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薄叶絮紧绷的心总算放松下来，若不是铃在那一瞬间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薄叶絮恐怕会当场从椅子上滑落下来。
几人进入病房，躺着的浅羽悠真倒是一阵轻松，甚至还有心思和她们打个招呼。
只是，他的目光在触及薄叶絮通红的眼眶时一顿，旋即自然地挪开了目光，仿佛刚才只是正常的一瞥而已。
“你请假就是为了把自己弄成这样？！”月城柳气得第直冲到浅羽悠真的病床前，恨不得直接把病床上的人抓起来摇几圈，以确认他脑子里是不是进了水。
“咳咳，我真的有做准备的！”浅羽悠真白着一张脸做出举手投降的姿势，“我在进空洞之前有设置定时消息的，还有——”
他的目光隐秘地在从进来之后就没有说话的薄叶絮脸上划过，后半句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薄叶，”他喊她，“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薄叶絮终于抬起头来看他，声音哑得像是声嘶力竭地喊过什么一样，“什么事？”
一只手挂着水不能动，于是浅羽悠真只能艰难地用另一只手去包里翻找。半晌，他递给薄叶絮一把钥匙：“我的地址在.....这么久没回去，。家里的逆子恐怕要闹了，拜托你去帮我喂一下好吗？”
薄叶絮接过钥匙，也没问为什么，便直接走出了门。
她现在脑子混乱得很，就算铃要她去问浅羽悠真，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问。浅羽悠真的请求，算是正好合了她的心意。
“那么，现在就好好来谈谈，你到底为什么要一个人进空洞吧？”
“诶诶月城你松手，我头很疼，这次是真的疼！”
身后的热闹逐渐远去，拒绝了铃要陪着她一起去的关心，薄叶絮一个人乘上了出租车，去往她从未踏足过的，属于浅羽悠真的私人领域。
到了地方，司机怎么也不肯收她的车费，死死攥着，那司机甚至还想给她打点钱。
“哎呦您就放心吧，前几年对空六课成立之后，可是，”司机潇洒关上车门，只留下尾音回荡，“如果不是你们，我
些，毕竟薄叶絮很清楚，为了走到这一步，她们究竟付出了多少努力。
浅羽悠的小楼房，楼下，一位老奶奶正坐在路边的石凳上，她的猫，正悠闲地晒着太阳。
兴许是薄叶絮在那只猫上停留的时间太久，老奶奶注意到了她，还摆起手招呼薄叶絮：“要不要过来坐坐？大花可亲人啦。”
怀里的白猫似乎不太满意这个名字，咪咪喵喵地扭动一阵，却在老奶奶的咳嗽中停下挣扎，转而搭上她的肩头。
这一幕让薄叶絮有顶熟悉，本不准备停留的她莫名停下脚步，坐在了老奶奶旁边，帮她顺着气。
“谢谢你啊好孩子，”缓过气的老奶奶笑呵呵地从兜里掏出几颗糖，“来，看你心情不好，吃点甜的吧。”
薄叶絮犹豫一下，还是道了声谢，慢慢剥开糖纸。
熟悉的甜味在嘴里化开，薄叶絮却在其中品到了一丝挥之不去的苦涩。看着安抚怀里猫咪的老奶奶，她没有说话，只是呆坐在原地，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其实很清晰，她要喂猫，喂完后回到病房，问浅羽悠真有关她落泪的事。再之后，就是回到对空六课的办公室，继续她没做完的工作。
可薄叶絮有预感，如果现在去问的话，她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回答。究其原因，是自己缺少了什么。
兴许是看她太久没说话，老奶奶开始絮叨，从自己老年搬到这里安静的生活，到自己怎么在其他人的帮助下收养了这只流浪猫，再到她现在的担忧。
“有时候我很担心，我这把老骨头，活一天就少一天，”老奶奶的神情平静，“大花被我捡到的时候年龄也不小了，我们两个老太婆，还真不知道是谁先走。”
薄叶絮想安慰，却又明白生老病死不过是自然规律，不是她一两句劝解能够起效的。
最终，她也只是留下了干巴巴的一句：“您会长命百岁的。”
“您的猫也是。”
老奶奶呵呵一笑，只是抚着怀里的猫，显然没把这话当真。
薄叶絮有些坐不下去了，匆匆告别后，她走进了楼层，恍惚之间，她好像听到最后一句，“有时候，寿命短也是一件好事呐。至少在我得到的时候，就明白该珍惜了。”
薄叶絮隐隐明白了什么，她推开门，意识到自己领地被陌生气味入侵的猫咪龇牙咧嘴地扑过来低吼，却又在嗅到她身上草木的气味后安静下来。
是一只白猫，浑身没有一点杂色，那双金色的眼睛即使写满警惕，也无碍它的美丽。
......倒是和浅羽悠真长得一模一样。
薄叶絮有点明白，为什么向来不招小动物喜欢的浅羽悠真，要收养这么一只猫咪了。
“明明自己都快顾不上......”薄叶絮拆开猫粮包装袋的手一顿，猫粮稀里哗啦地甩了一地。猫咪两眼放光地在她身边蹭来蹭去，很快就将自己的肚子吃得圆滚滚，薄叶絮却无暇顾及，只是呆愣着站在原地。
在这一刻，薄叶絮忽然领悟，自己究竟是在哪里出了问题，才导致迟迟不能跨出成为人的最后一步。
植褚生命漫长，即使成了人，亦有健康的百年寿命可用。相应的，她们对时间的流逝，自然也就不怎么关注。
浅羽悠真的寿命于她而言，就如同这只猫与他一般。纵使明白种族不同，对方的寿命只是自己漫长人生里的一点过客，可心理上仍然下意识将自己的寿命作为尺度，以此去衡量其他事物。
她知道浅羽悠真生了病，却从没想过主动去问，根本原因在于薄叶絮觉得，以后相处的时间还有那么多，何必急于一时。
她却从来没有想过，在她觉得一眨眼就能过去的时间里，对于浅羽悠真来说，究竟是多么弥足珍贵的寿命。
“叮咚”一声，手机振动，是月城柳给她发来的消息。
“浅羽因为太过疲惫又睡过去了，絮今晚也好好休息吧，明天再看他也不迟。”
不迟......吗？
不管怎样，一地的猫粮总要收拾，她在浅羽悠真略显空荡的家中翻找扫帚，目光却停留在桌上的一朵昙花中。
现下已是半夜，被精心照料的昙花缓缓盛开，仿佛某种无声的细语，正悄然在她内心生根发芽。
薄叶絮终于明白了。
浅羽悠真于自己而言，就像这一朵昙花。她走过花园，见证过一朵花在她生命里留下短暂的惊艳后，便再次踏步前行。
而浅羽悠真，则会停留在原地。
第54章
凌晨，薄叶絮悄声返回了医院。
浅羽悠真并没有像信息中的一样睡着，等薄叶絮走进房间时，看到的就是浅羽悠真靠在病床上的模样。
他的笑容浅淡，若不是房间里的灯光足够明亮，薄叶絮几*乎要发现不了那笑容。
面对薄叶絮的目光，浅羽悠真弯眉，挤出一个笑容：“我知道，薄叶一定会来找我。”
“对于自己上心的事情，薄叶向来敏锐。”
本想等到浅羽悠真醒来后再同他交谈的薄叶絮坐在他身边，浅羽悠真也并没有问为什么她这个点还要回来，两人目光接触，却没有一个人先开口询问。
“我......在你的楼下遇见了一位奶奶。”薄叶絮终于开口，说出的话却好像只是一段普通的闲聊，“她和你一样，也养了一只猫。”
浅羽悠真安静地看着她，没有露出诧异或是不解的神色，好像无论薄叶絮说什么，他都会认真聆听。
整理了下杂乱的思绪，薄叶絮继续开口着：“她不知道自己的寿命还有多久，那只猫年纪也很大了，她们两个，说不定哪一天，就会有一方彻底离开，只留下一段遗憾的回忆。”
“可是她还是这样做了，”薄叶絮空洞的目光聚焦，紧盯着面前的浅羽悠真，“为什么呢，为什么明知道是遗憾，也愿意呢。”
薄叶絮的疑问砸在地上，在浅羽悠真心中带起一阵剧痛的涟漪。
半晌，浅羽悠真移开目光，看向窗外一节已经枯萎的树枝，并没有回答薄叶絮，只是问了她一个问题。
“你想......听听我的过去吗？”
这不是第一次有人向她提出这个问题。
上一次提出的人，是洛薇。只是那时的她不喜欢这人，也出于对麻烦事的逃避，拒绝了她的倾诉。
这次呢？
薄叶絮想了想，发现她并没有任何排斥的心情出现，不如说，对能更加了解他有些期待。
她郑重点头：“我听。”
于是浅羽悠真从自己患上以太适性衰竭综合征，被父母抛弃在医院开始，到他被师父收养，又在几年后被治安局带离医院，发现所谓的救助和治疗都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我一直在找他，想问他要一个答案。”
“前段时间，我名义上的师兄找到我，说他在找师父留下的笔记。我明知道是陷阱，也还是跟着他去了。”
几人进入病房，躺着的浅羽悠真倒是一阵轻松，甚至还有心思和她们打个招呼。
只是，他的目光在触及薄叶絮通红的眼眶时一顿，旋即自然地挪开了目光，仿佛刚才只是正常的一瞥而已。
“你请假就是为了把自己弄成这样？！”月城柳气得第直冲到浅羽悠真的病床前，恨不得直接把病床上的人抓起来摇几圈，以确认他脑子里是不是进了水。
“咳咳，我真的有做准备的！”浅羽悠真白着一张脸做出举手投降的姿势，“我在进空洞之前有设置定时消息的，还有——”
他的目光隐秘地在从进来之后就没有说话的薄叶絮脸上划过，后半句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薄叶，”他喊她，“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薄叶絮终于抬起头来看他，声音哑得像是声嘶力竭地喊过什么一样，“什么事？”
一只手挂着水不能动，于是浅羽悠真只能艰难地用另一只手去包里翻找。半晌，他递给薄叶絮一把钥匙：“我的地址在.....这么久没回去，。家里的逆子恐怕要闹了，拜托你去帮我喂一下好吗？”
薄叶絮接过钥匙，也没问为什么，便直接走出了门。
她现在脑子混乱得很，就算铃要她去问浅羽悠真，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问。浅羽悠真的请求，算是正好合了她的心意。
“那么，现在就好好来谈谈，你到底为什么要一个人进空洞吧？”
“诶诶月城你松手，我头很疼，这次是真的疼！”
身后的热闹逐渐远去，拒绝了铃要陪着她一起去的关心，薄叶絮一个人乘上了出租车，去往她从未踏足过的，属于浅羽悠真的私人领域。
到了地方，司机怎么也不肯收她的车费，死死攥着，那司机甚至还想给她打点钱。
“哎呦您就放心吧，前几年对空六课成立之后，可是，”司机潇洒关上车门，只留下尾音回荡，“如果不是你们，我
些，毕竟薄叶絮很清楚，为了走到这一步，她们究竟付出了多少努力。
浅羽悠的小楼房，楼下，一位老奶奶正坐在路边的石凳上，她的猫，正悠闲地晒着太阳。
兴许是薄叶絮在那只猫上停留的时间太久，老奶奶注意到了她，还摆起手招呼薄叶絮：“要不要过来坐坐？大花可亲人啦。”
怀里的白猫似乎不太满意这个名字，咪咪喵喵地扭动一阵，却在老奶奶的咳嗽中停下挣扎，转而搭上她的肩头。
这一幕让薄叶絮有顶熟悉，本不准备停留的她莫名停下脚步，坐在了老奶奶旁边，帮她顺着气。
“谢谢你啊好孩子，”缓过气的老奶奶笑呵呵地从兜里掏出几颗糖，“来，看你心情不好，吃点甜的吧。”
薄叶絮犹豫一下，还是道了声谢，慢慢剥开糖纸。
熟悉的甜味在嘴里化开，薄叶絮却在其中品到了一丝挥之不去的苦涩。看着安抚怀里猫咪的老奶奶，她没有说话，只是呆坐在原地，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其实很清晰，她要喂猫，喂完后回到病房，问浅羽悠真有关她落泪的事。再之后，就是回到对空六课的办公室，继续她没做完的工作。
可薄叶絮有预感，如果现在去问的话，她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回答。究其原因，是自己缺少了什么。
兴许是看她太久没说话，老奶奶开始絮叨，从自己老年搬到这里安静的生活，到自己怎么在其他人的帮助下收养了这只流浪猫，再到她现在的担忧。
“有时候我很担心，我这把老骨头，活一天就少一天，”老奶奶的神情平静，“大花被我捡到的时候年龄也不小了，我们两个老太婆，还真不知道是谁先走。”
薄叶絮想安慰，却又明白生老病死不过是自然规律，不是她一两句劝解能够起效的。
最终，她也只是留下了干巴巴的一句：“您会长命百岁的。”
“您的猫也是。”
老奶奶呵呵一笑，只是抚着怀里的猫，显然没把这话当真。
薄叶絮有些坐不下去了，匆匆告别后，她走进了楼层，恍惚之间，她好像听到最后一句，“有时候，寿命短也是一件好事呐。至少在我得到的时候，就明白该珍惜了。”
薄叶絮隐隐明白了什么，她推开门，意识到自己领地被陌生气味入侵的猫咪龇牙咧嘴地扑过来低吼，却又在嗅到她身上草木的气味后安静下来。
是一只白猫，浑身没有一点杂色，那双金色的眼睛即使写满警惕，也无碍它的美丽。
......倒是和浅羽悠真长得一模一样。
薄叶絮有点明白，为什么向来不招小动物喜欢的浅羽悠真，要收养这么一只猫咪了。
“明明自己都快顾不上......”薄叶絮拆开猫粮包装袋的手一顿，猫粮稀里哗啦地甩了一地。猫咪两眼放光地在她身边蹭来蹭去，很快就将自己的肚子吃得圆滚滚，薄叶絮却无暇顾及，只是呆愣着站在原地。
在这一刻，薄叶絮忽然领悟，自己究竟是在哪里出了问题，才导致迟迟不能跨出成为人的最后一步。
植褚生命漫长，即使成了人，亦有健康的百年寿命可用。相应的，她们对时间的流逝，自然也就不怎么关注。
浅羽悠真的寿命于她而言，就如同这只猫与他一般。纵使明白种族不同，对方的寿命只是自己漫长人生里的一点过客，可心理上仍然下意识将自己的寿命作为尺度，以此去衡量其他事物。
她知道浅羽悠真生了病，却从没想过主动去问，根本原因在于薄叶絮觉得，以后相处的时间还有那么多，何必急于一时。
她却从来没有想过，在她觉得一眨眼就能过去的时间里，对于浅羽悠真来说，究竟是多么弥足珍贵的寿命。
“叮咚”一声，手机振动，是月城柳给她发来的消息。
“浅羽因为太过疲惫又睡过去了，絮今晚也好好休息吧，明天再看他也不迟。”
不迟......吗？
不管怎样，一地的猫粮总要收拾，她在浅羽悠真略显空荡的家中翻找扫帚，目光却停留在桌上的一朵昙花中。
现下已是半夜，被精心照料的昙花缓缓盛开，仿佛某种无声的细语，正悄然在她内心生根发芽。
薄叶絮终于明白了。
浅羽悠真于自己而言，就像这一朵昙花。她走过花园，见证过一朵花在她生命里留下短暂的惊艳后，便再次踏步前行。
而浅羽悠真，则会停留在原地。
第54章
凌晨，薄叶絮悄声返回了医院。
浅羽悠真并没有像信息中的一样睡着，等薄叶絮走进房间时，看到的就是浅羽悠真靠在病床上的模样。
他的笑容浅淡，若不是房间里的灯光足够明亮，薄叶絮几*乎要发现不了那笑容。
面对薄叶絮的目光，浅羽悠真弯眉，挤出一个笑容：“我知道，薄叶一定会来找我。”
“对于自己上心的事情，薄叶向来敏锐。”
本想等到浅羽悠真醒来后再同他交谈的薄叶絮坐在他身边，浅羽悠真也并没有问为什么她这个点还要回来，两人目光接触，却没有一个人先开口询问。
“我......在你的楼下遇见了一位奶奶。”薄叶絮终于开口，说出的话却好像只是一段普通的闲聊，“她和你一样，也养了一只猫。”
浅羽悠真安静地看着她，没有露出诧异或是不解的神色，好像无论薄叶絮说什么，他都会认真聆听。
整理了下杂乱的思绪，薄叶絮继续开口着：“她不知道自己的寿命还有多久，那只猫年纪也很大了，她们两个，说不定哪一天，就会有一方彻底离开，只留下一段遗憾的回忆。”
“可是她还是这样做了，”薄叶絮空洞的目光聚焦，紧盯着面前的浅羽悠真，“为什么呢，为什么明知道是遗憾，也愿意呢。”
薄叶絮的疑问砸在地上，在浅羽悠真心中带起一阵剧痛的涟漪。
半晌，浅羽悠真移开目光，看向窗外一节已经枯萎的树枝，并没有回答薄叶絮，只是问了她一个问题。
“你想......听听我的过去吗？”
这不是第一次有人向她提出这个问题。
上一次提出的人，是洛薇。只是那时的她不喜欢这人，也出于对麻烦事的逃避，拒绝了她的倾诉。
这次呢？
薄叶絮想了想，发现她并没有任何排斥的心情出现，不如说，对能更加了解他有些期待。
她郑重点头：“我听。”
于是浅羽悠真从自己患上以太适性衰竭综合征，被父母抛弃在医院开始，到他被师父收养，又在几年后被治安局带离医院，发现所谓的救助和治疗都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我一直在找他，想问他要一个答案。”
“前段时间，我名义上的师兄找到我，说他在找师父留下的笔记。我明知道是陷阱，也还是跟着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