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青影点头应和,早些年后宅之中不知夭折了多少子嗣,更别提那些没生下来的,自当慎之又慎。“三皇子殿下身边贴身伺候的都是娘娘身边的老人,皇子居所伺候的宫人奴婢和苏嬷嬷也一一排查了,有嫌疑的都打发了出去,剩余的也都让老人们看着呢,娘娘请放心。”
  “昭和宫内查到的探子都打发出去了,剩余伺候的安排在昭和宫内其余宫殿,不让她们接近主殿,奴婢也安排了人看着。昭和宫原本伺候的宫人太多,不好全都打发了出去。”
  沈淑妃轻轻拍了拍青影虚扶着她的手,满意的道:“如此便好,这宫内更加要注意,本宫位列四妃,膝下子女双全,不知有多少人盯着呢,好在有你们。”
  青影面色不变,略低着头恭敬的回道:“这是奴婢应该做的,请娘娘放心,奴婢愿意一辈子伺候娘娘。”
  淑妃对青影的忠心自是知晓的,之后的十多年里,果然一如既往。
  曾经尚在襁褓的小公主也到了二八年华,沈淑妃曾经娇艳的面容,也经不住时间的摧残,渐渐染上了色彩。
  依旧清雅大气的昭和宫内,沈淑妃望着眼前婷婷玉立的女儿,好不容易硬起来的心都软了,只得嗔道:“你呀你,可让本宫说你什么好,三公主什么性子,你何必计较她的话,本宫自会为你出气。这般生闷气,恐伤了自己,你让本宫如何是好。”
  身为淑妃之女,四公主襄宁有一母同胞的兄长,册封秦王的三皇子撑腰,外家更是不弱。因其容貌出众,机智讨喜,更是得昌武帝喜爱,自小在众人宠爱下长大的小公主可不是好欺负的。
  听见淑妃嗔怒的话,自是明白母妃没有真生气,讨饶的道:“母妃,好母妃,襄儿知错了,实在是三皇姐说话太气人了嘛,儿臣一时没忍住。”
  淑妃对着爱娇的女儿实属无奈,“罢了罢了,本宫还不是心疼你。放心吧,三公主那个性子,若非平原侯夫人是她姨母,也不会嫁给侯府世子。平原侯府虽是开国勋贵,但府上世子自幼养在老夫人身边,文不成武不就,可不是个出息的,且世子和平原侯夫人并不亲近。若非平原侯夫人只有一子,这世子之位的归属可不好说。”眼见爱女还是有些不忿,淑妃不得不将自己所知道的内情分享给女儿。
  襄宁公主顿时被吸引了,这下可不气了,反而朝着母妃打听起来,“母妃,那这样三皇姐不是被骗了吗?我今日听三皇姐所说,平原侯府世子为人谦逊有礼,侍奉长辈恭敬有加,是个极好的人呢?”
  淑妃一听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三公主身在皇宫,宫外的消息自是有人告知的,且这般吹嘘,想来只有那人做的出来。因此不屑的道:“三公主知道些什么,还不都是丽贵嫔所告知的,丽贵嫔也是听平原侯夫人所说,你见过哪个母亲在外会说自己儿子不好的,极少,自然是挑好的说了,丽贵嫔还会怀疑自己的亲姐妹不成!况且平原侯夫人也没说假话,只说世子谦逊有礼,这文不成武不就,自然只剩守礼了,但世家子弟,除了那些纨绔,哪个不知礼,不过是平庸罢了。再说侍奉长辈恭敬有加,可他侍奉的是平原侯老夫人,可不是三公主的姨母平原侯夫人,老夫人与侯夫人不甚和睦,这与侯夫人有亲的三公主,只怕难得老夫人青眼。”
  襄宁公主听的颇为震惊,没想到夸人的话还可以这么理解,真是长见识了。
  淑妃倒是见怪不怪,反而安抚起襄宁公主,“我儿且放心,有母妃在,你的婚事母妃记着呢。母妃虽在宫内,但你外祖母和舅母都在宫外,平日里交际的人家也多,必不会选个面上光的。况且还有你哥哥在,他一向最疼你,你的驸马必是千挑万选出来的,若非出众之人,如何当得!”儿子已经长成,家族这些年也愈发强盛,虽年岁见长,青春不在,但也未曾失了昌武帝的宠爱,身为四妃之一的淑妃,有底气说这句话。
  只是时移世易,偏偏漏了那个最不可能的人,许是多年的宠爱晃了眼,却忘了最是无情帝王家,她也为此付出了代价。
  此时,母女二人正笑着闹着,襄宁公主听着淑妃所说关于驸马的话,闹了个大红脸。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家,还很是羞涩。
  如同银铃般清脆的笑声,自昭和宫中传出……
  第2章 定安侯府
  说起这定安侯府,乃是世代忠良,自前朝起便镇守北方边境,抵御草原蛮族的侵袭。
  前朝末年中原动乱,草原蛮族蠢蠢欲动,是定安侯府一脉拼死将蛮族挡在了玉门关外。但定安侯府一脉也是损失惨重,成年男子几乎死绝,只剩下了重伤有损寿命的前任定安侯及其膝下幼子。
  承元帝平定天下后,亲自召见前任定安侯,加官进爵,封赏诸多金银珠宝,绸缎布匹,犒赏三军,并赐下丹书铁券,可免死罪,以示恩宠。又因敬佩定安侯一脉之功勋,许下一个承诺,可在不违背礼法的情况下,允定安侯府一脉一个要求。前任定安侯在其幼子成年后,手把手教导其行兵驭下之道,承元二年,在现任定安侯顾英顺利接收军权之后,因伤势过重溘然长逝。
  当时位居东宫的昌武帝亲自上门吊唁,诸位王公大臣亦亲自前往祭拜,亲友携着祭礼摆在灵前祭奠,承元帝下旨追赠其为太师,谥号武忠,乃是武将的最高等级谥号,丧礼之间啼哭哀叹之声不止,往来之人皆是达官显贵,棺椁抬往祖坟入葬之时,京中诸多百姓自行在路上随行,送其最后一程。
  现任定安侯顾英成亲多年,后因父丧守孝三年,婚后多年无子,民间传言因定安侯府杀孽过重,导致其无子嗣传承。
  因多年无子,定安侯夫人心中倍感焦急,她与顾英自幼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婚后上没有婆婆,下没有小姑子,只有一个年迈的公公。一嫁入侯府便执掌中馈,夫君乃是侯府世子,未来的侯爷,身边更没有小妾通房,与夫君感情甚笃,这样的日子是别人求都求不到的。
  与身边的夫人们相比,自己的日子连神仙都是比不得的。手中执照侯府中馈,夫君对自己体贴入微,羡煞旁人。
  尤其每次出门参加宴席,初时旁的夫人们只是酸上几句,说几句话闲话。但自从成亲多年未曾有孕,夫君却没有纳妾,而身边的夫人们膝下皆有子嗣,她们的丈夫却左一个小妾又一个通房的纳进门之后,就开始慢慢改变了态度。
  每次宴会都会有人刺自己几句,对自己指指点点,外面传言自己跋扈善妒,自己生不出来还不许夫君纳妾,调笑自己夫君无用,连个儿子都没有,未来顾家军怕是要改姓了。
  每次见面都会听到这些流言蜚语,初时还会气愤,可听的多了就开始慢慢怀疑是否是自己有问题,有意劝夫君纳妾,延绵子嗣,却又被夫君劝了回来,直言万般皆是命。
  这些针对子嗣的流言似一柄柄钢刀,直插心窝,每每听到都烦躁不已。可偏偏子嗣艰难是真,嫁入侯府十年未曾开怀,各种秘药土方都尝了个遍,却依然没有效果,甚至因为多年服用各种生子药,身体都被折腾垮了。
  在几番求子无果后,又开始准备给丈夫纳妾,这时顾英开始劝慰自己的妻子,只道自己绝不会纳妾,对于子嗣便随缘吧。定安侯夫人挣扎了两次之后,终究只能放弃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为了安定安侯夫人的心,定安侯从身边的袍泽兄弟的子孙之中,选了几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养在身边悉心教导,传授其兵法权谋。
  原本已经放弃了,偏偏在定安侯年近四十之时,定安侯夫人查出有孕的消息,定安侯夫妇喜极而泣,对于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视若珍宝。
  定安侯夫人怀孕时三十多岁,妥妥的高龄产妇,又因着年轻时吃生子药伤了身子,故而这一胎怀的极为艰难。不足三月便开始恶心,吃不下东西,好不容易满了三个月,胎也坐稳了之后,却又不小心摔了一跤,动了胎气,生产之前只能躺在床上修养。
  十月怀胎,在生产之时艰难产下一子,夫人却险些难产去世,其子出生后也体弱多病,只能细细养着,否则只怕是活不过二十五岁。
  喜得一子的定安侯还来不及高兴就先听闻了这个噩耗,备受打击,只能强颜欢笑。连洗三礼和满月礼都因为其子体弱取消了,直到周岁后才开始抱出来见人,虽时不时的病上二场,可到底是慢慢长大了。
  在其子三岁之后取名顾渊,十岁之时为其请封世子。整个京城都知道定安侯世子顾渊自幼体弱多病,打小喝的药比吃的饭还多,太医诊脉后断定其活不过二十五,而且只能仔细养着,无法传承子嗣,不能习武,否则其身体承受不住。
  顾渊虽然体弱多病,但却聪颖过人,喜好读书,有过目不忘之能,定安侯夫妇怕他太过用功读书,恐伤了身子,只好管着不让他多看书,即便如此他依旧才智过人,偶有几篇诗作传出,便会令诸多读书人拜读,纷纷赞赏其文采非凡,转头思及其之身体,众人不得不感叹天妒英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