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她将旁的灯烛都灭了,就留下一盏烛火。
再用灵力将留影珠中的画面呈现在墙上。
少年灵动飘逸的身姿便在光影明灭之间游走,他持剑时,锋芒尽显,秾丽的五官比手中出鞘的剑刃更加锋利,是一种极具攻击性的美丽。
云笙很快便将所有的剑招都看完了。
留影珠陷入一片长久的黑暗。
云笙以为里头没有东西了,便准备安寝。
谁知她刚脱下衣物,很快,便有极轻的声音,从一旁的留影珠中传出来。
云笙微微一怔。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很快,又有一声,在阒静幽暗的室内,清晰可闻。
是一声压抑的轻喘,尾音轻轻扬起,少年的声音沙哑中又透着些许阴柔,一时之间,竟分不清是他是在忍耐着痛苦还是欢愉,恍若天上弦乐。
云笙听得头皮发麻。
接着,是克制却又急促的呼吸声。
留影珠在昏暗的室内骤然亮了起来。
云笙睁大了眼。
少年躺在榻上,他的乌发散落,衣衫凌乱,面上覆着一块轻薄的布料。
他高挺的鼻骨抵着那块布料,闭着眼,用力地摩挲着。
像是在深深地嗅闻上边残留的味道。
云笙认出,那块鹅黄色的布料,是上次他从她的裙摆上撕扯下来的。
直至布料将他苍白如雪的肌肤摩挲得泛红起来,他才发出轻吟,睫毛无意识地簌簌颤抖,眼神也是涣散的,泛着潋滟的水-光。
似乎极为痛苦似得,他轻蹙着眉,俯下身,口中咬着垂在身前的长生辫,长生辫上的铃铛抑制不住地轻响。
他喘出一口气,错乱的铃声之中,他低低唤了一声:“师姐……”
少年的声音像是贴着云笙耳侧响起,这一瞬,她甚至都能感受到那灼-热的气息,舔-舐着她的耳廓。
云笙捧着珠子的手一抖,那枚留影珠边从她手上掉落下去,一路骨碌碌地滚落至墙角。
随之,留影珠中的画面光怪陆离地充斥着整个室内。
他被汗濡-湿的长睫像是蝶翼一般脆弱地翕张着,汗水顺着他线条冷峻的下颌一颗颗滚落下去,他深深吸着裙摆布料上残留的气息,骨节分明的长指握住了自己。
第64章
这双手是那般得好看,因为极力的忍耐,手背上一条青筋暴起,根根脉络分明,手指长而冷白如玉,能够轻易掌握任何她不能掌握的东西。
似是过去了许久,在出来的那一瞬,他蜷缩着身子,压抑着喉间的声音,发出一声绵长又低靡的叹息:“云笙。”
他极少唤她的名字,由他的声音咬文嚼字,每一个音调都格外悦耳动听。
由起初的低沉,缓慢,到后来随着动作,变得越发急遽、剧烈。
到最后,呼唤出她名字的语调已然破碎得不成音调。
甚至兴奋地战栗。
可仍能从那低吟中,依稀分辨出是她的名字。
每一声都像是尖锐的鼓点,重重地敲打在云笙心头。
云笙。
云笙云笙云笙。
啊哈。
云笙……
云笙浑身猛地一颤。
不知何时,他睁开了眼,长睫舒展开来,有种蝴蝶破茧的美感。
他看过来的方向,正好和她对视了,内勾外翘的桃花眼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她就这般撞进他幽暗的眼底。
他眼底像是盛开着晚春旖动的花,开到极致,快要腐烂。
属于她的那一截鹅黄色的裙摆兜着一捧洁白的雪。
浓稠的几滴雪溅落在云笙的衾被上,还有一部分淅淅沥沥地顺着他极长的手指滚落。
直至留影珠熄灭。
这浑浊的雪也跟着一起融化了。
云笙颤抖地拾起角落里的留影珠,她用灵力,将这一部分悉数抹去。
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
次日清晨。
桃花源岛便到了。
岛上已开始下起薄雪,萧瑟的冷风犹如钢刀拂面,放眼望去荒无人烟,渡口的木栈都残损得不成样子。
众人从船舫的房间中出来,被迎面来的冷风吹得发抖。
云笙和沈竹漪也走上了船头。
云笙披了件兔毛斗篷,将脖颈也遮得严严实实的,耳朵上还覆了一对毛茸茸的耳罩。
沈竹漪贴近了一些。
云笙下意识退后了一步。
他在她耳边唤:“师姐。”
云笙重重地颤抖了一下。
少年的声音清澈,泠泠若玉石环佩之音,又如高山之巅的白雪一般,不容玷污。
可这样的声线,再低哑几分,又会展露出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撩人至极。
沈竹漪从袖中取出一样东西,绕过她的脖颈,挂在了她的身上。
是一个极为精致的佩囊,系带编织得五彩相间,装东西的布袋上绣了彩色的蝴蝶,镶嵌着银色的铃铛。
云笙佩戴着格外合适。
云笙打开鼓鼓囊囊的布袋,发现里头是满满的一袋糖。梅子糖、饴糖、乳糖,应有尽有……
她愣了片刻,立刻合拢了佩囊。
然后,她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她又不是小孩了,还送一个五彩糖袋给她。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来游山玩水的。
出人意料的是,他们走了方圆几里,都不见半个人影。
临近黄昏时刻,小雪簌簌而落,岛上的房屋紧闭,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
为首的薛一尘道:“分开探索吧,我们如今还未收到第三轮试炼的规则,说不定在岛上某处有。”
众人纷纷应是。
云笙在人群中看见了赵缨遥,朝她眨了眨眼,对方也报以微笑。
虽然云笙很想和赵缨遥一起,但对方也有同行的师兄弟需要照拂。
天色已暗,云笙便和沈竹漪朝着桃花源岛上的东面探寻岛内的情况。
此地并无人迹,连牲畜的迹象也无。
“吱呀”一声,云笙踩断了地上一截枯树枝。
她低头看去,却发现地上竟残留着一道很深的抓痕。
她拨开那些树枝,用手上的灯照清楚。
在薄薄的积雪下,似乎有凝固的黑色污迹。
云笙蹲下身,低头嗅了嗅,瞳孔骤缩。
是血。
与此同时,一道惨叫声刺破了暮色。
“不、不好了——”
云笙立刻朝着尖叫的声音跑过去。
地上躺了一个人,准确地说,是只剩下半个身子的人。
仍能看出他穿得是崔家的服饰,只是已经被开膛破肚,鲜血混着白花花的肠子流了一地。
刺鼻的血腥味令在场的人都皱起了眉头。
云笙方才一路小跑,耳套歪了,露出被冻红的耳朵。
沈竹漪只是越过人群随意地扫了一眼尸体,便平静地踏过脚下小溪般的血泊,将她耳套的系带束好。
另一个崔家的人魂不守舍道:“我和我兄长在西边探查时,听见了从洞口传来的动静,便想要进去查探情况,过了一会,我听见了我兄长的惨叫,一转头……”
他眼底流露出惊恐的神色:“一转头,我便看见兄长倒在了地上,有个青面白发的人,伏在他身上,正在撕咬他的肉……”
他干呕了几声,才流着泪道:“我正要去驱赶,那怪物速度极快,见我过来,便一下不见了。只是短短一瞬,我兄长的五脏六腑都被掏了干净,已经死了。”
云笙注意到地上尸身腹部撕裂的咬痕,感觉自己的肠子也绞在了一起。
她下意识朝着沈竹漪的方向退了一步,后脚跟踩在了他靴尖上。
可是目睹了这般惨的死状,她的身体还是在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
沈竹漪以为她冷,从她身后敞开宽大的狐裘,将她整个人都裹了进去。
只露出半个脑袋在外头。
云笙抬眸,恰好和他对视。
他垂眸时,根根分明的眼睫遮住了眼睑,细小的雪粒落在他的眼睫上,显得整张面孔干净又隽秀。
云笙心底的恐慌散去了些,在他的狐裘中仰起脸,悄声问:“师弟,吃人的……真的也是人么?”
沈竹漪只是静静看着她。
看着她说话时吐出浅浅的雾气,眼里完全倒映着他,且只有他的模样。
将她困在这样一个独属于他们的狭小空间,哪怕没有任何肌肤相贴,肢体接触,只是对视时的气息交缠,也令他有种酸麻到胀痛的病态满足感。
他不着痕迹地将狐裘一点点收拢,轻轻挤压她温软的身体。
他的心脏处传来悸痛,是一种躁动的情绪。
想要抚摸她的脸,她的唇。
只有她的体温,才能缓解这种焦渴。
自从她提出男女有别,与他约法三章,要保持一定的距离。
他一直都在克制隐忍。
他们睡在不同的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