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穿过内部规整的园林绿化,接近3号楼时,刚好有个大爷拉开单元门往外走,孟盼沅一个箭步冲过去,怀中的纸箱发出轻响。
  手里拿着垃圾袋的大爷,看她这么急,在门边多等了她几秒。
  可进入电梯后,孟盼沅才发现这居然是一梯一户,得刷卡。没办法,她又退回到单元门口,呼叫了楼管,提供江隙姓名后,楼管给她授权了电梯解锁。
  经过小区层层门禁,她总算是站到了8层。
  整个电梯入户厅,空空落落,801黑色大门单调简洁,连对联都没贴。
  她额角流着汗珠,杵在电梯门边没动。
  一时也盘算不出江隙在哪,但小区安保系统既然这么完善,把纸箱搁在门口就行了。
  她小步往黑色门边走,弯腰,纸箱正要脱手。
  身后电梯门发出动静。
  孟盼沅急转头。
  电梯数字停在8层。
  说时迟,那时快,她一个狸猫般鬼曳的步伐,推开侧后方步梯安全门,钻了进去。
  她力度收到最小,没发出什么动静,只是黑暗中的急促呼吸和起伏胸腔暴露了她的紧张。
  身后传出输入密码的滴滴声。
  奇怪的是好几次都没对,外面的人却还是不断输入。
  孟盼沅小心转身,头悄悄探到门上的透明玻璃处,溜圆眼珠朝外面观察着。
  这会,入户厅却又安静下来。
  熟悉的身影靠着黑色大门,坐在地上,右手随意搭在微弯曲的膝上。
  他头垂着,纸箱就在他旁边,但他似乎毫不关心。
  就那么坐着,一动不动。
  孟盼沅在安全门外守着,思绪乱飞。
  两厢安静,声控灯关闭。
  在黑暗的楼道里待久了,她心里开始发毛。
  既然他回来了,那就走吧,摸着楼梯扶手,她一节节往下蹭。
  快下到七层时,她又一步步爬回八层。
  入户厅一直没声响,她不放心。
  稍微拉开一点门缝。
  红润嘴唇张口又闭上,反复几次后,终于发出细声:“......江隙”
  没有反应,连声控灯都不配合。
  孟盼沅只能拉到最开,挪回八层电梯间。
  烟酒味弥漫。
  她在黑暗中俯视地上疲惫的一团。
  这是孟盼沅第一次看见江隙醉成这样。
  他呼吸时轻时重。
  孟盼沅迈了一小步,在江隙身边蹲下,仰头看他。
  “江隙?”
  她伸手反复推了好几次他的肩膀,江隙才慢慢睁开迷蒙的双眸,疑惑地看她。
  “干嘛坐这啊,还能站起.....”
  正说着,她左肩受力,江隙的头重重垂落在她肩膀。
  他凌乱发丝贴着她耳根。
  孟盼沅身体不吃力,往后歪倒,两手胡乱扒了一下,抱着江隙重新稳住身形。
  “喝了多少啊?”
  “起来,别在这待着。”
  “你家密码多少啊?”
  电梯间只有软糯糯的女声来回抚慰。
  “江隙?”
  肩上的人一直没有回应,孟盼沅没招,只能偏了点头,朝着他耳边,柔声叫着他。
  “......m”
  "啊?什么?"
  “小写的m。”江隙含糊作答。
  第33章
  “小写的m?”孟盼沅两眼问号, 慢慢站直。
  靠在她肩膀上的江隙,左右晃头往下坠,孟盼沅迅速抽出左手, 拖住他的下巴。
  细小的胡渣根部扎在手心,有点痒, 柔软嘴唇似有似无地触着食指边缘。
  “怎么写m啊?下面写还是上面写啊, 算了, 我都试试吧。”孟盼沅半蹲半站,扒开密码锁,自言自语。
  手心里的下巴徐徐抬起, 一只大手包裹住孟盼沅的右手, 骨感手掌贴着细腻手背, 在密码锁下半部分,七扭八歪地大致画了下。
  “……知道了。”孟盼沅小声说着,抽出右手。
  门解锁, 孟盼沅转动门把手, 一拉,门缝还没拉出十厘米, 就被靠在门边坐着的江隙挡得严严实实。
  “能不能起来?”她尝试拖开在门边打坐的他:“……我拖不动你啊。”
  地上的人纹丝不动, 孟盼沅把肩上的黑包扔到纸箱上,使出全力一拉。
  嘎吱——
  脚底打滑, 一巴掌呼到了江隙脸上。
  “……对不起对不起……不疼不疼啊。”她被自己笑到, 忍住嘴角,紧急安抚。
  这下狠手算是把迷蒙中的人扇醒了几分, 他不耐地甩了下头, 深色眼眸有了一些焦点,杀伤力骤起。
  孟盼沅顾不得那么多, 她趁着这个间隙,用胸口支撑起江隙左边手臂:“我扶你起来,一,二,三……好嘞,真棒!”
  总算是摸进了家门。
  开灯后,她让他撑在墙边,又弯腰把纸箱抱进门里。
  屋内是简单的深色装修,站在门口,客厅布置就能全收眼底,又空又宽,七八十寸的电视架在客厅里都显得有点小。
  孟盼沅扶着他躺到沙发上,这一通拉扯走得她汗流浃背,不过沙发上的人喝醉后倒是挺老实。
  她走到开放厨房边,四处打量了一下,然后拿出手机,开始搜索,酒喝多了吃什么解酒?
  碍于食材以及她这不比李秋强多少的厨艺。
  她拿起一个摆在外面的透明玻璃杯,冲洗了几遍,又翻箱倒柜,找出一口奶锅。
  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倒进奶锅,打开燃气灶,烧起来。
  嗯,喝点热水就行,她在心里嘟囔了两句。
  火旺,人憔悴,水烧得很快。
  干烧的锅边开始兹拉兹拉直响。
  孟盼沅手忙脚乱,挠了挠后脑勺,大肠发圈已经滑落不少,她的低马尾乱七八糟。
  热水倒进杯中,水雾模糊杯壁。
  她小心摸了摸杯沿,确定没问题后,端起杯子坐到沙发边。
  “起来喝点水。”孟盼沅轻轻地靠近。
  “江隙?起来喝......”
  靠着沙发背的江隙眼睛迷糊睁开,他自己撑起身子,拿过玻璃杯,一口干了。
  这到底是醒了,还是条件反射啊。
  漏出的水从嘴角流进他黑色的衬衫领口,孟盼沅抽了几张纸巾,帮他擦着。
  窗户紧闭,客厅里悄然无声,纸巾轻柔的摩擦无限放大。
  喉结滚动,在指尖打着波纹,孟盼沅倏地松开手。
  她起身,左右看了看,走进右边房间。
  和客厅一样,整间屋子将简洁进行到底,只有床上灰色薄被增加了一些空间上的垂落感。
  她捞起被子,盖到江隙身上,走出几步又回头撩开,卷起他的黑色直筒裤边,扯开vans鞋带,帮他脱了鞋。
  都收拾利落后,她光上灯,捡起纸箱上的包,打开门往外走。
  “盼盼......”
  沙哑嗓音仿佛定身符,孟盼沅脚步灌了铅。
  “......抱抱我……好不好。”
  零碎的短词连成完整句子,飘进孟盼沅耳中。
  她抓着门把的手紧了又紧,内心的挣扎随着一声叹息被锁在门外。
  独留醉醺醺的江隙,抓着被褥一角,索寻着渐渐淡去的杏仁白巧香。
  周日上午。
  由于前一夜心念焦灼,孟盼沅在床上翻来覆去,和周公大打擂台。
  十一点,她才迷迷瞪瞪从床上爬起来。
  睡眠质量差的结果就是,醒来比睡前更疲惫,浑身酸痛,脑子里一堆浆糊。
  睁眼第一件事,她先摸过床头的手机,检查一遍所有消息,有没有遗漏或应急事件。
  全扫完,实在累得紧,她又往后倒。
  手腕压着手机,开始震动。
  “沅宝,江湖救急。”
  “怎么了?”
  “我们有个快闪的活动,被博主放鸽子了。”曾恺琳语气急得不行。
  “啊?这么不专业,预付了么。”孟盼沅闭着眼睛,瘫着回应。
  “没预付,这倒没什么,主要临时找号多费劲啊,还得跑现场,你有深度采编类型的推荐吗,就今天下午。”
  “什么品牌用啊?”
  “白酒。”
  “白酒?为什么要深度采编?”
  “他们想走点行业调性。”
  “......额,我想想,本地的。”孟盼沅手扶着额头,睁开眼:“你找费弋宁啊。”
  “费弋宁?他是能写,但他哪有号啊。”
  “他有号!他连你都没告诉啊,太能藏了。”
  “得嘞,我找他去。”
  孟盼沅正要挂电话,曾恺琳又问:“欸沅宝,江隙后来有没有找你啊?”
  “怎么了嘛?”
  “就咱们染头那天晚上,我怕你失控,给他打了个电话问情况来着,额,后来被他套了点话,我告诉他,你去上班了。”曾恺琳支支吾吾。
  “难怪我一上班他就知道了,搞半天是你说漏嘴了呀,我还奇怪呢。”
  “哎哟,这哥们太贼了,抱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