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嫁入侯府后 第31节
  季怀义沉默许久,轻声道:“我也不明白。”
  “吴子虚这人神秘至极,好似凭空消失了一样。”
  “按理说,不应该。他能认识那么多的人,自己自然也有老师同学,怎么可能一点多余的消息都打探不到呢?”
  “除非,这人身份特殊,所有人都对他讳莫如深,明明认得他,却不肯将这件事情说出来,那咱们自然打探不到他的消息。”
  季松默然着认同了这件事。
  想了想,季松又望着季怀义肯定道:“九哥,这些事情,爹不知道。”
  倘若他的苗儿真的和这么多人扯上了关系……宁远侯怕是不会让他娶了沈禾。
  季怀义轻轻点了点头:“侯爷公务繁忙,这些小事,没必要让侯爷烦心。”
  季松放下了信纸,站起身来朝着季怀义深深作揖:“九哥大恩,小五不敢忘。”
  “起来,”季怀义笑笑:“咱们兄弟,哪里用这些虚礼。”
  季松果然站直了身体,又望着季怀义道:“九哥,这些事情,我希望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
  季怀义点了点头,季松方才又坐了下去,拿起信纸忍不住冷笑起来:“她沈家都是什么人啊?”
  “沈长好贪纵,拿侄女当成给仕途铺路的礼物;他闺女心机深沉、人品败坏;沈长生夫妇懦弱怕事——沈长好什么人,经过谭公子那事还看不出来么?沈长生居然还带着女儿去投奔他。这不是明摆着让女儿受罪么?”
  季松气得横眉冷目,季怀义反倒是笑了:“小五,沈长生毕竟是个商人,身份在这里搁着呢,他怎么硬气?”
  “和兄长闹一闹也就是了;真和兄长闹僵了,到时候谁还不能捏死他一个小小的商人?真到了这地步,夫人只怕……”
  季怀义话没说完,季松自然懂他的意思——
  到了那时候,沈禾只怕会被当作礼物送给权贵。
  其实季松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谭巡抚让人往沈家铺子前头丢尸体,巧了,前几天季松也才让人往赌场前头丢尸体;虽说季松丢的尸体是被赌场打死的人,可两者又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
  可话说到这里,季松便越发心疼自家夫人。
  怪不得她那么知趣。打小活在这样的环境里,自然懂得察言观色。
  偏偏她还体弱……还真是……
  季松越想越锥心,忽地将信纸胡乱塞进了信封里。他一面走一边装信纸:“九哥,我有些事情先回家了——日后弟弟再摆酒谢九哥。”
  一路快马加鞭回了家,季松身上的衣裳湿了又干、干了又湿;他来不及洗漱,直直跑进了屋子里,又被屋中的寒意冰得打了个寒颤。
  寒意冻醒了季松。他缓缓吐了口气,放慢脚步走到屏风后,果然望见自家夫人正坐在桌案后看书。
  她面容恬淡,不疾不徐地慢慢翻着书,季松渐渐静下心来。他笑着轻轻唤了一声:“苗苗。”
  沈禾抬头,见他满头大汗,衣襟处完全被汗水湿透了,立刻皱着眉头站起身来,快步朝着季松而来:“怎么跑这么急?”
  她说着就要掏出帕子给他擦汗,不曾想自己身边没带帕子,只好又举起袖子为季松擦汗。
  季松含笑望着她,忽地一把将她揽进了怀里:“苗儿,我今天做了一件事。”
  “哦?”因着屋里加了冰鉴、很是清凉,沈禾倒也没有像往常那样避开季松。她笑着摸着季松的后背:“子劲做了一件什么事?”
  季松笑出声来,邀功一样道:“我给门房下了死命令,不准沈长好一家人来咱们家。”
  沈禾抚摸季松后背的动作一顿,面上也有些惊慌。她立刻冷静下来,手掌又一下一下抚摸着季松后背,同样笑着问:“子劲为什么这么做啊?”
  季松该不会,发现了什么事情吧?
  季松心中暗暗叹息,面上笑容却愈发灿烂:“昨天沈妙真来了一趟,我夫人两顿没有吃饭,我怎么可能让她再来?”
  沈禾松了口气。她又问了一句:“只是如此?”
  季松答得斩钉截铁:“只是如此。”
  沈禾完全放下心来。*她笑了:“子劲快去洗一洗——一身的汗,屋里又这么凉快,等下要生病的。”
  季松说好,却没有松开沈禾,反倒紧紧地将她圈进怀里:“苗儿一门心思地让我去洗澡——是不是嫌弃我?”
  不等沈禾回话,季松又低头蹭在她脸蛋脖颈处,蹭得她满头满脸都是湿漉漉的汗:“我非得把你也弄得湿漉漉的不可!”
  沈禾被他这么一弄,反倒想到了耳鬓厮磨四个字,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偏偏季松抱她抱得时间久了,体温都透过半湿的衣裳传到她身上,沈禾越发难熬。想了想,她低低斥他:“你这样,要害我生病的。”
  季松长叹着松开了她,又亲了亲她的脸蛋儿:“好,暂时先放过你。”
  “不过,我帮了苗儿这么大的忙,苗儿要不要报答一下我?”
  沈禾心道季松还不知道要说出些什么虎狼之词来,垂着头无奈地嗯了一声,却听季松凑到她耳边道:“苗儿,你要吃胖。”
  “如此,才不辜负我这一番心意。”
  沈禾没料到季松会说这话,一时间愣怔着,季松却已经松开她往耳房去了。
  沈禾望着季松的背影直到小事,慢慢抬手摸了摸脸,忽地笑了。
  罢了,夫妻间,亲昵些就亲昵些吧。
  却还是忍不住道:“穗儿——弄水来。”
  怎么,也要先洗一洗啊。
  【作者有话说】
  松(疑惑):老子在军营什么糙话没说过?老子在朝堂什么狠人没见过?老子在战场什么阴招没耍过?
  怎么有人敢当着我的面编排我的夫人?
  是,老子乐意和夫人调情,见她生气还挺开心——
  可你谁啊你?你配吗?
  松(威胁):你敢编排我老婆作风有问题,我就说你勾引我——我就知道随随便便见姐夫的小姨子非蠢即坏。
  第34章
  季松回家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也弄明白了沈禾烦心的事情,当天心情大好,两人在玩饭桌上吃吃笑笑,吃了好久才吃完了饭,倒是惬意得不像话。
  到了晚上,两人照旧睡在一张床上,到了半夜,沈禾就不由自主地朝着季松凑了过去——
  外头下了雨。虽然没有打雷闪电,但密密的雨下了一夜,天地间暑气为之一消;季松睡眠浅,雨刚下他就知道了,不过雨声潺潺,听起来倒是挺舒服的,也就没有在意,闭着眼睛浅浅睡着。
  睡着睡着,他夫人就慢慢的凑到了自己身边;季松睁开眼睛笑了笑,摸了摸夫人的脸,起身把冰鉴搬到了外头,方才又回到了床上歇着。
  雨越下越大,即便把冰鉴搬了出去,可夜里也越来越冷,沈禾便不住地往季松身边凑,季松就伸着胳膊把夫人搂在怀里;俩人这么睡了一夜,次日醒来沈禾有些愣,又低了头在季松肩膀上轻轻蹭了两下。
  这便苦了季松。他胳膊被人枕了一夜,即便沈禾瘦弱,枕着也没有多么的沉,可毕竟是个大活人,到了凌晨,他胳膊麻的不像话,偏偏夫人又蹭了两下,季松便忍不住抽了口气。
  他一出声,沈禾也意识到他醒了,又往他胳膊上枕了枕,带着坏笑明知故问:“子劲怎么了?胳膊麻了?”
  季松没睁眼。他低低喟叹:“还好,不过是断了一条胳膊——夫人往我身上扑,我还能拦着她不准么?”
  一句话说得两人都笑了起来,季松也翻了身,睁开眼亲她的额头:“睡够了没?睡够了就起来,今天凉快,争取多吃点东西。”
  早晨确实凉快,甚至有些冷,因此热腾腾的粥特别合沈禾的胃口;等过了一个时辰,天色虽然明朗了起来,可并没有变热,正是夏日难得的好时候,俩人索性去外头煮茶去了。
  前天沈禾病着,枕在季松腿上吃了蛋羹;昨夜又下了雨,天气骤然变冷,沈禾与季松相拥而眠;再往前推……总之两人虽然未曾云雨,但居然有了几分老夫老妻的惬意自在,这会儿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笑话,直到院子里来了个人,沈禾的神情慢慢不自然起来了。
  来人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沈禾刚好认识他——
  他是何仪身边的小厮,平常会帮她做些杂活儿;这回他过来,大约是为了给沈禾送衣裳。
  之前沈禾找何仪做的,唐时的衣裳。
  沈禾鼻尖慢慢沁出汗来——虽说当时是说季松给她做了家具、她投桃报李,所以做了唐时衣裳给季松穿;但她心里明白,她哪里是为了季松啊,不过是自己想要,所以请何仪做了而已。
  沈禾正想着怎么瞒过季松,那少年已经笑着走了过来。他两手把包裹捧到面前:“沈夫人,何姐姐让我把衣裳送过来。”
  季松照旧在煮着茶,可眼睛落在了沈禾身上,似笑非笑地望着她;见沈禾好久没有言语,季松盯着包裹好一通打量,又望着少年笑:“送的什么衣裳?”
  “没什么,”沈禾回过神来,连忙打断季松的话,三两下跑到少年身边,抢过包裹就往屋子里跑:“不准多说,小仪不喜欢人多嘴!”
  少年抿抿唇不再说话,季松望着沈禾背影一阵好笑。他落座,招招手示意少年坐到他身侧,顺手拎起茶壶倒了杯茶水来:“石头啊,特意过来送衣服,真是辛苦了,喝杯茶。”
  季松也认识这人——是穆飏给何仪派去的小厮,说来两人还见过几次。
  石头依旧站在原地,不大敢动弹。
  季松挑眉,又往前送了送茶杯:“赏你的,快过来。”
  石头想了想,挑了个离季松最远的位置坐下。
  季松也不在意,笑着将茶杯递了过去:“衣裳是何姑娘亲手做的?”
  石头正喝茶呢。即便是骑马来送衣服,但跑了这么远,那也挺累人的,这会儿只想喝冷水,没想到茶水居然是热的,顿时有些扫兴,但听到何仪的时候眼睛一亮:“是,何姐姐做了好几天呢。”
  季松端着茶抿了一口。
  季松喝茶喝得优雅,倒不是他习惯好,而是他也不爱喝热茶,不过是由着沈禾一起煮茶;这会儿听见了石头的话,他笑意更浓了些。
  因着穆飏的缘故,他多少知道点这位何仪何姑娘。
  何仪是司礼监掌印梁从训府上的绣娘。她出身寒微,但手艺不错,做的衣裳价格不低。
  先前穆飏拿了荷包得瑟,季松才知道,除开梁从训,何仪只给他一个男人做过衣裳,其余主顾都是女子。
  既然是何仪亲手所做,可见是沈禾的衣裳。
  不过……
  季松拇指轻轻摩挲着茶杯口,上身前倾了些,声音也亲和了许多:“那是件什么衣裳?”
  沈禾神神秘秘地不准石头多说,可见那件衣裳一定有什么学问。
  石头掀了掀眼皮,两手捧着茶杯喝了口茶。
  说起来,他还真知道那是件什么衣服——
  他跟着何仪,昨天见她穿了件顶漂亮的衣裳,又见她亲手将一件差不多的衣裳叠好了放进包袱里,让他给这位沈夫人送来。
  但何姐姐与沈夫人交好,沈夫人不愿意他说……
  石头放下茶杯傻笑:“我怎么知道这个?”
  “是何姐姐做衣裳,又不是我做衣裳,是吧?”
  要是看不出石头的弯弯绕绕,季松就算白活了二十年。
  闻言季松放下了茶杯。他似笑非笑:“石头,穆飏知道你管她叫何姐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