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水根媳掌勺,陈大娘烧火,娇月切菜,珍娘坐在旁边择菜,有条不紊。
  “娇月,大娘就说你今后能享福的吧,你看,这才多久,这房子一翻新,再一扩,和新房子没有两样。”陈大娘往灶里面塞了一大块青杠料,喜滋滋的。
  “就是,如今小官人将这房子院子一收整,住在里面,人都舒心了不少。”珍娘搭腔。
  “嗯,不过呀,银子还是得省着些花,就院子那口井,得花三两银子吧?啧啧,也不是大娘说,就这许家村,也就一家人院子有自家的井。”陈大娘放低声,努努嘴,“但人家好歹也是村长,你们能和他比?”
  “陈大娘,这你就说错了,若是我有那钱,我也在我家院子挖一口井,人家小官人是心疼娇月妹子,平时她家吃点水多困难,多不方便?”水根媳妇手中的锅铲翻飞,嘴上也不得闲。
  “心疼归心疼,以前‘他’不管家,啥都娇月在干,现在他‘管’家了,帮着提提水咋了?再说,她两个人能吃多少水?至于还特地打一口井么?三两银子呢——”心痛的表情。
  娇月本就腼腆,听着这些话,脸红红的,但关于挖井,官人确实告诉过自己,说看她提水辛苦,她爱洗澡,平时用水量大,要挖口井,以后吃水用水都方便,再也不用去河边洗衣服了,想着为自己考虑,心里美滋滋的,但嘴里只是简单道:“官人说家里有口井方便。”
  “你们看看,说到底还是人家小官人心疼娘子,我们这些半老娘们就没这个福分了。”刘婶端着一摞洗好的碗进来,放在灶台旁。
  “方便是方便,就是费银子,咳,不过,这也是享福得一种方式嘛,也好!”陈大娘似想明白过来,豁然一笑。
  “嗯,官人说,这口井出水好,今后大娘可以过来取水。”
  听说自家可以过来取水,陈大娘乐呵呵的打着哈哈。
  “好了,这道杂烩起锅,菜就齐活了,可以上菜了,可以喊大家吃饭了。”水根媳妇灶头活厉害,今天全是她在主厨,娇月打下手。
  珍娘起身,准备帮忙端菜。
  娇月立即过去接过珍娘手里的菜,小声道:“嫂子,你快放着,我们来就好,你别做这些杂事。”然后小心翼翼将珍娘扶得远远的。
  珍娘娇嗔道:“嫂子我哪有这般娇气,平日在家我也做这些。”
  “平日是平时,现在不一样了,放下,放下,待会大山哥可又要急了。”娇月可没听她的。
  “就是,珍娘,你和大山好不容有点信儿,是该小心些。”陈大娘眼神自然看了看珍娘的肚子。
  这段日子,她们都在这边帮工,所以好些事都知道。
  “小心什么?珍娘,莫非你肚子有信了?”刘婶是今天才来帮忙的,她并不知道,当下震惊开来。
  “刘翠花,你才晓得呢?她两口这下终于如愿了。”
  “诶诶?仙人些,你们都快别说了,这才多久点,不出三月,你们嘴巴可得守紧一点。”陈大娘眨巴眼,又是压低声儿。
  哦哦哦,刚才参与了话题的人都拍拍自己的嘴,做闭嘴状。
  “对了,娇月,你和你当家的成亲也快三年了吧?怎么你们也一直没有动静?”不知是哪位大婶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娇月僵住。
  我谢谢你,大婶。
  第45章 微醺,游离
  今日请客,许知予喝了一点点米酒,不多,没到醉的程度,微醺。
  她面颊微微泛红,眼神迷离,浑身透着些慵懒气质,双肘抵着桌沿,手里拿着一片不知哪里来的大白菜叶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撕着玩。
  娇月去陈大娘家还桌子板凳了,此刻就剩她一个人在家。
  无聊,一条一条,一片一片,撕着。
  游离态。
  难以想象,来这里都两月了,不知从哪一天开始,似乎自已就接受了一切,还开始规划起了未来,修缮了房子,建了诊疗室,仓库,标本柜,还计划着要开医馆,关键这些规划里都有考虑了娇月。
  ……
  有了标本柜,如今娇月都能认识几十味药草了。
  可自已都还没和她坦白呢。
  单手撑着脑袋,侧着头,拧着眉,将一片一片碎叶子拼着玩,多愁善感起来。
  娇月送完回来,就看到这一幕。并没急着进屋,而是缓步过去,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这人在干啥呢?
  安静,慵懒,没有紧绷着神经的严肃感,可依旧能感到这人隐藏着些心思。
  环顾了一下四周,如今这个家有了家的模样,陈大娘说自已享福了,是的,享福了,生活改善了,能吃饱了,‘他’也变了,变得有本事了,变得有想法了,变得温柔了,变得对自已好了,这一切都从那一场大病之后开始的,但为何自已会觉得和‘他’还是离得很远呢?
  明明都主动亲亲了,还那么的热烈,但仅限于那一晚,之后这人就没再主动过,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拉筋也停了,这让自已摸不透。不过想想这人自已从来都没有摸透过,改变得太突然,就像换了一个人。
  对,就像换了一个人。
  有时候娇月确实会这样想,比如此刻。
  她看向许知予,醉意朦胧,自顾自地玩着,萦绕周身的氛围都是缥缈的,撑着头,一颦一笑,还有那慵懒的气质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有些女儿气。
  女儿气么?
  娇月被这个想法震了一下,怎会生出这等奇怪的想法,抚抚脸,看看天色,时候还早,今日设席,嫂子大娘们都帮着收拾好了才回的,也没什么可做的了。
  踏步进去。
  “官人。”
  许知予回神,保持撑头姿势,微微一笑,“娇月,你回来啦?都还回去了吗?”
  “嗯,都还了。”
  娇月走过去,想看许知予在干嘛,怎么还像个小孩,玩什么白菜叶子,不过当她看到桌面上拼出的图案,都惊了,那明明是一幅画像。
  “官人你这是……”难以置信。
  许知予垂眸,看了一眼自已刚才用白菜碎和瓜子壳等拼出来的,虽有些抽象,但不难看出就是娇月呢。
  所以刚才自已晃神,竟拼了个娇月?她有些不好意思,摸摸脖颈,“啊,那啥,我无聊,拼着玩呢。”然后撒开手掌,想要遮住。
  嗯,刚才确实想着想着,思绪有些放空。
  以前许知予就喜欢用各种素材比如石子,枯树叶玩拼图,只是没想到这次竟拼出了一个娇月。
  “那是我吗?”娇月觉得新奇,好奇许知予是怎么做到的,只是简简单单的材料,就拼出了自已的画像,还很立体。
  许知予将手掌拿开,其实也没什么好遮的,“嘿,我拼着玩呢,娇月,你来,坐。”许知予拍拍旁边的凳子,眉眼弯弯。
  今天许知予是开心的,房子修缮好了,她们的生活又进了一步,衣食住行都有了保障,生活品质也得以提升了,只得庆祝。
  嗯,娇月过去,坐到了许知予的旁边,不过目光一直落在那画像上呢,好奇是怎么做到的。
  这看似简单,实际很难,许知予是有绘画功底的。
  “官人?”是有什么话要和自已说?
  “哦~”其实也没有,就是觉得这段时间娇月辛苦,今日圆满完工,想给她说一句辛苦了,“娇月,这段时间,你辛苦了,嘿。”咧嘴一笑。
  怎么突然跟自已说这个,摇摇头,不辛苦。若要说辛苦也是你更辛苦吧,你什么都安排得好好的,自已也就是收拾,做做饭食,而且都有嫂子她们帮忙,自已打打下手,不辛苦的。
  “不辛苦,官人辛苦了才是。”最近看许知予忙里忙外,从设计到监工都是她在把关,真没想到这人懂得这么多,心底有股崇拜之意。
  “娇月,不如…我们俩喝一个吧,今。”女人们单独坐的一桌,自已都没有和娇月干杯喝酒。
  “啊?奴,奴家不善饮酒,不是……”不是不善,是鲜少喝酒,只记得祖母六十大寿时,喝过一次,苦苦甜甜的,不算好喝,也不算难喝。
  “就一碗,好不好?这米酒好喝,甜甜的,一点不烈。”此刻许知予的皮肤超好,白里透红,面若挑花,她抿嘴笑着,声音软软的,像是在撒娇。
  同时手没闲着,顺手拧过一旁的酒坛,摆了两个碗,咚咚咚,咚咚咚,满满地倒了两碗。
  优雅端碗,眼含秋水,
  “给——”咧嘴笑着。 ,又看看许知予,怪不好意思的,自已真没喝过,看,最终妥协,那就一碗吧,福了福身,小心接过。
  “谢谢”小声。
  酒还没喝,
  许知予兴高采烈,回身,端起另一碗酒水,喜盈盈的。
  “来,娇月,这一碗酒,祝贺我们自已,从此我们有个像样的家了,真正属于我们自已的家,以后再也不用担心雨天房顶漏雨,风天四面灌风了。”说着,双手端起酒碗,迈前一步,对着娇月微微躬身,将自已的酒碗伸过去,要与娇月碰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