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嫁入侯府后 第59节
  沈禾说好,顺手将剥好的鸡蛋放回到盘子里,又夹了块鱼肉过去:“鱼腹肥美,滋味浓厚,子劲尝尝。”
  沈禾胃口小啊,人又不喜欢浪费东西,因此菜色都是小份的,每样酱菜只有一口的量不说,其余菜色也都不多,因此五柳鱼只取了鱼腹的一块肉。
  她吃东西不多,喝一碗粳米粥、吃一枚鸡蛋就饱了大半,又觉得七分饱养生,平日里基本上就吃这些东西;不过她两天没吃正经饭菜,今日胃口大好,又取了只包子吃。
  厨师们都知道她胃口小,因此虽然主食是按着季松口味做的,但分量不大;沈禾一口咬下去满口咸香,才发觉今日做的是酱肉包子,一时间哭笑不得——季松还真是爱吃肉啊,怎么吃也吃不腻。
  吃完了酱肉包子,沈禾腹内依然有几分饥饿,她便看向了金黄酥脆的金丝烧饼。
  平日她不碰烧饼,因为嫌腻;可刚刚吃了酱肉包子,她居然想尝尝金丝烧饼的味道,遂伸手去拿烧饼——
  就被季松捏住了手腕。
  他面带担忧:“吃得不少啦,当心肚子难受。”
  沈禾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我饿。”
  季松被她这副表情弄得没了办法,松开她拿起个烧饼一分两半,又将半个烧饼分了两半:“先吃一点,饿了再吃。”
  沈禾说好,日拱一卒似的,一块块将那只烧饼吃完,方才满意地吸了口气——
  以后再也不能不吃饭了。
  吃完了饭、漱过了口,两人一时间没了事情做,季松局促得活像要见公婆的丑媳妇,似乎浑身刺挠着,找个由头就拿起书读着,总算好受了一些。
  沈禾吃饱了饭心情大好,见他读书,美女蛇一样绕到他身边跪坐着:“子劲,你还记得昨夜里,你说了些什么吗?”
  季松一时间浑身发毛,头一回觉得他夫人如此难缠。
  但季松脸皮的厚度毕竟惊人,他只当没发现夫人的话中之意,恍若无事地翻了一页书,方才慢吞吞道:“忘了。”
  “我酒品不好,醉后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一贯都是记不得的,这回也一样。”
  “我难得休沐,今天咱们好好看看书,也就罢了。”
  这是在装傻呢,沈禾心中暗笑,面上却蹙眉叹息道:“子劲,昨夜你骂我了。”
  季松顿时抬眼看她,握着书卷的手指紧紧收着,骨节青筋分外明显。
  他骂她?怎么可能?
  季松牙关紧咬不说话,沈禾又垂眼苦笑:“你说要休了我。”
  季松:“……”
  她可真能说啊,他还说休了她?
  哈哈哈自打俩人头回见面,他就看上她了,虽说当时有着见色起意、有着利用她的心思,但他从没想过让她吃苦受罪,更没想过她会离开他、和别的男人共度余生。
  季松手又攥紧了些,这会儿知道她不会善了,身子自暴自弃地往后一倾,两腿也不交叠了,只曲着腿坐着,右臂撑在刀剑架子的底部,眼神幽暗地望着她:“我还说了些什么?接着说。”
  【作者有话说】
  苗(嚼嚼嚼):他的尴尬是最好的调味料[奶茶][撒花]
  第57章
  沈禾怯生生望了他一眼,似乎是被他吓到了,停了会儿才慢慢开口:“……你嫌我生不出来孩子,又怪我不能让你痛快,说我平白占着你夫人的身份却尸位素餐,是个实打实的无用之人,还说……”
  季松抬手将书卷扔在了桌案上,咬牙笑了:“说!”
  秋高气爽,外头还有几只鸟儿在叽叽喳喳地叫,一派祥和气氛;因着此事,书卷落下的声音便格外刺耳,也格外让人心惊。
  清脆的鸟鸣声中,沈禾轻轻笑了:“你说了什么,自己不清楚吗?怎么一定要我说。”
  季松抬眼望她,忽然伸出手,一把将她拽在怀里。
  他拉她胳膊,她便几乎伏卧在地,身子大半的重量都压在了他身上。
  他力道不大,却稳稳当当地抱着她,不舍地与她耳鬓厮磨,干燥温暖的唇擦过她侧脸,温热的气息也萦绕耳畔。
  他终于开了口:“我说,你不要死。”
  “说只要你能活着,我折寿也甘心。”
  “还说你只能在我身边,上天入地我都陪着。”
  他声音不高,语气很是低沉,似乎将心肝一并化作话语吐了出来。
  沈禾有些惊奇——
  季松爱面子,平日里嘴上功夫过人,可大多归于调侃戏谑,这类剖白的话,他从未说过。
  这会儿季松将昨夜的话说出,沈禾又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
  她觉得过分,季松却彻底放开了。他轻轻亲吻她的耳朵,从耳尖到耳垂;似乎是怕吓到她,他只在这一片逡巡不去,丝毫不敢染指其余地方。
  他哑声问:“苗儿,你要活着。”
  “我要你活着。”
  “你活着,万事不用你担心,我自会替你做了。”
  “你招惹了我,就该对我负责。”
  “苗儿你就当是……”
  “就当是可怜可怜我……”
  “可怜我对夫人的一片爱慕怜惜,可怜我禁欲克己的辛苦。”
  “什么都不要想。我没有那么多的身份头衔,只是你的夫,你能肆意信赖、依靠的夫。”
  “云雨之事也一样。”
  “你喜欢,我自当让你舒舒服服的;你不喜欢,我也不会强求。”
  “但你要活着。”
  “活着,好不好?”
  季松剖心沥血般的话语收获了成果——
  沈禾愧对他的深情,想也不想地答应了他。
  季松心满意足,又开始追究她托孤的起因,直接问沈禾是不是装病。
  沈禾怎么可能承认这件事?当即委屈地捂着小腹,说她葵水提前来了,她浑身不适,偏偏没想到会是葵水的问题,自己害怕得要命,又不敢让他担心,所以托孤一样做了许多安排……
  愧疚便淹没了季松,随即而来的是狂喜。他打了胜仗一样的得意洋洋,说多吃饭、多动弹就是能帮她养好身体,还自作主张地每天多加了两圈。
  沈禾看向他的目光像是要吃人,那厮却不为所动,只握着她的手亲了一口,又亲了一口,方才笑道:“你答应了我,就要听我的安排。”
  沈禾恶狠狠瞪着他,奈何自己还在人身上挂着呢,说狠话多少有点心虚。为了能义正言辞地斥责他,沈禾松开了他,两臂大开地躺在地毯上——她胳膊长,右胳膊不得不放在桌案上——缓了口气才道:“我要歇着。”
  “不管你想做什么,等过了中秋节再说。”
  季松说好,毕竟她刚刚病愈,紧接着又来了葵水,正是体弱的时候,经不起动弹;但季松却不肯放任她躺在地上,一下子将她抱了起来:“地上凉,既然来了葵水,那就好好在床上歇着……我推拿的手艺不错,正好派上用场了。”
  除了左臂搭在季松肩头,沈禾胳膊腿都往下垂着,像一条死鱼一样一动不动,浑身都写着不配合。
  季松的手艺确实不错,沈禾舒服地闭起了眼,心道季松不愧是个大孝子,先是为了帮父亲缓解痛苦而学了一身推拿的手艺,后来为了让父亲从冰天雪地的辽东回到京城,更是特意摔断了手臂,只为了让皇帝对他青眼有加,再凭借这份私情让皇帝将父亲召回到京城……
  昨天晚上沈禾被季松紧紧抱着,一夜都没有睡好;晨起又喝了粥、吃了烧饼包子,再加上季松替她揉捏得很舒服,沈禾眼皮越来越重,迷迷糊糊就要睡着,忽然身子一抖,仿若跌落悬崖——
  就这么一下子,沈禾立刻清醒过来,下意识地坐了起来,拽着季松的手殷殷发问:“爹什么时候回来?”
  季松被她这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以为她在说沈长生,还在想沈长生近些日子一直待在京城,她怎么问沈长生什么时候回来。
  想了想,季松才意识到她口中的爹是自己的生父宁远侯,心情便越发畅快了:“就这几天的事……爹年纪大了,回来慢些,但事先找亲卫传过信,说中秋前一定能回来。”
  想着季松也有些激动——
  季松自小长在大哥手下,四岁了才第一次见到父亲;见到父亲后,他胆大包天地去拽父亲保养得宜的柔顺长须,当即就被脸朝下地放在了他爹的腿上,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挨了两下。
  打完了,他爹又把他抱在腿上坐着,问他读了些什么书、又学了些什么武艺。
  季松扭过头不吭声,一门心思地和父亲赌气——被打屁股好丢人啊!
  小孩子会什么情绪遮掩?他爹一下子就看穿他的心思了,当即笑哈哈地把压襟的匕首送给了他,问他会不会武功、有没有给季家丢人?
  就这么一个带着贿赂的激将法,季松当即被哄得笑哈哈的。他踢着小短腿跳到地上,一套王八拳行云流水,打得是虎虎生风,把他爹、他的叔叔伯伯、他的哥哥们个个逗得七仰八歪,笑声都快把他耳朵震聋了。
  看完了套王八拳,他爹顺手指点了两下,季松便迅速和父亲熟悉起来,就连睡觉,都要钻到他爹的被窝里一起睡,即便没少被他爹弹下边,季松也不肯离开。
  可惜没到半个月,他父亲便又要离开了——
  他父亲是回京述职的。边境有警,离不开他父亲。
  之后的几年也是如此。季松在京城,虽然不知道边境究竟有多么危险,但他和恭顺侯吴家的几个孩子相识,吴家孩子说皇爷接到边境传来的消息就忧形于色,难受得胃口大减。
  那会儿季松已经十来岁了,不由替父亲担忧——
  他十多岁,父亲也到了花甲年纪。不说他父亲会不会冲锋陷阵,只说辽东冰天雪地,他父亲怎么受得了?
  好在没几年,他就被父亲带到了辽东,之后和父亲共同生活了几年。说起来,过去几年他都是和父亲一起过的中秋节,原先还以为今年不能了呢,没想到父亲居然要回到京城了。
  听到宁远侯回京的消息,沈禾一点睡意也没了,沉默片刻后轻轻晃着季松手臂:“子劲,我用不用……做点什么表表孝心?”
  沈禾害怕啊,宁远侯可不仅仅是她的公公,还是威名赫赫的杀神,据说在辽东,提到他姓名便可止小儿夜啼……
  也因为他凶名在外,所以即便他年过花甲,皇帝也照旧让他在辽东戍守边疆,问就是他廉颇未老,尚能用饭,朝廷怎能辜负他的才华?
  虽说宁远侯应该不至于和她一个小丫头耍威风,但是……
  之前季松拉着她一块查看他的身家,季松的阔绰惊得沈禾目瞪口呆——出嫁前,沈长生怕她在季家受委屈,拿出许多财货给她做嫁妆,多得沈禾一直疑心她爹把全家都给掏空了;但季松身家居然远远多于她。
  见她愣怔惊呆的神情,季松笑着捏她的脸,说他爹对他寄予厚望,给了他不少钱让他随便使用,以后还要她替他看管着。
  自己阴差阳错地嫁了季侯爷最喜欢、最寄予厚望的儿子……沈禾有点慌。
  沈禾慌,季松也有点害怕了——
  他倒是不怕他爹欺负沈禾,但是他爹那人吧……
  虽然身居高位,是威名赫赫的宁远侯,但行为举止颇有些市井风气,俗称,有点流氓习气……
  譬如在他小时候弹他下边……
  季松有点头疼。他爹回来后,估摸着少不了逗他。
  想着想着季松又笑了——算了算了,他一个男人,被笑话笑话又能怎样?他爹不找沈禾的麻烦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