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殿下,我有点渴了。
见他要起身,忙拉住他,可能先前真是热着了,我这会特别想喝点凉的,酸甜的汤。
姬寅礼没第一时间应她,太医没来瞧过前,哪里敢给她吃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等太医来再说。他安抚的劝了声,他们很快就过来了,不大会的功夫,你再等等。
陈今昭应了声好,却也忍不住咽了咽喉。
等待的时间总觉格外漫长,漫长的让她心口又开始憋闷起来,她在焦躁之余,不免也皱眉去想,自己这究竟是怎么了。这几日,何是身体不对,情绪也极为不妥。
不对,还得外加一个,口味也格外异常
姬寅礼见她拧眉,以为她又开始不适,心骤然下沉,刚要再冲殿外喝声催促,却见她猛地抓紧他胳膊坐直了身。
怎么了?何处不适?
他惊得站起来,目光死死锁在她面上、身上疾速打量,近乎再难等待的就要冲出寝殿,驾马冲向太医院。
陈今昭骇吸口气,仓皇抬眼看他。
我,我好像她手足无措的捂胸,后知后觉到不对,又手忙脚乱的捂腹部。睁大双眸,仿佛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看着他,蠕动着唇,说着颠三倒四的话,好像没来,迟了两日,三日但也说不准,先前也有迟来的时候可我身体也确实不对,饭菜闻着腥,用饭没胃口,总觉得热得慌,闷得慌现在,还特别想吃些酸甜东西。
她说完后就巴望着他,似想让他来给个结论。
他也看着她,凤眸却是涣散的,整个身躯石柱子般杵着。
殿内一时间静的像是无人,连呼吸声都似停滞了。
半晌,他用力抹把脸,抬步往外走,袍摆生风脚步发疾,却隐约带些虚浮。后头陈今昭的声音急急传来,问问青娘回没回来,让她来把脉!
刘顺油煎火燎的拖着个老太医进殿,后面还有几个太医满头是汗的跟着,无不呼哧带喘的,各个上气不接下气。
一行人进殿时,恰见殿下急如风火的从内寝出来。
刘顺见了,赶忙呼道:来了殿下!太医来了!
让他们在偏殿候着!姬寅礼脚步不停,疾步朝外,青娘呢,回来没有!
说来也赶巧,青娘今日刚好采完药归来,这会已经回了永宁胡同。
对于陈今昭身边之人的行踪,刘顺自然了如指掌,赶忙道明了此事。
姬寅礼翻身上马,你不必跟来,就在内寝仔细看顾着她,若她有不适,直接让太医进去瞧看。
猛一甩鞭,带人驾马疾驰而出,迅疾如风。
没等刘顺反应过来,一行人就已如离弦之箭转瞬不见了踪影,只余奔雷般的马蹄声回荡。
懵了好生一会,才猛一拍脑门,急急往内寝而去。
尚未到两刻钟的时间,青娘就坐到了昭明殿内寝的榻前。
青娘手搭陈今昭腕上细细诊着,而此时寝殿里三双眼睛全都盯着她,让素来定力好的她都开始有些紧张起来。尤其是立在她旁侧虎视眈眈的那位殿下,只让人觉得那眼神似刮刀一般,恨不能刮下人整张面皮来。
未免受干扰,她干脆闭了眼,指腹按在脉上仔细感受。
周围静的可闻落针声,所有人的呼吸都屏着,连眼皮都似不眨半下。
足足诊了一刻钟。终于青娘还换了只手来切脉,为了得到更确切的论断。
收回手那刻,青娘从绣凳上站起身,对着榻上的陈今昭笑着点点头,然后转身对着旁侧站得僵直,眼神却锐利咄咄紧逼的殿下福身,道喜。
恭喜殿下,脉象圆滑如珠走盘,确为喜脉。
第146章
殿内兵荒马乱。
起先是榻边挺立着的男人,也不知要去做什么的朝旁侧猛一转身,步子没等迈开两步,人忽的就直挺挺磕到了沉甸甸的八宝琉璃屏风上。人撞屏风嘭得一声响,屏风摇晃着咔嚓倒地,人也被力道反弹的趔趄后仰。
然后是刘顺,见他家殿下即将倒地,大惊失色下当即就要冲上前去救驾,却忘了自个手里正托着东西,所以没等他人过去,托盘里碗啊汤的倒是先一步飞了出去。正巧淋了他家殿下一身不说,他自个也惊得摔个四仰八叉。
再就是榻上的陈今昭,惊见这混乱一幕,不由赶紧起身。但起得急了,下一刻就眼冒金星的倒下了。
本来要去查看殿下伤势的青娘,赶紧第一时间冲向榻边。
当然还有人比她更快的扑了过去,抱着榻上的人又呼又喊,从满地狼藉中慌忙爬起来的刘顺,也是连声疾呼着青娘,让她快快过去看看。
殿内顿时喧杂一片,怎一个乱字了得。
盛夏骄阳,耀目的光辉洒在皇宫的金瓦朱墙上。
陈今昭倚在凉亭栏杆上赏景,看碧绿的荷叶铺满池水,极目远眺,真是接天莲叶无穷碧。一阵微风吹来,带来荷塘里的阵阵荷香,让人闻之心旷神怡。
她舀了口冰碗里的花蜜露吃下,更觉身上舒坦了许多。
有稳健的脚步声从远处走近,很快凉亭周围的纱帐被人从外掀开,带来阵滚烫如浪的热风。
凉亭里放置了两座冰鉴,散发着丝丝缕缕的凉意。
姬寅礼甫一进来顿觉清凉,不由惬意的眯眸舒口气。抬手解开朝服的领口,他朝她的方向走了过来,目光关切的将她上下打量。
今日如何了,可有好些?
这会好多了。
陈今昭举了下手上冰碗,就还是经不得热,一热就开始发慌,刚半碗吃下肚后,就觉得舒坦了好多。
自那日被确诊有孕,已过了五六日的光景了,这期间她也没再去上朝,实在因为她的孕期反应是一日大过一日。
他不放心再让她来回奔波,她当然也不会逞强,这样的时候自是安然养胎要紧。至于前朝,他给出的理由是,派陈侍郎督造皇家外苑去了。本来说她去督造皇家陵寝反而更安全隐蔽,但他觉得不太吉利,遂就换了个那般不算完美的借口。
不过他二人皆不在意便是,反正她也不出现在人前,朝臣们信不信的有何打紧。
姬寅礼看了眼她手里的冰碗,里头的花蜜露和瓜果都空了大半了,不由就从她手里接过,低声劝道,青娘说了,也不可过多贪凉。
陈今昭点点头,抬了眼帘细打量着他额头。
当日他磕了个不轻,整个额头都直接肿了起来,这两日倒是消肿了,不过还是青青紫紫的一片,看起来还挺瘆人。
怎么瞧起来没好多少,这两天有按时抹药吗?
天天抹着呢,不过可能是当日撞的重了,少说也得再过些时日才好。不碍事,不用操心。
姬寅礼把冰碗里剩下的瓜果蜜露吃完,随手搁在石桌上,不甚在意的回道。太医给开的那些药他当然没抹,那些药里的成分无不都是活血化瘀的,他哪里敢沾染到分毫。
陈今昭又看他脸上其他处残留的些许淤青,忍不住问,公孙先生看你这模样,没大惊失色的问你这是怎么了?
其他朝臣们不敢直视王驾,不代表公孙桓不会啊。
如何能不问。姬寅礼倒了碗冰凉的酸梅汤仰脖喝下,然后偏眸笑觑着她,满足了她好奇心,他何止大惊失色,还目瞪口呆,连声追问我是在宫里是出了何事。
陈今昭想象着当时的场景,也忍俊不禁起来。
那你如何回他的?
还能如何回,直接就告诉了他,不必再挂怀嗣子一事,我有后了。他朝她伸臂过来,小心翼翼将人揽入怀里,掌腹虛覆着她小腹,似是生怕惊扰到里面正在孕育的生命,我告诉他,我有了血脉相连的骨血。
陈今昭在他怀里找了个舒适的地方窝着,手指攀上了他的手背,带着力道让他那微微发烫的掌腹贴上了她的小腹。
他的喉结几番滚动,呼吸都不由克制的放轻。月份尚小,其实也感受不到什么,但此时隔着衣料,他却似乎都能感受到,一种血脉相接的隐秘悸动。
她抬了指尖轻戳了下他的腰腹,催促道,然后呢,接着说啊。她听得正起劲呢,焉能没了下文。
回过神,姬寅礼无奈看她一眼,就轻笑着继续道,闻言他自然大喜过望。但似又不敢相信,连声追问我可是真的,莫不是哄他开心。简直都要问烦了我,也不找个镜子照下看看,我哄他个老男人做什么。
陈今昭在他怀里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要当真将心里话说出口,那公孙先生少不得想,好生庆幸自己不是个年轻男子。可能半夜醒来,都要抚胸两下,连声嗟叹,庆幸自己是个老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