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这两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让尹禾渊被打碎了牙只能往腹中咽。
  他憋着一肚子火,只得咬牙切齿的吩咐石长老道:“行刑。”
  尹钰山听到这句话,瞬时瘫软在了石床上。
  穆柔锦更是攥紧了拳头。
  她本想借着鬼婴蛛之事离间云笙与尹钰山之间的关系,若是能让云笙因此记恨上尹钰山便更好了。
  哪成想这半路杀出的沈竹漪成了变数,让她得不偿失。
  第四十棍落下时,尹钰山惨叫一声,像是死鱼般在石床上扑腾了两下,终是昏厥了过去。
  云笙看了一眼,便从那一团血肉模糊上别过眼去。
  她这才发觉沈竹漪看得眉眼弯弯,颇有兴致似的。
  沈漓同样也对惨状熟视无睹,反而是眼笑眉舒地招呼云笙过去。
  这种荒诞就好似此处不是岑寂肃然的戒律堂,而是生旦净丑咿咿呀呀的戏园子。
  沈漓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对镶金琉璃手镯送给她。
  云笙一眼便瞧出这是价值不菲的法器,连忙摇头拒绝。
  沈漓却是不由分说地套在她手腕上:“你这小姑娘我一见便喜欢,看着温吞好欺负,替竹漪说话的时候倒是伶俐,什么雪中送炭、绝渡逢舟,我们都听得分明,竹漪性子孤僻,能在蓬莱结识你这般的道友,我也很欣慰。”
  云笙更加窘迫了。
  沈漓再次将她的“豪言壮语”重复了一遍,这感觉很糟糕,就像是被反复鞭尸一样。
  沈漓欣然地拍了拍她的肩,便转身去与王庭那边派来的使者寒暄。
  第10章
  云笙不自在地摩挲着手上的镯子,她总觉得不妥当。
  她知道这天下没有什么白得的东西,拿了人家的,总是要还回去的。
  她今日将暖玉和那盛着天蝉灵叶的木匣一并带了来,想将这些昂贵的谢礼一并送还回去。
  可等了半晌,沈漓仍未结束,反而径直从偏殿走出了戒律堂。
  云笙来回踱步,又不敢上前搅扰,只得将目光移向了沈竹漪。
  云笙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朝着他的背影追去。
  她缓了两口气,扬声道:“师弟,方才,多谢你——”
  山巅落起细雨,春寒料峭,云笙不由得捂嘴咳了几声,连话都没说全。
  对上沈竹漪的视线,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我有些不适应山巅温度,让你见笑了。”
  顿了顿,她又道:“我来是将东西退还与你的,这株天蝉灵叶我不能收,还有这对琉璃镯法器,也麻烦师弟将其转交给沈伯伯,这些都太贵重了……”
  沈竹漪半敛着眸,视线落在云笙拢在袖中的暖炉上。
  他淡淡道:“这些东西已是你的,若是不要,可以扔了。”
  云笙脚步微滞,她攥紧了袖摆,头垂得低了些:“……我灵根已废,这对琉璃镯还是留给更合适的人吧。”
  这个下意识低头的保护动作,让她裹在衣领中雪白脆弱的脖颈一览无余。
  沈竹漪目光掠过那一截纤细凝白的后颈,微微停顿一瞬,便移开视线。
  他冷白的指尖敲打在腰间的银蝴蝶上,不发一言。
  云笙一直想试探他的态度,便多说了几句:“无论是宗内资历深厚的长老,还是云游的药宗弟子,都对此束手无策,说是灵根受损药石难医……”
  沈竹漪哂笑一声:“药石无医?那无非是因为他们见识浅薄罢了。”
  疾风拂过山顶,他垂眼俯视着群山,高束的发带随之飘动,少年隽秀的面庞沾着霜晨的水珠,颇有几分生动的骄矜意气。
  他朱红的发带拂过云笙面庞时,青柠携着花香的浓艳的甜味便萦绕在她鼻尖。
  这种味道虽好闻,却扰乱心神,给人一种短暂的眩晕感。
  云笙压下心中的惊喜之情,顺势道:“莫非你有办法?”
  沈竹漪转眸凝视云笙,唇角微翘,不置可否。
  那双乌黑的眼眸,于柔和的日光之下有种疏离的清冷,似乎能够将她所有的心思看透。
  下一瞬,沈竹漪背上的剑啷当出鞘,浮于空中。
  少年踏上飞剑,银色的腰封将他的腰身束得格外紧,衬得他宽肩窄腰,浑身的线条都极具爆发力。
  他垂下纤长的眼睫,眉眼明艳恣意,任狂风将广袖吹得猎猎作响:“我尚有事,先行一步。”
  云笙望向戒律堂外的天堑,蓬莱山地势险要,除上山的栈道外,御剑飞跃过壕沟是最为快速的法子。
  可若是不幸掉下去,那便是粉身碎骨。
  云彩自天堑处飘来,云笙看了一眼便头晕目眩,不敢再往下望。
  宗内的弟子会御剑,但极少用其赶路,只因损耗太大,只有在十万火急时才会用。
  剑上的少年郎,明宥清涧腰间缀着的银链佩环啷当作响。
  云笙指骨蜷缩,忽的仰起头:“可否载我一程?”
  闻言,沈竹漪垂下眼睑,居高临下看她。
  云笙道:“山巅温度过低,我不敢耽搁太久,怕步行而下会得风寒。再者,我从未体会过御剑而行的滋味……”
  沈竹漪没有说话,身形随着飞剑,闪身到了云笙面前。
  “上来。”他道。
  云笙没敢同他触碰,只是虚虚拽住了他的袖子,也一起踏上了飞剑。
  沈竹漪垂眸念动,踏着的飞剑便迎风而起。
  山风自鬓边拂过,云笙的斗篷都灌满了山风。
  日光落在雪白的剑身,白云同游,飞鸟作伴。
  立于剑身俯瞰宗门的感受格外新奇,云笙仍有些畏怯,却也忍不住去欣赏山内美景。
  若能修复灵根,便也可这般在广阔的天地之间遨游。
  可以去不周山看日出,去南海听鲛人唱歌,再也不用困于这蓬莱宗一隅,像是傀儡一般提心吊胆地活着,担心再度被冤枉关进落霜境。
  她难掩欢欣,闭眼感受着风拂过面颊,也更加坚定了心中所想。
  她看过来,郑重道:“师弟,我先前和你说的事情,你考虑得如何了?”
  她抹去睫毛沾着的雨珠,澄澈的眼看过来:“你若助我修复灵根,我必定会倾我所能报答你。”
  她也不傻,无论是天蝉灵叶还是那对镯子,都是修复灵根的宝物。
  沈竹漪若无此意,应该不会送她这种宝物。
  哪怕是陷阱,哪怕会殃及性命,只要有一点渺茫的希望,她也要为自己奋力一搏一次。
  -
  御剑穿云而行。
  闻言,沈竹漪乌黑的眼看过来,他额前细碎的发散落在风中,衬得他云眉纤柔,眼尾冷峭。
  他反问:“如何报答?”
  他的口吻很淡,显然不以为意。
  云笙的脸不由得烧起来。
  以她现在的状况,说起来似乎没有什么报答的。
  她环顾四周,毕竟是宗内,还是谨慎为妙。
  而后,她踮起脚尖,攥着他的衣摆,附在他耳边悄声道:“先前我们说好的呀,待到时机成熟,我会帮你得到纯阳珠。”
  她的裙摆被风拂起,盖在了他的衣摆上,一触即离,又缓缓落了下去。
  恰逢此时,觉察到她动作的沈竹漪侧过脸来。
  柔软的唇擦过他的颈侧,像是触碰到了新鲜的花瓣。
  似有若无的热气拂过他的颈侧。
  沈竹漪唇边的笑霎时褪灭,身子一瞬冷硬起来,下颌也跟着紧绷。
  他的眼神自上而下,面若冰霜地睨视那紧握他袖摆的白皙的手。
  虚虚缀着的琉璃镯恰到好处地遮住了她腕间的疤痕,衬得她的手腕格外纤细,仿佛柔弱的花茎一般,一折便碎。
  沈竹漪眼神越发冷,他排斥地用指腹抹去脖颈上沾染的东西。
  有些黏腻的质感,浅薄的一点粉色蔓延在指腹上。
  是女子的唇脂,散发着清幽旖旎的花香。
  沈竹漪用力将指腹黏腻的唇脂摩挲干净,可那抹艳丽的红色,却更深地渗透进了他指腹的纹理中。
  云笙犹自喋喋不休道:“而且,我若恢复灵力,我便能画出更好的符箓卖钱,到时候与你七三分,我七你三如何?”
  沈竹漪的视线便顺势落在她开合的唇瓣上。
  嫣红,柔软,泛着一层清润的光泽。
  离得很近,似乎在她说话时,都能听见她唇舌间的响动,和两唇相贴又分离时,黏腻的唇脂发出的水声。
  她肉粉的唇隙很小,怕是连他的一指都塞不进去。
  沈竹漪猛地移开视线,高束的马尾将将擦过肩颈。
  脚下的飞剑莫名晃荡了一瞬,剑身嗡鸣作响起来。
  云笙的身子跟着一个趔趄,她发出一声惊呼,整个人都扑在了他身上。
  衣裙掀起一阵馨香。
  温香柔软的身子紧紧贴合在他线条冷硬的小臂处,严丝合缝地契合在一起。
  云笙从他衣袖间抬起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