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早就被胡桃透过底的荧点了个头,“放心。”
  直到看着荧和派蒙带着薄叶絮消失在生死边界的入口,胡桃才放下心来,有空打量着一路上存在感都不强的某人。
  “说起来,浅羽先生应该对提瓦特的生死不太了解?”胡桃率先开口,“有什么疑惑的吗?”
  听到自已的名字,浅羽悠真这才把目送薄叶絮远去的眼神转移到胡桃身上,“在提瓦特,每个死去的人,灵魂都会到这里来吗?”
  “并不,”胡桃笑眯眯的,“只有在璃月死去的人,灵魂才会到这来。当然,其他国家也有自已收容灵魂的方式就是了。”
  浅羽悠真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开口,胡桃再次开口,“和生死打交道久了,其实我也能看得出来,浅羽先生在犹豫什么。既然这样,要不要留在提瓦特?”
  那双金色的眼睛终于认真地看了过来,胡桃丝毫不避讳,只是微笑着看着他。
  好半晌,浅羽悠真才轻笑一声,回答道,“我猜,能看见死去之人的灵魂,其实是因为他们还有不能离开的执念吧~”
  对面的胡桃神色未变,浅羽悠真也不在乎,只是再次望向薄叶絮消失的方向,声音轻得几乎要被路过的风带走,“既然这样,那还是让她看不见我比较好呢。”
  这段话,薄叶絮自然听不到。她跟在荧身后,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这充斥着灵魂的地方。
  实话说,生死边界和她想象中有些不太一样,薄叶絮本以为这地方是阴冷的,就像一些在璃月流传的话本子一样,潮湿、黑暗,有黑白的判官站在路口等待。
  可实际上呢,这里温暖又干燥,薄叶絮甚至能看见柔软的小草在路边生存,恣意地摆动着身子,似乎在欢迎每一位客人的到来,无论他们是否会在此停留。
  “到了。”荧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薄叶絮抬眼,看见荧的手正指着前方的路。
  “我就不过去了,”荧非常体贴的后退,示意自已在这里等她,“我想,你们一定有很多话要说。”
  “......谢谢。”
  轻声道谢后,薄叶絮顺着荧指着的方向走上前去。
  其实也不用特地跟着,薄叶絮已经看见了,在道路的尽头,有一个穿着平常璃月服饰的女人,正站在那里,低头望着路边的花草发呆。
  薄叶絮还记得她们相处的最后一天,两人就这么平常地躺在院里的躺椅上,阳光懒洋洋地洒在两人身上,她们看着对方,谁也不想起来。
  于是她们从白天聊到黑夜,从絮家里的薄荷能泡什么茶喝讲到稻妻的各种妖精们,日光渐渐暗下去,又被月光所取代。
  直到深夜,她们也懒得起来,两人干脆就这么躺在院子里,反正在絮的洞府里,也不会真的有什么特别寒冷的天气。
  可等她再醒来的时候,薄叶舟就已经不见了。
  如今,两人终于重逢。可一人的道路已经脱离了提瓦特,另一人......则是成了死去的灵魂。
  就时,站在路边的人似乎有所感应,那双宁静的眼睛,就这么对上了薄叶絮的。 ,只是注视着对方。
  半晌,薄叶絮才笑笑,“我原来以为,”
  “我也以为,”薄叶舟笑得很轻,”
  又是一阵沉默。只是这沉默并不尴尬,不如说,带着一种奇异的宁静,让人不忍心去打破。
  “那么,”薄叶舟主动伸出手,“絮,给我讲讲你这一路的见闻吧。”
  她们并肩走在灵魂之间,这里留下的每一道灵魂都有着自已的执念,见到薄叶絮这个明显不属于此地的存在和灵魂走在一起,也只是投来艳羡的目光,而后继续向着道路的另一端望去。
  “在你走后不久,我就去了稻妻......”薄叶絮开始讲述自已这一路来经历的事,没有前几次的无奈,只有能和朋友分享的喜悦,“我经历了雷暴,但是也是在那个时候,我......获得了神之眼,还结识了北斗她们。”
  后来,她回到璃月,结识胡桃,又意外去到了新艾利都,薄叶絮一路讲下来时才意识到,原来这短短一两年间,她竟然经历了那么多。
  现在想来,她上一次在自已的小屋里躺着悠闲地栽培花朵,好像是几百年前的事了。
  话毕,薄叶絮才感叹,“我竟然已经快记不得,我那些隐居的时间里,我是怎么过来的了。”
  “因为絮遇到了很好的人,*”薄叶舟还是喜欢叫她絮,也许是出于从前的习惯,“很抱歉,我一开始接近你......确实是抱了欺骗的心思。”
  薄叶絮摇头,“我知道,但是——”
  “不重要了。”
  “无论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你最后都放弃了,而且,”薄叶絮走得轻快,她蹦跶着跳到薄叶舟前面,“也是因为你,我误打误撞地开启了一段......精彩的旅途。”
  “现在,我已经找到了我想做的事,之前的事,就一笔勾销吧。”
  薄叶舟凝视了她许久,“絮,你真的变了很多。”
  她终于停下脚步,“那么,你刚才提到的、你的伙伴,她们会等你的,对吗?”
  “当然,”薄叶絮回得信誓旦旦,“就算我现在在提瓦特,我也相信,只要我回去,我的伙伴们就会欢迎我,无论什么时候。”
  “那真是......太好了,”薄叶舟看着这个已经成熟太多的女孩,说了最后一句话,“永远不要让自已后悔啊,絮。”
  薄叶絮在原地站了很久,久到荧和派蒙都忍不住过来拍她的肩,担忧地问她怎么了,薄叶絮才从刚才是思绪中抽离。
  “没什么,”薄叶絮勉强笑笑,“我只是......有点想她们了。”
  走出边界后,胡桃和她打了个招呼,就和荧她们离开了,于是这里就只剩下薄叶絮,还有浅羽悠真。
  “浅羽悠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图书馆吵过一架后,薄叶絮就很爱叫他的全名。
  她抬起头,平视着那双金色的眼睛,很轻地拥抱了他一下,又在浅羽悠真推开自已之前就很自觉地后退一步,“我不会让自已后悔的。”
  “永远不会。”
  第87章
  “胡桃,这不太好吧?”
  在离薄叶絮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面,鬼鬼祟祟探出来三双眼睛。
  在看到薄叶絮很快抱了一下那人又松开之后,胡桃的语气充满了自家白菜被拔了的不甘心,“阿絮可是我们往生堂的人,我这叫关心!关心懂吗?”
  “呃......”荧一副想看热闹又有点心虚的样子,“如果被发现的话——”
  “那我们就快点跑,把胡桃丢在最后面!”
  “喂——我能听到哦,”胡桃虽然嘴上在打趣这两人,但如果有谁凑近去看的话,就会发现她的眼底并没有任何轻松的神色,目光认真地落在两人身上,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荧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她虽然对看八卦有点兴趣,但更多的时候,她的目光会落在胡桃身上。
  胡桃对于絮,似乎关注过多了呢。
  不过想到自己这位好友看似不着调,做事却极有分寸,荧也就准备随她去了。
  “什么意思?”面对薄叶絮忽如其来的感叹,浅羽悠真也忍不住担心,“絮,在那里......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送走了一位朋友而已,”薄叶絮摇摇头,目光有意向着一棵树瞟了一眼又收回,“不过悠真,我们还是先回去再说吧。”
  想来也是好笑,荧她们可能不了解,但胡桃怎么会觉得在树林里,她的动向能瞒过自己?
  听到刚才薄叶絮的话,浅羽悠真也没问什么,只是在点头的时候,睫毛轻轻地颤动了两下。
  听薄叶絮说,他们现在不回璃月港,而是去她两百年间隐居的、她真正的洞府。
  璃月并不像新艾利都一样,因为空洞原因都住在一起,浅羽悠真走在林荫中,没了人群的喧闹声音,也没了一路奔波时同伴的吵闹,直到这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真的进入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地方。
  没有随时响起的通讯,没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扩张的空洞,这里的一切都让浅羽悠真感受到——
  无所适从。
  就像是,骤然失去了自己的目标一样的茫然。
  但同时他也知道,薄叶絮将治愈自己的希望放在了提瓦特。说实话,浅羽悠真心里是有点纠结的。
  他并不希望薄叶絮将过多的精力放在自己身上,又忍不住因为她的关心而感到窃喜。
  “悠真,悠真?”
  呼唤声在他面前响起,浅羽悠真这才意识到,他们已经来到了一座无名山峰的脚下。
  “这里进去就是我的住所了。”薄叶絮站在一棵树前向他招手,看浅羽悠真愣着不动,干脆抓着他就往树里撞去。
  这场景实在有点相似,浅羽悠真不自觉诧异出声,“你的住所......居然还带空洞特性啊。”
  薄叶絮抓着浅羽悠真的手腕一顿,浅羽悠真这么一说,她忽然就觉得真的有点相似,而趁此机会,后者此时已经悄然挣脱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