笑,直至有一日,她去画符时耽搁了时间。
回到房内,鲜红的血顺着苍白的肌肤蜿蜒,坠落在衣摆上,融进布料间,像是一簇簇盛放的花。
他回眸,眼尾的红莲显得妩媚,神情却又如少年那般纯真,他冲她微微一笑:“师姐,好看么?”
体会过她的痛苦,吞噬过她的眼泪,如此才算感同身受,如此才能离她近一点,再近一点……
-
这些时日,云笙会在识海内看见那枚往生镜的碎片。
在陷入沉睡之时,她时常能透过这枚碎片,看见一些光怪陆离的景象。
在她快要看清镜子里的画面时,却猛然惊醒。
云笙一睁眼,就看见沈竹漪似幽魂一般在她的床头,冰冷的手轻抚过她腕间的鸳鸯镯。
他的眼神很吓人,侧头贴在鸳鸯镯的铃铛上,语气缥缈冰冷。
他问她——为何这铃铛不会响?
云笙不知如何回答,只觉他脑子坏了。
大半夜跑来她床边,问她铃铛为何不会响。
这鸳鸯镯上的铃铛本就不会响。
自从她戴上后,就从未听到过响声。
一灯如豆。
窗外风雪肆虐,夜窗如昼,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云笙仰着头,不禁想到,上一个冬日,她也是这般,在无眠的夜中,看着牢笼外的鹅毛般的飞雪,等着天亮。
不同的是,那时的她孤身一人,浑身冰冷麻木,而现在,多了个同样寒冷的人与她依偎在一起取暖。
她对他道:“去睡吧。”
沈竹漪却紧贴着她,乌发中的长生辫轻轻摇曳,清脆的铃声也跟着响。他的长臂如铁一般箍着云笙,二人之间近乎没有任何缝隙。
云笙突然僵硬起来,他身上的东西硌疼了她,她用手去推他,小声道:“你…”
沈竹漪攥住了她的手,将她又拉回来,他的眸光笼罩她,在她耳边用很轻的口吻道:“这把剑,师姐不是很喜欢么?”
说话时,他的目光扫过她腕间的鸳鸯镯,语气多了几分晦暗的怨怼,报复性地咬上她的耳垂:“那些时日,昼夜不分地缠着要我授你剑法。”
云笙耳尖红得要滴血,她显然没想到沈竹漪会这般张口就来。
他锋锐出鞘的刀剑,徘徊在她的脆弱之处,就像是要将她屠戮一般,缓慢而摩挲着,生出一片浓稠的暖意。
云笙一颗心被提了到半空中,她被架着,被顶着发不出任何声音,她只感觉到自己快要濒临崩溃。
仅仅是这般,就已然让她片刻都坚持不住。
他看着她失魂的模样,像是粉色的蝶一般翕张着、收缩着羽翼,在达到顶点的那一刻,她捂着嘴,任由着眼泪连同汗水,亦或是别的东西,一股一股的流淌宣泄。
他麻木的心开始癫狂地跳动,近乎是眷恋般吻上了她流泪的眼,拥住她不断颤抖的身体,待到她平息后,他指尖抚平皱巴巴的罗裙,看着蜿蜒至她膝盖的冰露,一并含入唇中。
云笙被吓到,连忙握住了他修长的指,她摇了摇头,低声道:“脏。”
沈竹漪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伸出舌尖轻舔,那点温热恰好触及她的手。
她被烫的立刻缩了回去。
她瞪了他好几眼,终是因为太过疲倦,又昏睡了过去。
这日后,就连她每日的吃食在验毒后,都要他先尝一遍,如今连她的出行都管。
蜜糖的包裹之下,发霉的角落阴暗又潮湿。
云笙总想喘一口气。
趁午后他疗伤的那会空档,她便溜了出去。
她乔装好,戴着斗笠走在城中。
城中放着爆竹,出行的女子饰以梅花妆,到了傍晚,家家户户飘来屠苏酒的香味,城中的孩童们便开始提着各式的灯笼挨家挨户地奔走,赏花灯,登高台。
云笙撑着伞,走在喧闹欢笑的人群中。
茶馆中发着贴着“福”字的砂糖橘,云笙也过去讨要,图个喜气。
她刚抓了一个,就听茶馆中交谈的人说:“最近真是不太平啊,因那沈氏余孽,凭白惹出许多事端来,昆仑宗宗主因包庇沈氏余孽,如今被关押在牢狱中,欲要年关后问斩。”
“不止呢,掌门之女赵缨遥一人独闯王庭大牢,被打伤入狱,革去镇邪司的官职,就等着一同发落了!”
云笙手中的砂糖橘蓦地掉落在地。
年后问斩……那不是没几日了么?
沈竹漪不让她出门,孽镜台的人守口如瓶,所以就是不让她知道这个消息?
云笙失魂落魄回到了孽镜台。
刚到住处,便看见了廊下的沈竹漪。
少年乌发雪肤,柳絮飘雪的映衬下越发容颜绝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