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嫁入侯府后 第83节
  “有什么可生气的,”季松笑:“是我收拾他,又不是他收拾我,我为何要生气?”
  当日季松生气不假,但一举一动都十分克制,为的不是伤人性命,而是要让盛羽难看。
  踹他膝盖是为了让他跪下,踹他心口是为了踹他的脸,如此季松行为才行云流水,让他颜面尽失,再也没办法在沈禾面前抬起头来——
  像条狗一样被踩着脸,哪有女人会喜欢这样的男人?
  既然目的达成,季松自然要给岳父一个面子。他信手将信件折起:“正巧闲着……我独自去岳父家中与他见面,你在家休养,后天我带你去踏青。”
  沈禾笑,又忍不住叮嘱他:“你不要伤人,不好。”
  季松自然答应,随手写了封简短的信件让人送过去,约定了明天见面。
  地点约在了沈长生的书房,两人各自从家中赶过去;但身份尊卑有别,等季松到书房时,盛羽已经在等着了;见了季松,盛羽慢慢站了起来。
  没看见老丈人,季松心头有些畅快——
  昔日盛羽为着前途放弃沈禾,如今又为着私欲对沈禾死缠烂打,他老丈人是真的讨厌盛羽。
  掀起下摆坐在对面,季松顺口道:“坐。”
  盛羽不作声地坐下,一双眼紧紧盯着季松。
  季松悠闲地饮茶,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姐夫既然已经成了婚,就该好生爱护自己的夫人;倘若再对旁人的夫人紧抓不放……姐夫那物,也就没必要留着了。”
  “我脾气不好,人又长在军营,平生不爱耍嘴皮子,只爱真刀真枪地做事……姐夫多担待些。”
  盛羽面颊依旧红肿;因着掉了几颗牙,于饮食上很是不便,为人消减了许多,越发多了几分憔悴病弱的风姿。
  这会儿他笑了,一笑牵动到破裂的唇角,人又疼的抽冷气。
  倘若昔日他说出那些话是一时情动,现在便不是了——在心爱的女子面前,像条狗一样被踩着脸……但凡他还知道一丝一毫的廉耻,就不能让季松好过。
  说话时盛羽愈发冷静:“这事是我不对,没有弄清楚原委就去找了苗——堂姐。”
  “我自幼同堂姐一起长大,知道她外柔内刚,对熟识之人的品行要求很高,平生最恨赌徒。倘若她的夫君是个赌鬼,她自然痛不欲生。”
  “我担心堂妹出事,恰巧出门看桃花,遇见了她,就和她聊了几句,不想后来越说越激动,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来。”
  “不过,细细想来,倒是我多想了。”
  “姐夫出身名门,即便真的有些赌博的兴致,堂妹也做不出什么来,恐怕连劝诫都不敢十分殷勤。”
  “当时我劝堂姐,说,尔珠玉之躯,何自投于地,徒令亲痛仇快,这句话,是她昔日劝我的,我一时气急,说了出来。”
  “堂姐体弱,恐非久寿之人;她爱慕你,惟愿姐夫也能爱怜些她,让她安稳和乐地过一辈子。”
  “前几天的事,”盛羽艰难地端起茶杯,朝着季松举起:“是我不对。我以茶代酒,自罚一杯,还请季公子莫要挂怀。”
  季松没有端茶。他靠坐在椅背上,浑身的不痛快。
  这个盛羽,怪会给人添堵的。
  明明知道他害怕夫人体弱早亡,偏偏盛羽特意提到此事,这是一。
  明明知道他为人霸道爱醋,偏偏盛羽特意提到两人过往,这是二。
  明明知道他对夫人一往情深,偏偏盛羽特意提到门第之别,说夫人会因为门第隐瞒自己的真实感受,这是三。
  桩桩件件,都在说夫人对他情意不真、他与夫人恩爱不久。
  季松想揍盛羽,但生生忍住——
  季松从来不愿意被别人牵着鼻子走。此时盛羽明摆着要他难受,季松岂能让他如愿?
  季松眼皮子都没动,只笑了笑:“我的夫人,我自当敬重爱怜着她。”
  盛羽也笑了:“那最好不过了。”
  季松眯眼看着他,眼前有画面一闪而过——
  他该捏住盛羽的右手手腕,将他手指朝外掰着。
  先是食指,后是中指,最后五根手指头一一轮过,将它们一一掰断,看它们软弱无力地向后垂着,看盛羽冷汗淋漓、疼得说不出话来。
  盛羽是文人,要靠科举考试、要靠锦绣文章入仕。毁了他的手,就是毁了他的前途,足以让他像条狗一样碌碌无为地过一辈子。
  季松闭了闭眼睛。
  不能。
  不能在沈家做这样的事。
  莫说弄残了盛羽,即便杀了他,哪怕闹得人尽皆知,也自然有人会替他扛过去,他不会有任何的麻烦。
  但真要这么做了,一则让沈长生难做,二来也会吓到沈禾。
  她见不得血腥,何况心软,虽然未必会怪罪他让沈妙真守了寡,但会把他杀死盛羽的罪背到自己身上,难免不会把自己给气病。
  季松端起茶盏一饮而尽,随后自袖中掏出一条手帕,轻轻抿了抿嘴就顺手丢下,信步离开。
  屋外春光明媚,季松闭眼仰头,心中憋闷少了些。
  盛羽足够聪明,知道该怎么让他难受。
  他也想知道,沈禾与这个盛羽究竟有何过往。
  至于沈禾因为父亲想要嫁给他这事……季松早已接受了。
  他也一门心思地想要利用沈禾,凭什么对方不可以?
  但是……沈禾与盛羽究竟有何过往?
  那句珠玉之躯……又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说】
  (1)调羹鼎鼐:指身居高位,执掌国政。出自尚书,若作和羹,尔惟盐梅,一开始指作羹汤,后来引申为人才协调政事。
  第79章
  心不在焉地同岳父寒暄了几句,季松快马加鞭地回了家。
  他要问清楚。
  一路狂奔到了屋中,沈禾正拿着本书看着,见他回来,面上是显而易见的惊讶:“子劲,你回来得好早。”
  季松笑笑,褪了靴,几步走到沈禾身边,想也不想地枕在她大腿上:“……想你了。”
  沈禾睁大了眼睛,又慢慢笑了。
  不对劲儿啊,出去才半天,有什么好想她的?
  怕是遇见什么不高兴的事情了吧?
  沈禾合上书收好,手指一下一下替他揉着头:“不开心?说出来,说不定我知道呢。”
  季松笑了。他夫人素来聪明,闻弦歌而知雅意,他倒也不必藏着掖着,因此笑道:“苗苗珠玉之躯,何必跳进我这个火坑里来?”
  沈禾捏了捏季松脸颊,忍不住笑了:“我就知道你要问这个。”
  季松扭头避过她的手,满脸都是不开心:“你瞧瞧、你瞧瞧,不就是读了几年书么,见天的显摆他肚里那点墨水……”
  偏偏季松虽然读书不少,但从来学不会这些阿谀奉承之词,白白让他抢了先。
  沈禾手指动了动,一下子捏住他鼻子:“那是我说的!”
  季松抬头看她,见她哭笑不得,一时间越发醋了:“你说的?!”
  夸那个盛羽是珠玉之躯?
  沈禾无奈地松了手:“那时候……我读了点史书,想显摆自己的墨水,就跟着学了学。”
  “刚巧他一个才子,因为钱要拿着菜刀和人拼命,我有点不忍心,就劝了几句。”
  “说他拿菜刀砍人是跳火坑,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季松闭眼侧过了身。他蜷缩起来,浑身的不开心。
  沈禾轻轻拽了拽他耳朵:“真的……夸人不就那么几样夸法嘛,刚好他读了些书,别人也夸他有天赋,又愿意为了母亲出头,挺不容易的。”
  “你也知道,他要是真的动了手,人家就能把他弄死,他这辈子就毁了,顺手帮一把嘛,就当是积德行善了。”
  季松照旧不快活。
  他信夫人的话,毕竟她那个人心软,自己身体又差,平时没少做善事积德行善,出手相助很符合她性格。
  可是……她让盛羽在家抄了三年的书,盛羽长得又不差,人品虽然不好,但想来也没有暴露出来过。
  他夫人,当真没有一点点的动心?
  那是她从十岁到十三岁的整整三年啊,正是豆蔻年华、情窦初开的时候。
  怎么他那时候就在辽东的冰天雪地里待着呢?
  季松越想越气,有心要罚一罚沈禾,当即不再抬头,直直照着她腿枕了下去。
  沈禾腿上一沉,随后哭笑不得地推他:“喂,你要睡觉就去床上啊。”
  季松枕她腿从来都是调情,一直都是轻轻枕着,绝不会完全将重量放在她腿上,是以季松放松下来时,沈禾一下子就感受到了。
  季松也不管她的手四下乱推,只当自己是个聋子,闭着眼歇息去了。
  季松这一觉睡得不太舒服。
  他梦见了辽东的冰天雪地,冰雪中他连着十几日不曾下马,好不容易下马时,腿下一软,直直向前跌去——
  幸而季怀义扶了他一把,他才没有跌一个狗吃屎。
  可他腿依旧抖着,因为害怕。
  他爱的女人和别人跑了,趁着他捣巢的时候。
  虽说一双男女都被抓了回来,可季松照旧害怕,只想早些见到她。
  忍着焦灼清洗过后,季松心如鼓捶地去见了沈禾——
  逃跑又被抓回来后,沈禾被捆了手脚放在床边。
  季松轻轻将她抱了起来——地上凉,又掏出匕首割断了她手腕、脚腕上的麻绳,小心翼翼地捧起了她的手腕。
  她皮肉嫩,手腕被麻绳割出来一道道紫红的血口子,瞧着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