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嫁入侯府后 第109节
  眼见季怀信让人去准备刑具,众人愈发紧张、也愈发激动——
  还有一人没有受罚呢。
  察觉到周围兴奋的气氛,徐如林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倒不是怕挨打。他大不了挨上八十杖,季松不敢将他打死;但他现在,隐约有了一种,季松在玩他的感觉……
  紧张而焦灼的气氛中,季松目光直直移到了沈禾身上:“夫人,咱们回去。”
  他黑黝黝的眼睛带着笑,沈禾也笑了:“好。”
  沈禾敢肯定,季松肯定憋着坏呢。
  那位徐如林……恐怕没什么好果子吃。
  眼见季松一步步朝着夫人而去,众人毛了:“季爷、季爷还有个人呢?”
  季松诧异地回过头来,倏地笑了:“也是,还有个领头的呢。”
  “那就……”季松沉吟许久,终于找到了答案:“让他去厨房。”
  “什么时候我发了话,什么时候再让他回来。”
  “当然了,每日晨起的操练不准停。”
  “此事到此为止。夫人今日也累着了——”
  “季爷!”徐如林满头大汗地跑到季松面前。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可望见季松面上的笑,又不得不压着心头的恶心跪了下去:“季爷!小的愿意领罚!求季爷赏小的板子!”
  他懂了!他全都懂了!季松这个畜生是故意不罚他、故意让所有人觉得他有别人撑腰、说不定还会觉得这是他讨好季松故意演的一场戏!
  即便所有人都没有多想,但只要今天他不挨这顿打,以后旁人即便不会孤立他,再做些什么的时候也绝对不会再找他!
  真那样了,不如让他去死!
  季松微微抬头望着炽烈的太阳——这小子的脑袋倒还不是摆设。忽然瞥见夫人低头咬着嘴唇,似乎是用力忍着笑,季松心头愈发畅快。
  他夫人果真懂他。
  眼见徐如林气得浑身发抖却不得不跪伏在身前,季松笑了:“领多少?”
  “……”徐如林险些咬碎牙根。他从喉头挤出一句话:“八十!”
  “求季爷赏小人八十棍子!”
  “八十可不少,”季松笑叹着叉起了腰:“你才十六,挨不了这么许多,好生去厨房待着,戴罪立功。”
  言罢提步就要去找夫人,却被人拽住了衣襟下摆。
  季松回头,见徐如林抬头瞪着他,涨红的面皮气得不住抖动。徐如林深吸口气,终于道:“季爷——”
  “这回是小人做错了事,要杀要剐,小人都没有怨言。”
  “但请季爷饶了其余人。这事本就该我一力承担。”
  “季爷要杀小人,小人乖乖认了;季爷爱惜小人,要小人戴罪立功,小人感激不尽,只求季爷让小人上阵杀敌,别、别把小人丢进厨房里……”
  忍着怒气求季松,徐如林声音低得几乎要泣血。
  季松也不再笑了。他站直了身子,怒意衬托得那张丰额重颐的面孔愈发威严冷峻:“聚众闹事、挟势威逼长官、擅自鼓动私斗……一桩桩一件件,杀了你都不为过。”
  “一力承担?你凭什么一力承担?”
  “杀你一人足矣?”
  “我大明的大好男儿,既不能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又不能封妻荫子安边庇民,反倒是被你挟持着触犯军法、扰乱军纪,如今一个个受了刑罚——你区区一条性命,如何担待得起?!”
  季松疾言厉色,徐如林忙忙开口:“那就请季爷让小人戴罪立功,上阵杀敌!小人生死以报!”
  “呵?!”季松嘲讽地大笑出声:“想戴罪立功、上阵杀敌?”
  “你也配?!”
  “这般轻重不分、不从法纪、头脑蠢钝之人,也配上战场杀敌?”
  “到时候你不听指令、扰乱大局……那才是万死难辞其咎!”
  “……*你这颗脑袋暂时寄下,去厨房烧火。若是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
  “厨房的人,全部穿箭游营!”
  言罢也不管鸦雀无声的人群是何等的眼神热切,更不管徐如林的反应,只腿上一用力,衣襟下摆就挣脱了徐如林的手,直直走到了沈禾身边,自然而然地牵住了她的手,声音已然温柔了下来:“外头太阳大,晒着了吧……咱们回去。”
  “你不要忘了正事,”沈禾轻轻提醒他,抬手替他整理衣领,又查看他有没有束好护腕;确定他周身清爽,方才又将手送给了他:“走,咱们去那个小镇看看。”
  “还去呀?”季松苦恼地皱起眉头:“今天有些晚了,咱们先——”
  拒绝的话被她的眼神制止,季松无奈:“好,咱们去。”
  说着目光一扫,“王勇,把桌子上那扇子给我拿过来。”
  “啊?”王勇正被季松那段话说得心潮起伏,陡然听见季松的话,下意识用袖子擦了擦眼角,这才笑着跑了过去:“哎、来了季爷——给,扇子!”
  季松不再握着沈禾的手。他收了扇子重重一抖,扇子哗哗作响,一面为夫人打扇,一面说笑着离开了。
  季松两人离开许久,徐如林才怔怔地站起身来,咬牙切齿地望着季松沈禾远去的身影,恨得心头一阵阵疼。
  这畜生真狠!
  眼见季松沈禾身影看不见了,方才看热闹的人渐渐说笑着散去了,最后只剩下方才同季松打架的几个人,校场顿时又安静了下来。
  季怀义给季怀信递了个眼神,季怀信了然地点了点头,一时间望着众人笑了:“我说,这会儿夫人都走了,几位也该准备准备挨打的事儿了。”
  【作者有话说】
  松:是时候搞点荣誉建设了[竖耳兔头]没这东西怎么训练精锐呢[竖耳兔头]
  松子这处罚妙不可言,具体下一章说,偷偷来个修文第一章 的试水(……对松苗我也是仁至义尽了)(改来改去事业线加了很多、感情线也有所变更)(松飏合流系列。锦衣卫的男配梁从训,锦衣卫第一章都没出现姓名,这本里面出现了)(又在想要不要写周伯爷和他小青梅的故事了。感觉得弄个文人三部曲)
  第一章 :射柳——拔得头筹者:宁远侯幺子,锦衣卫千户季松
  初春草长莺飞,柳树也抽出了嫩芽;新发的柳叶是浅淡的鹅黄色,远远望去,根本看不出来柳条上是否长出了柳叶,只能看到柔韧的柳条将一只只葫芦牢牢绑住。
  葫芦约有尺长,清一色的姜黄色,被柳条拦腰绑住;奇怪的是,明明没有风,那些大葫芦却一个个不住地颤动,仿佛是有生命的活物一样——
  仔细看去,才会发现葫芦被从中间一剖两半,变成了两只瓢;再仔细看去,还能从两瓣瓢的缝隙中看到不住张动的羽毛——
  那是放在其中的鸽子。
  这便是射柳——
  柳条被射断,葫芦一分两半,被安置其中的鸽子便展翅高飞。哪只鸽子飞得最高,谁便是优胜者。
  就在一刻钟前,端坐高台上的年轻帝王许下了承诺,今朝射柳夺魁者,皇帝会满足他一个愿望。
  虽说此番参加射柳的,不是勋贵家的子弟,就是锦衣卫里的属官,无论哪个都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但在场的众人依旧心潮起伏——
  这是个在皇帝面前露脸的机会。
  所有人都摩拳擦掌,想着即便不能夺冠,也要好好地在皇帝面前表现一番,只除了季松。
  季松双臂环胸,懒洋洋地靠在一株径有尺粗的柳树上头。
  此番皇帝来了兴致,底下人自然用心,参加射柳的清一色穿着飞鱼服,季松也不例外;狰狞的龙首攀过他肩头,越发显得他肩背横阔,又被实束的革带紧紧收成一束,经由曳撒裙摆散开,又露出下头的皂靴,将他身条的高挑劲瘦显示得淋漓尽致。
  “五哥怎么在这里偷闲?”周二寻了个空闲摸了过来。见季松眯着眼,他忍不住调侃:“怎么,五哥成婚都十几天了,还是不舍得离家?”
  “离开了嫂夫人,五哥就连御前效力的心思都没有了?”
  季松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只是微微抬起了头,眯着眼看着不远处拉弓射箭的众人,忽地嗤笑一声:“前头那么多的人,乱哄哄地围成一团,谁能看得见谁?”
  “要露脸,也不该是这么个露法。”
  “那该是怎么个露法?”周二也找了棵柳树靠着,学着季松的样子双手环胸:“像五哥这样从来不参加射柳,每次射柳就找个由头在后头歇着?”
  季松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我要是去了,别人还争个什么劲儿?”
  “倒不如不去,让人家好好乐呵乐呵。”
  不同于京城里的这些勋贵子弟、锦衣属官,季松虽然也在国子监里读了许多年的书,但他跟随父亲在辽东戍守了多年。
  边疆战火稠,季松淬炼在铁与血中,骑射极其出众,不说冠于三军,也是其中的佼佼者;要是和京城里这些公子哥儿一起争一个第一……还不够给彼此找不痛快的。
  虽说季松去年就回了京城、在锦衣卫里担着个千户的职,但锦衣卫里比试武艺的活动,他一般能推就推;即便不能推,也一定离得远远的,不去给人家找晦气。
  第103章
  “离我远点!热死了!”
  太阳照得周围白晃晃的,沈禾出了一身的细汗,何况身后还有一具热腾腾的身体贴着;她前倾身子想躲开那人,可后面的人又不依不饶地跟了上去;沈禾忍无可忍,终于还是痛斥出声。
  “还热呢?我不是给你扇着风吗?”季松挨了斥责也不生气,只是有些疑惑。
  马鞍上头只有一副马镫。两人共乘一骑,季松自然把马鞍让给了沈禾,自己双腿垂在马腹侧;他骑术好,一手揽着沈禾的腰,一手给她打扇,没想到对方还是嫌热。季松没法子,只好往后退了退。
  沈禾总算舒服了些。
  季松出了一身的汗,沾得她衣裳也有点湿;这会儿两人拉开了距离,季松又给她扇着风,凉风吹在湿衣上,身上顿时凉快了许多,她也有心思和季松闲聊了:“徐如林被你欺负得好惨啊。”
  “这叫什么话?”折扇陡然合上,哗啦一声后敲在了沈禾头上:“我才是你男人!”
  “他带着二十来号人和你男人打,居然是我欺负他?”
  沈禾摸了摸头发,确定头发没乱才开口:“你明明就是故意的!”
  “徐如林想一个一个和你打,但你不同意,你故意激将,逼着他们一块儿和你打!”
  “哦?有这回事?”季松故作不解:“我为什么这么做?”
  “你是为了打赢他们,”沈禾想了想:“以前峻儿岭儿和人过家家,就是因为所有人都挤在了一起,好多人都摔了,俩人还挨了板子。”
  “不愧是我夫人,果然聪明!”季松笑了:“就是这个意思。”
  “人太多,容易踩踏,到时候自乱阵脚,不战自败;我故意激将,还谎称这件衣裳是你做的,就是为了让他们一块儿过来,到时候我略微动几个人,他们就会打到自己人。”
  “不过,这么做还有个缘由:想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他们人太多了。一个一个车轮战,我估计顶不到一半就败了;这样让他们自乱阵脚,别人说我一人胜了二十多人,流传过程中再夸大一些,说不定传着传着就成我以一敌百大获全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