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嫁入侯府后 第106节
  捕快直挺挺地站着回话,说的却是元夜时街道着火一事,还说罪魁祸首就是徐如林。
  【作者有话说】
  (1)阃令:本意指统军将帅发布的军事指令,后部分典籍引申为“妻子命令丈夫”,含戏谑意味。
  松子:男人的脸面不容践踏!践踏了那就——
  苗苗:嗯?
  松子:……在出门前把脸上的鞋印子擦干净!
  第100章
  季松不动声色地将护腕束好:“确定是他?”
  “确定是他。”
  “如何查出来的?”
  “那小孩子亲口指认的。”
  “孩童的话,如何能够当真?”
  “徐如林其人罪行累累,他全家都是此地一霸,仗着家中权势胡作非为,他做这事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徐家既然仗势欺人,你如何敢为了不相干的小事来寻我告状?”
  “我——”
  捕快言语一顿,立刻抬头望着季松,却见季松轻轻靠在椅背上,一时间额头往下掉着汗珠子。
  是了,徐家在当地也算是有权有势,虽说只是几个千户,但和好几位大人结成了姻亲关系,也算是个地头蛇。若是寻常时候,他即便听见了这事,也会帮着遮掩过去。
  但是……前年徐家有人用低价强买了他老丈人的几亩薄田,气得他老丈人大病一场,险些丢了性命,后来虽然养好了,但是即便到了现在,家计也很是艰难。
  原先捕快没想过告官,更没想过报仇,毕竟徐家势大,他不能鸡蛋往石头上碰。
  可上回见了季松,捕快就有了点心思。
  听说徐如林没少给季松挑事,而且捕快打听过了,季松对夫人极为爱护,几乎到了百依百顺的地步。
  上次季松要是没那么眼疾手快,他夫人就要遭殃了。再加上季松自掏腰包补偿受害者,捕快就想着利用季松,好为自己报仇。
  这会儿见季松看穿了自己的意图,捕快勉强笑着:“久闻季爷治军严明,眼里揉不得沙子,再说上回季爷也受了伤,我想着,季爷可能会对这事感兴趣。”
  季松已然竖直了肩背——季松习惯谈话时靠着椅背,但他后背伤着,碰上去怪疼的。他闻言只笑了笑:“是,我治军严明,军中绝对没有肆意生事、欺凌无辜百姓取乐的地痞无赖。”
  “当然,这事也不能怨你,小孩子嘛,嘴里没个轻重,什么都能说得出来。”
  “这事,你要烂在肚子里。我不想有别的人乱传胡话。”
  “你回去吧。”
  捕快眉头皱起,应声离开;季松手掌缓缓握住了椅子扶手,面色越来越难看:“王勇,把徐如林给我叫来。”
  季松不准捕快将这件事情说出来是真,但对徐如林是元夜着火的罪魁祸首一事,心中已然信了八成。
  不光是因为徐如林家中势大,捕快不敢轻易来挑拨、诬告他,更因为军士的名声。
  军士的名声不好。
  匪过如梳、兵过如剃,兵匪一家虽然过了,但百姓们对两者同样厌恶,这是做不了假的。
  仔细说来,几千年里,大约只有岳飞岳爷手下的兵士得人爱戴;至于其余士兵,屠城抢掠的事情很常见,更别说现在被常年欠饷的士兵了。
  季松倒是一直想着抓一抓军纪,可前提是军饷够了啊,否则哗变了怎么办?
  但为着自己取乐私怨而置无辜百姓的安危于不顾,季松不能忍。
  若是群淘气的孩子也就算了,小孩子不知道做事有什么后果,打上一顿小惩大诫就行;但若是徐如林……
  季松缓缓吸气,正巧王勇也把徐如林带过来了,季松便抬头看着徐如林。
  徐如林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退完了才觉出不对劲儿来,又梗着脖子走到季松面前。
  季松无声地冷哼一声。
  看来不用审了,这刺头几时尊重过他?倘若自己没错,他怎么会是这副表情?
  徐如林只觉得自己被一头老虎给盯上了,后背冒起了热汗。他硬着头皮行礼:“季爷,您找我?”
  季松翘起了二郎腿,上身前倾地笑问他:“正月十五,有没有出去看灯火?”
  “啊?”徐如林额头上的热汗更加细密了。他勉强笑着:“去、去了……”
  “既然去看花灯了,有没有做些别的事情?”
  “我……”徐如林支支吾吾了老半天,忽然颓然地冷笑一声:“是,我丢了几个炮仗,不小心烧了个摊子……季爷要砍了我立威吗?”
  徐如林梗着脖子不去看季松。
  虽说他季松是宁远侯的小儿子、身后有宁远侯帮着撑腰,但他徐如林也不是没人管的野孩子,不说徐家人,单说此地的张爷张总兵,他还要叫一声姥爷、还收过张爷的压岁钱呢。
  强龙不压地头蛇,难道他季松还敢在大同把他给杀了?
  未免也太小看他了。
  房间里是长久的沉默。季松翻了页书——那是穆飏给他送来的回信,说最迟两个月,他要的粮饷一定会下来,即便不说把欠下的粮饷补全,至少也能填上一半。
  季松心情好了些。他又将信件翻看了一遍,一个眼神都没给徐如林,只是懒洋洋地问了一句:“多大了?”
  “啊?”徐如林一愣,愣愣答道:“刚满十六……季爷您问这个做什么?”
  “十六啊,”季松起身,慢慢踱到了徐如林身前:“十六了,还往人多的地方丢炮仗……不知道会伤到人?”
  这事倒也闹不出人命来;但被炮仗崩瞎了眼睛、崩坏了指头的例子,哪里都能找到几个。
  徐如林愈发害怕了。他瞧着季松,忽然有种转身逃跑的冲动。
  可这事毕竟是自己的错……徐如林咬着牙不说话。
  他不说话,季松就该教他说话了。
  季松一巴掌掴在徐如林脸上:“说话。”
  徐如林被掴得脸颊一偏,嘴角现出一道血痕。他抽了口冷气:“知道。”
  “这事是我不对……季爷要罚我,我心服口服。”
  “罚你?”季松一声冷嗤:“怎么罚你?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手底下出了个拿老百姓性命安危取乐的畜生?”
  “这回暂且寄下。”季松抬头望着屋外:“再有下回,莫说是你当千户的伯父,即便是做你姥爷的张总兵发话,我也一定砍了你的脑袋祭旗!”
  徐如林立刻瞪大了眼睛——
  徐如林的堂姐是张总兵小儿子的继室,所以徐家虽然做了很多过火的事情,倒也没人敢动他们。
  但是……
  但是季松不是一个只知道打仗、打人、其余一概不管的莽夫吗?他怎么知道这桩姻亲?
  季松一看到徐如林就烦。不过拿了穆飏的回信,季松心情大好,只骂了句:“滚出去!”
  “哦哦,”徐如林不敢置信地跑了出去,忽然觉出点不对劲儿来。
  不对啊,他为什么要害怕季松?
  还有,自己害得季松受伤,季松居然没有收拾自己?
  难道,季松是想要借此讨好他,好让他不再和季松作对?
  想到这里,徐如林不由冷笑了一声。
  这个季松真是幼稚,他以为这样的小恩小惠就能收买自己?未免也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徐如林一边抽气一边往前走——脸疼啊,那个季松真是牲口,抽一巴掌都这么疼——没几步就瞧见了自己的小跟班。
  徐如林捂着脸颊的手,忽然就不知道该不该放下来了。
  小跟班四下看了看,尤其着重看了看季松的公署,确定王勇没在,方才绕到徐如林面前迟疑地问:“徐爷您这是……”
  “没什么,”徐如林侧过身去,将红肿的脸颊藏起来:“我今天不舒服,先回家了。”
  言罢也不管对方什么反应,转身就走。
  自打臀上挨了那两巴掌,季松果然乖乖地涂药;他本来就伤得不重,何况每天六次地涂药,短短三五日,后背上的伤几乎就完全痊愈了。
  涂药时沈禾心情大好:“不错,果然按时涂药就是好得快。”
  季松这回没趴在床上。他脱了上衣,两条胳膊抱着椅背坐着,闻言从鼻子里嗯了一声:“苗儿,我这回好了,咱们就能那个了吧?”
  先前沈禾一路车马劳顿,季松小三个月没有碰她;本来季松打算元宵那天好好放纵一次,不曾想被烧伤了,别说欢好了,俩人都不在一张床上睡。
  这会儿季松看到沈禾,眼睛都绿油油地冒着光。
  沈禾笑了:“不好。”
  “先前你瞒着我来这里赴任的事,咱们还没有算账呢,等我消气了再说。”
  “……”季松头疼,反手抓住她胳膊,一把将她拉到身前来:“我负荆请罪行不行?”
  这事虽说是为了她好,但确实说起来也没有那么的理直气壮。
  “哪里用负荆请罪呢,”沈禾笑着笑着歪起了头:“好哥哥,你趴床上,让我打几巴掌就是了。”
  季松:“……”
  季松干笑两声:“确实,现在天还冷,欢好前后都要洗澡,挺不方便的,过段时间再说吧,我不急……”
  季松敢负荆请罪就是因为沈禾脾气好,根本不会打他;季松如今服软的原因也很简单:沈禾真的会打他屁股。
  自打上回沈禾打了他,忽然就拿捏到了他的命门。
  要说挨打……确实不疼不痒,别说两巴掌,就算二十巴掌、二百巴掌、二千巴掌也打不出个毛病来,可能羞死个人呐。
  此后,季松倒也不提云雨的事情了,就是每每哀怨地望着沈禾叹气,活像个夫君在外□□养小的小媳妇儿,看得沈禾哭笑不得——
  这都叫什么事啊?这人真是不知羞。
  对方不知羞,沈禾就厚着脸皮当没看出来,一门心思地泡茶喝——原先她喝玉泉山的水,那里的水好喝啊,宫里的皇帝后妃、外头的王公贵族、官员富商也都买玉泉山的水喝。沈禾自幼把药当饭吃,指不定哪味药就和茶冲了药性,所以她习惯喝白水,或者喝汤羹。
  到了这里,季松又住在营地附近,喝用都是井水,沈禾总觉得有一股怪味,就像是鱼腥味;后来和季松说了,季松惊大了眼睛,说她舌头刁钻,居然连这个都尝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