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嫁入侯府后 第39节
  既然季松这么喜欢她,那她就有了和季松耗着的底气;当即也不慌了,反倒是放慢了步子,慢悠悠地四下看着——
  这会儿正是傍晚,时间也快到秋天了,一时间残阳如血,落霞满天,映着侯府威严的牌匾,倒是十分的壮观华丽。
  说起来,沈禾还没认真地看过侯府呢。想着她也不回家了,就绕着侯府四下走着,看着周围的景致。
  唉别说,这侯府就是挺好看的,不仅房屋壮观,周围的景致也不错;听说这府邸原先是忠国公的,他得势那会儿花了大力气造的,虽说是国公,但房子隐约看去能和王府比了;所以这房子赏给宁远侯之后,宁远侯还特意拆了不少,好向皇帝表明他的忠心。
  房子拆了之后,那些地方就被种上了花草树木,所以侯府既威严华丽又清幽雅致,沈禾看着看着都有些乐不思蜀了,想着反正就在自家门口,也没人用宵禁来拘着她,索性四下又走远了些。
  便惹恼了季松。
  听着侍卫的汇报,季松不信邪,朝前伸着脖子问了一句:“她不难过?还开心地四处去逛?”
  侍卫说是,门房咳嗽一声,示意对方离开;等看不见对方的人影了,门房才笑了:“五爷这是怎么了?夫人想逛就让她逛呗,就在自家门口,夫人还能出了什么事?”
  季松气不可遏地靠在了椅子上。
  方才他气冲冲地回了家,就是想让沈禾知道他生气了、让沈禾收下礼物,所以特意在门房的屋子里等着,想着等沈禾回了院子,自己等会儿再回去,好让沈禾知道自己生着气。
  可这会儿他都坐了两刻钟了,沈禾还在外头晃悠。
  她就一点不担心自己生气?
  可这话又没法儿说,季松又坐直了身子:“来来来,下棋,今天咱们多杀几盘!”
  门房的屋子里摆着盘象棋,每只棋子都有茶杯口那么大,俩门房闲了就在里头下棋,这会儿季松开了口,他们自然和季松一起下。
  季松一直等到月牙儿探出头来,才终于看见沈禾进了门;他松了口气,又打定主意等会儿再去看她,故意等了一刻钟才回去。
  没曾想沈禾累坏了,先在一张石桌前歇了一刻钟;歇着歇着瞧见了季松的身影,一时间愣了,便开口叫住了他:“子劲——你做什么去了?居然现在才回到家?”
  季松气着,听见声音才发现她还没回到院子里,看向她的时候越发烦躁了——
  好好好,他特意要和她错开、想着给她知道他不开心,结果还是他先回来?
  这叫什么事啊?
  当即也不理她,大踏步地回了院子,刚进院子就看见了穗儿。
  季松心头一动,忍不住多看了穗儿两眼。
  知道今天季松陪沈禾出去玩,穗儿一开始也出去了,她去找陆信,说是和陆信一起去看兵器,但是吧,也就是两人腻歪。没想到那木头脑袋在铺子里兴高采烈地不住介绍兵器,听得穗儿越来越气,直接要他自己一个人看,说她看烦了,要出去走走。
  那木头脑袋居然没听出来她的话外之音,说这样也挺好,还要她别走太远。
  穗儿气笑了,也就早早回来了;没想到这会儿天都黑了,还是没有看见沈禾,一时间也慌了,见季松回来,忙凑上前去:“公子回来了?——夫人呢?”
  “丢了,”季松顺手把盒子递了过去:“这耳坠儿送你了,明天戴给我看。”
  “啊?!”沈穗先是被那句“丢了”给惊住了,又见季松递了盒子过来,才发现两人怕是闹了什么别扭,当即笑着接过了盒子:“知道了,我这就给姑娘搭衣裳去。”
  季松没说话,只眉头舒展了些——这丫头知趣,耳坠儿就先在穗儿这里放几天好了。
  等沈禾终于拖着疲惫的身躯回了院子时,夜色已经十分深沉了;她下意识捶着后背——嘶,今天走得实在是太远了,以后不能再这么做了。
  刚进来就被穗儿握住了手。穗儿十分关切:“你和公子闹矛盾啦?”
  穗儿声音很低,沈禾只笑笑:“没事,就是在外头多走了会儿,他先回来了。”
  穗儿见她笑着,就知道问题不大,倒也没多问,只提醒了她一句:“姑爷都把耳坠儿送给我了——那么好看的耳坠儿,可惜是点翠。”
  沈禾怏怏应了一声,到底累了,也就先回去歇着了。
  一连几天季松都没怎么搭理沈禾,沈禾也不理他,反倒是李斌过来旁敲侧击地打听缘由,还没弄明白就挨了季松一顿骂。
  李斌倒是没觉得有什么,沈禾倒是愧疚了,还特意找他道歉,李斌只笑笑:“夫人,按理说我不该多嘴,可有件事我得告诉您——五哥先前没碰过女人,不懂该怎么讨女人欢心,您多担待着点。”
  沈禾不信他说的话——季松可是侯府公子,这会儿都二十了,怎么可能没碰过女人?但也没必要纠结这事,只笑道:“知道了。”
  李斌见她表情就知道她不信了,不由又强调了一句:“夫人,武将最要紧的是身子,何况五哥自小受侯爷看重,侯爷怕五哥过早破身、被女色勾了魂儿,要他成婚了再碰女人——”
  “夫人,您真是他第一个女人,也是唯一一个女人。”
  沈禾不由愣住了。
  季松那人身强体壮,情欲也炽烈,他虽然没碰过沈禾,但沈禾从没奢望他没碰过别的女人,还以为他早就养了一群女人;这会儿仔细想想,季松每天都陪着她,好像确实没时间去找别的女人。
  这么想着,心头就多了几分愧疚——她体弱,对情爱之事并不热衷,季松几次想要她又生生忍下,还真是……苦了他了。
  见沈禾动容,李斌适时地退下——感情这事,旁人帮不了,何况他瞧着夫人也喜欢五哥。两人把误会说开了就是,他没必要掺合进去。
  沈禾想了好半天,觉得劝季松毁掉首饰的事情实在麻烦,李敏生日又快到了,便想着李敏生日过了再和他说这件事。
  既然下了决定,沈禾便放下心来,又装了几十颗珍珠做礼物——
  先前季松送她的珍珠,她给大嫂做了头面;那之后季松又送了她很多。季松为人大方,各种礼物没少过她的,可她不喜欢这些珠翠之物,也就一直留着,这回正好派上了用场,想着即便不能帮李敏解决了郑夫人的事情,也可以让李敏过得舒服些。
  这边沈禾收好了珍珠,那边季松坐在桌案后头问:“明天就是李敏的生日了吧?——我明天有点事情,恐怕不能过去了。”
  沈禾看了季松一眼,见他面上满是纠结,就知道他在撒谎了,肯定还是在和她赌气,想她服软,便笑了笑:“好,我自己去就好——夫君当以公务为重,别为了我耽误了官家的大事。”
  季松有些气,泄愤一样摔了手里的书;见沈禾照旧是那副无悲无喜的表情,他忍不住又添了一句:“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若是一切顺利,倒是很轻易就能做完。”
  “夫君忙自己的事情吧,”沈禾笑得十分贤惠,仿佛真的只是一心以夫君为全部的妻子:“我自己去就好。”
  季松被她气得心口一滞,片刻后终于开了口:“好好好……我是该忙自己的大事!”
  沈禾只当不知道季松生气,只轻声道:“夜深了,早些歇息吧。”
  次日季松果然早早起身离开,沈禾自他起身就醒了,只是闭着眼装睡;季松练完早功又洗漱干净,临走时又走到床边看她,看了许久低低叹气,似乎赌着气离开了;他一离开,沈禾便忍不住低低笑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季松性子这么好玩?
  既然醒了,沈禾就起身打扮了。这回是为了给李敏撑腰,她一定得穿得威严华丽一点。虽说她这副面容威严不起来,但也要穿得贵重华丽一点,好显摆显摆自己的身份。
  说来好笑,季松明明看不上五品的诰命,可后来还是给她请了,她自然也有诰命的衣裳;可这回她是去给李敏助威,是私人交际,倘若穿了诰命的衣裳,那还不够小题大做的,因此只穿了身便服。
  这身便服穿得很不舒服——上头用金线绣了各种各样的华丽纹饰,何况头上还顶着好多钗环;为了尽可能地多戴些东西,穗儿还特意堆了假髻过去。等她被摆弄完后,沈禾对着镜子一看,忍不住发出了感慨:“这就叫头重脚轻吧?!”
  穗儿忍不住笑,笑着笑着又打趣她:“这就叫,要想人前显贵,就得人后受罪。”
  沈禾点了点头,觉得很有道理;想着她又收拾了几件没用过的钗环:“虽说珍宝轩是做首饰的,可敏敏也没几件贵重首饰,正好送给她。”
  穗儿忍不住了:“礼物不是早就准备好了吗?除了一盒珍珠,还有一套金镶红宝石的头面,你还送呢?——要送,直接从头上拿下来算了,哪里用特意包好?”
  沈禾动作一顿,:“是这个理。”
  虽然这么看重李敏,可沈禾还是去得晚了——
  她故意的,就是为了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去了;才到李家门口,李敏便在外头等着了;与李敏一起的,还有李家的几位夫人,包括李敏的奶奶。
  沈禾惊了一惊,显然没想到李家的太夫人也会来接她,忙上前道:“奶奶怎么也来了?这么热的天。”
  说着回头笑着瞪了李敏一眼:“敏敏你也真是的,不知道拦着奶奶——咱们这样的交情,你怎么还出来迎我?”
  李敏正要开口,沈禾就听见太夫人道:“夫人大驾光临,我李家蓬荜生辉,正该来迎夫人。”
  【作者有话说】
  松(赌气):不是,都到侯府门口了还能走丢了?侯府有什么好逛的??她是不是故意玩我啊???
  第41章
  沈禾其实明白李太夫人的意思。她有诰命的身份,真论起来,还能让这些人给她行礼呢;不过今天倒不是为了这件事,沈禾只道:“我以为只是自己和敏敏一起吃个便饭,就没有给几位夫人准备礼物,真是不好意思。”
  李太夫人笑得很和善:“夫人这是哪里话?人来了,便是我们的荣幸了。”
  沈禾笑着寒暄几句,又叫过穗儿来:“穗儿,把要送给敏敏的礼物拿过来。”
  李敏装着受宠若惊的样子:“哎呀苗苗你来都来了,还拿什么东西啊——我就说苗苗会来的,母亲这回总信了吧?”
  李敏继母郑夫人面色有些紧张,她勉强笑着:“大姑娘这是什么话?只是沈夫人来得迟了,我多问了一句,怎么就不信了?”
  “外头太阳大,还是快请沈夫人进去吧。”
  李敏正要回一句,李太夫人却附和了一句,沈禾也终于开了口:“那就进去吧。”
  说着心头一阵怪异的感受——一个诰命的身份,就足以让原先对自己十分冷淡、求见都未必能见到的李太夫人特意在大太阳底下等着自己吗?
  虽然迟了,但还是上午,不到吃饭的时候;也因为李敏是小辈,沈禾又特意让李敏瞒着其余李家人,只在她生日前一天告诉旁人,所以这次寿宴几乎不成宴席,只李家的女眷来了。
  沈禾自小养病,不擅长和人打交道,索性和李敏钻进了屋子里闲聊。她头发梳的复杂,钗环又多,穿起来麻烦,穿着更难受——太重了;偏偏脱了还要再穿,她只得半死不活地摊在躺椅上:“敏敏,我为你付出了太多——这身衣裳沉死了!”
  “怪季松去,”李敏看都没看她一眼,只看着她带来的珍珠与头面:“五公子可真是喜欢你啊,你看看这些珍珠、这些首饰,哪样不是珍品啊?我敢发誓,我奶奶都没这么好的头面。”
  沈禾低低应了一声,顺手拔下两根簪子、又抹下一对通透的玉镯子给了沈穗:“穗儿,给她,让她明白明白这些珍品有多么的贵重——沉死我了!”
  “既然五夫人赏,那小的就收下了,”李敏知道她过得富贵,倒也不跟她客气,果真收了簪子、镯子戴在了自己头上、腕上,又忍不住瞧着镯子赞不绝口:“这么好的镯子呀,我只见过一回,没想到我还有戴它的时候——唉有没有侯府公子给我介绍一位?我也想嫁。”
  沈禾轻笑,笑着笑着闭上了眼歇着,直到午饭时候才被叫了起来,跟着李家人一起吃饭了。
  一张长方形的饭桌上,沈禾独自坐在主位,左右手边分别是李太夫人与李敏;桌子上坐满了女眷,有十来岁的、有二三十岁的、还有五六十岁的,总之李家几代女眷都来陪她吃饭了。
  沈禾只当没看见李家众人眼中或向往、或艳羡的目光,也只当不明白她们的意思,只让沈穗给她布菜——
  一个是因为她穿得太重了,举筷子不方便;当然更重要的是要摆一摆侯府少夫人的架子,好给李家众人一个下马威——
  从来没了娘就没了爹,李敏丧母多年,李家人对她自然也不是很好;倘若李家的长辈多照顾照顾她,李敏也不至于还要请她帮忙。
  这边穗儿替她夹了一只虾仁过来,她慢慢地吃了,又举起帕子擦了嘴:“说来,敏敏,我这回来找你,可不单是为了给你庆祝生辰啊。”
  她既然开了口,李家众人也都放下了筷子,一门心思地看着她;在众人的目光中,沈禾笑了:“上回我让你给大嫂做了副头面,大嫂很喜欢,说心思很精巧,还以为是哪位大师的手笔——”
  沈禾话没说完,李敏就开了口:“夫人谬赞了,我那点手艺啊,夫人喜欢就好。”
  “……敏敏,沈夫人说话,你不要插嘴,”李太夫人急忙开口:“等沈夫人说完了,你再说话也不迟。”
  “没什么,我和敏敏认识多年,没必要在乎这些虚礼;”沈禾看都没看李太夫人一眼,只又拔了几根簪子下来:“大嫂要我好好犒劳犒劳你,这几根簪子就送你了。”
  李敏心说她哪里是想要犒劳自己啊,估摸着是压得脖子疼了,这会儿不想戴了;便笑了:“那夫人亲手给我戴上?”
  沈禾自然依她;等给她戴好了簪子,沈禾又道:“这回来看你,一个是你生辰到了,另一个是,三嫂四嫂听了大嫂的话,要你也帮她们打一副头面,还特意吩咐了,要你亲手去做,不能假手于人——”
  “敏敏,嫂子们发了话,我也只有乖乖听命的份儿;你可千万别让别人动手,让我在嫂子们面前抬不起头来呀。”
  说到最后,沈禾提高了声音,李敏笑得越发灿烂:“知道了,我一定不辜负夫人的期望,也决不让沈夫人难做。”
  说到最后,李敏朝着郑夫人抬了抬下巴,眼中得意一闪而过。
  这回沈禾让李敏给侯府的少夫人们做头面,珍宝轩一定会花了大力气去做;偏偏沈禾又要她亲手去做,那么那些人就得听李敏的差遣;可以说,沈禾这么一句话,就让李敏有了好大的助力。
  这边李敏得意地昂起头来,李太夫人她们倒是没有在意她和继母之间的小小问题,只笑着让李敏用心去做,免得堕了珍宝轩的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