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费伯里克特小姐认识那位先生?”砂金就站在她身后,卡卡瓦夏现在加上鞋垫也好意思说自己和姐姐一样高呢,总监先生就……就真的矮了她小半头,刚刚好咬耳朵不踮脚的高度。
  “星穹列车的无名客,开拓者,谁不认识他。”说完这句安娜就看着砂金笑嘻嘻上前主动示好帮忙调停,那副热情和自来熟实在有点用力过猛的嫌疑。
  不是,这会儿你就开始找揍了吗?
  第363章
  拉帝奥教授离开接了个通讯,回来费伯里克特就代他将入住手续办完了。
  她在大厅里找了个位置坐下,很快就有侍应上前询问客人需不需要订些什么。
  “博伊斯甜酒,谢谢。”她一点也不客气的点单,按照通行习惯给了侍应几个小费。
  侍应微笑着将这种年轻姑娘格外青睐的饮料送进环形卡座,学者小姐勾起嘴角轻轻道了句谢。她是那么温顺,就像头沉默的羊羔,任谁见了都会摸摸胸口叹一句“好乖”。
  维里塔斯拉迪奥放心的出发去办事,砂金则被橡木家主星期日给拦下好一番为难。公司是个庞然大物没错,【同谐】的家族也不是吃素的。公司来者不善,家族请君入瓮,双方倒是你来我往的先来了一场热身,也算是拉开这出精彩大戏的序幕。
  安娜坐在卡座里,默默摘下蓝牙耳机。
  在她不知道的那段时间,卡卡瓦夏就是这般咬紧牙关一次又一次笑着面对各方刁难么?这倒是能解释他为什么动不动就走极端拉人赌命。
  博弈通常分两种,君子雅量的叫做“非零和博弈”,是种寻求共赢的良性竞争。既然有“非零和博弈”自然也就有“零和博弈”,非此即彼你死我活,所有或一无所有。一个人能不能做个谦谦君子往往看得并不是他本人的意愿,手里有牌当然可以慢慢打,细细打,想怎么打就怎么打。要是手里只有一张牌呢?那就只能每次都把这张底牌压上去,然后直面命运向死而生。
  跟随总监的那两个员工干脆被赶出酒店大厅,不得不回星舰上苦哈哈的等消息。安娜隔着一排金碧辉煌的装饰与那位家主对上了眼神,一人锐利冷肃,一人晦涩阴郁,谁都不肯服输但也都认为没必要在彼此身上耗费精力。
  那个人走了,安娜低头猛揉眼睛。
  揉了一会儿她将面前的甜酒端起来慢慢喝掉,就像每天早上起来都要喝掉一杯温水那样放松。从她那儿得到过小费的侍应从一根柱子后面走过,环形卡座的桌面上只留下一只空空如也的蛋杯。
  白日梦酒店的安防在安娜眼里就跟筛沙子的筛网差不多,只有她想不想溜,完全不存在溜不溜得过去的疑问。
  家族还真喜欢复古风格,伪装成古董电梯式样的升降梯成功停在三十层——拉帝奥教授的入住手续是她代办的,砂金办手续时她就在旁边,这两位的房号一目了然。
  “您好,请问这里是二十八层C区吗?”紫发女子拦住了她的去路,安娜停下脚步看着这个人,眉梢微挑:“二十八层?”
  升降梯门框上那么大的“30”你看不见?
  “抱歉,我记忆力不好,总是迷路。”来者双目无神,确实有点像个脑子受了伤的样子。
  安娜侧身仰头看了一眼:“我送你去,跟上来。”
  她松了口气,表情没有太多变化,语气微微有了些升降的涟漪:“多谢!”
  升降梯的门开了,两个身材同样高挑的女士进入轿厢面面相觑。
  “黄泉。”
  “安娜,费伯里克特。”
  很好,这就算是认识了。
  来到第二十八层,安娜停在升降梯门口摸着下巴钻研楼层平面图的功夫黄泉就已经迈开脚步向前走了,等她搞清楚平面上的ABCD都对应什么方向,回头就只能看到空空荡荡的岔道口。
  安娜:“……”
  还得去找找,不然她怕是能在二十八层一直转到谐乐大典结束。
  本着日行一善的想法,她加快速度闪过各*条岔道,终于靠着万能的排除法找到那抹紫色的影子……还有她的质问:“你们,在我的房间里做什么!”
  哇哦!有瓜!
  安娜闪过去,猝不及防的看到砂金先生和穹宝纠缠在一起——看上去更像是砂金欺负了穹宝,他这个身高想做成这件事还挺不容易的。
  老脸一红,她都没好意思停下来细看,就这么闪身继续往前冲,绕了一大圈先去找C区。
  咱就是昧着良心也不好意思说这金毛不欠揍,还好他是个【存护】,不然就算被人拖去细细剁成臊子也不冤枉。
  找到C区她又不辞劳苦的反身回去找黄泉,最终在升降梯门口完成第二次汇合。
  “可算找到你了,”她若无其事的抬起手挥了一下,“转身功夫你就不见,还我差点去大厅找广播。”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这就是句敷衍人的搪塞。不过为了彼此的颜面,善意的谎言不一定比耿直的真相高尚但能让人不那么尴尬。
  “多谢,”黄泉迟疑了几秒钟确认面前这人好像是见过,脸上多少带出几分不好意思,“你是个好心人。”
  收到好人卡一张的安娜转身:“跟上,我带你去C区。”
  为了避免这家伙等会儿又自作主张灵机一动把自己搞丢,她伸出手拉住对方的手腕,一步一步将她送到C区:“哪间房?”
  迎面走过来个服务员,见到这两位女士连忙退向墙边弯腰,等人走过去又直起腰惆怅的看着她们——好看的小姐姐们都内部消化了吗?
  真是件让人悲伤的事情。
  安娜将黄泉送到她自己的房间门外就打算走了,她刚刚松开手,对方温度略低的手指反而缠了上来:“你……没有房卡。”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看出来的,可能是她的房卡来路有点问题,所以推己及人的问了这么一句。安娜转过去面对面看着她:“怎么,你这是邀请我分享入梦池?”
  她原本打算挑个倒霉蛋“借用”入梦池的,这会儿有别的便利自然更好。
  “可以,谢谢你送我过来。”她认真得几乎有点呆,绝不是个适合招惹的软柿子。不过安娜自认与对方不存在利害关系,马上表示感谢和她一前一后进了房间。
  白日梦酒店房间的结构还真是不管哪条世界线都一模一样。
  “刚才……你看到了的,对吧!”黄泉关上门微微侧首看向安娜,后者也不狡辩,爽快点头:“看到了,有点震撼,毕竟我的取向是异性,见到这种同性之间的热闹难免失态。”
  她要是这么说,黄泉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
  人家纯粹是当八卦看的,不在一个聊天频道。
  “没事,那个黄头发的人不好,他连骗带吓的,要做坏事。”她收回视线走进入梦池,努力缩起来留出半边空间,“请!”
  安娜欣然接受她客气的邀请,走进这一池高浓缩忆质。
  纸醉金迷的奢靡几乎第一时间糊在她脸上,睁开眼睛,她发现自己就站在爱迪恩公园的游乐设备前。
  歌颂旖旎爱情的缥缈歌声忽远忽近传来,这是她上次在匹诺康尼时没有意识到的。这份奢靡必有代价,只是“代价们”往往不会出现在光鲜亮丽的正街上。
  卡卡瓦夏,不,那是砂金,他正在不远处分发随身携带的珠宝找人攀谈。安娜不太理解他此番行动的逻辑,找了个隐蔽的座位坐下安静观察。
  他……好像在寻找匹诺康尼的“代价”,全无头绪的在一片盛世繁华中试图寻找它的黑点。
  想想就更欠揍了。
  然后,她听到了一段堪称教科书级别的刻薄羞辱,那个浑身上下冒着【欢愉】味儿的少女已经尽力用词优雅了,换一种描述这一整段都要用电流音打码。
  她给了提示,也给了他一耳光。
  卡卡瓦夏呀,卡卡瓦夏,你到底笑着撑到脸上的吐沫干了多少回?
  即便如此也坚定地想要保护而非毁灭或复仇,有着足够的本钱却没有走上那条玩世不恭的路,卡卡瓦夏,当你孤身一人走在这条幽暗深邃的道路上时,你在想些什么?
  人是群居动物,以氏族为单位的埃维金人对同伴的需要更高。可以是心心相印的亲友,也可以是血脉相连的家人,不过就眼下的情况看无论哪种他都没有。
  她从座位上站起来,顺手从路边摘下两支冰淇淋走过去,一点也不客气的截断欢愉少女的嘲讽:“一眼没看着你就被人欺负了?”
  香草味的冰淇淋被人塞进手里,莫名出现在此地的费伯里克特小姐挡在他和花火之间:“姐们儿,喝一杯认识认识?”
  “……”千面少女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你,该不会是这个茨冈尼亚人的姘头吧!不怕被他骗了?”
  “嗯,嗯嗯,”她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我是个大富婆,这是我家的小白脸。姐们儿,给点面子,话别说那么难听。”
  砂金总监:“……”你说话也没好听到哪儿去,你们做学问的人撒起谎来都这么狂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