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这种模糊又遥远的感觉,有点像她们的关系。
  黑暗里,宋时汐拍拍她,示意她翻过来。
  这下四目相对,夏帆余韵未停,眼尾含了些饱食餍足的慵懒。
  宋时汐看乐了:“舒服吗?”
  夏帆推她要进不进的指尖,很不想承认但还是……微微点头。
  “跟宋时沅比呢?”
  “………”
  又来了。
  又来了!!
  第十章
  因为没有讲出具体不同,夏帆受到了惩罚。
  每当快接近的那刻,宋时汐就恶意停下,问她:“宋时沅会这样吗?”
  夏帆身心俱疲,求饶好久,腰腿软得一塌糊涂,声音也哑了,才结束一场歇斯底里的“恶斗”。
  真累。
  贤者时间的夏帆思路清晰,想得明明白白:宋时汐比宋时沅难伺候难对付多了。
  外边宋时汐洗完手就要出门。
  夏帆懒得起床,脚勾开一道缝问:“去哪?”
  女人挟着刚才残留的缱绻回头:“回家。”
  “……”
  “睡完就走啊?”夏帆挂在床尾,开玩笑道:“要不给我打点钱?”
  “宋时沅要回来了。”
  “那你还是走吧。”
  不想看姐妹打架,显得她像祸水。
  ——然而就这么巧,宋时汐还在弯腰找合适的鞋子,大门咔哒一声,开了。
  夏帆骨碌从床上爬下,出来时膝盖撞到柜角,她揉着腿单脚跳出去。
  宋时沅半倚着墙,眸光闪烁迷离,看见宋时汐还愣了一下,又立即反应过来,漠然避开。
  宋时汐朝夏帆单眨眼,开门离去。
  两人的影子相织分离。
  宋时沅走到客厅中央后定定站了会,忽然像泄了气,把包掷到地上。
  夏帆吓一跳,蹲下捡起。
  靠近时,她敏锐察觉酒精分子在空气里跳动。
  宋时沅不是暴躁的人,发火都基于底线被触碰,可刚才这下毫无征兆。
  玫瑰花香被别的压制,只剩雨调霜明般的寒湿,夏帆搓搓手臂,四处寻找哪里在透风。
  她一动,宋时沅的视线便聚焦而来。
  “抱歉。”宋时沅抓了把额发,卷曲的线条将轮廓勾得妩媚:“能帮我拿支烟吗,鞋柜旁边。”
  “好。”夏帆拉开把手,里面整整齐齐放了几十盒,新的,未拆封。
  她拿出一根递给宋时沅,对方摁火机的手微微发抖,按了三四下才点着,看得夏帆心惊肉跳,生怕她烫着手。
  猩红的烟头终于燃明,慢慢沁出白雾。
  宋时沅想起身去阳台,路过饭桌却踉跄了一下,夏帆赶紧扶住她。
  “你还好吗?”
  宋时沅夹着烟没有抽,半晌,又用这只手虚抚夏帆颊旁的碎发。
  言不由衷的沉默令人不安。
  这支烟最后燃尽了宋时沅也没抽一口,仿佛只为烧着玩,烧了情绪就能随烟而散。
  ……她应该心情很差。
  夏帆找不到缘由,对宋家的事情一窍不通,直接问——宋时沅不会说的。
  月光洒进半屑,落在她和她的头顶肩头,宛若初雪降临,银光乍映。
  再沉默下去不行,宋时沅掐灭烟,张张嘴,想说点轻松的话题。
  结果夏帆一身滚烫跌进她怀中,和被吹凉的唇瓣一起,把千言万语埋藏于舌尖。
  辗转回床上,刚才的余温还未降下,又重新覆盖上新的炽烈。
  宋时沅用拇指抹掉夏帆流出的生理眼泪时,夏帆真觉得自己会坏掉。
  她就套了件薄睡裙,被宋时沅居高临下剥离,偏头浏览痕迹。
  来自宋时汐的痕迹。
  夏帆偷偷窃她脸色,心里骂了八百遍罪魁祸首,都怪她不知轻重。
  宋时沅神色如常,甚至不咸不淡评价了句:“下手真狠。”
  这对吗……
  夏帆老毛病发作,觉得宋时沅故意的,特别阴阳怪气,于是扭动着不让碰。
  宋时沅随她像鱼一样翻腾半晌,耐心消失殆尽,伸手在对方红肿的地方一拍:“别动。”
  使用过度的脆弱之地,真有点疼。
  夏帆泪眼汪汪,珍珠般挂在眼尾要掉不掉。
  宋时沅吞掉珍珠,又往下去吞别的。
  脚尖倏然绷紧,夏帆想推开,指缝都碰到宋时沅的发根了,愣被她一口一口吃得气若游丝。
  夏帆不明白宋时沅今日的举措。
  明明是快意与旖旎的双向奔赴,心底却骤然泛起恐慌,她想起以前看的电影,叫《双食记》。
  男主出轨找小三,吃两家饭,他老婆就做跟小三菜式相克的食谱,毒死了男主。
  夏帆凝着漱口的宋时沅,认为自己罪不至死。
  只不过还没提出疑问,宋时沅优先说话了。
  “夏帆。”
  夏帆背脊发凉,唇齿间干燥无比:“嗯?”
  “我们分开吧。”
  窗外轰隆劈道雷,炸得屋子惨白。
  方才的乱缠,黏腻,舌尖生花,皆变成雨点落入庭院的玉兰树下,统统不作数。
  直到宋时沅走了很久,夏帆才醒神。
  她坐在床上吸吸鼻子,有点惆怅,有点不甘心,有点怅然若失。
  恰巧梁嘉莉打电话喊她出去唱k,夏帆干脆撸个妆,把去年只穿了两三次的裙子翻出来套上。
  梁嘉莉见她浑身骚包,眼珠子快瞪出来:“你发/情期到了?”
  夏帆给她一下。
  “我先说好哈,全女,但有没有拉子不好说,反正不喜欢就走,不用惯着。”
  夏帆亲昵地挽住她:“好闺闺!我这辈子只跟你一个人好!”
  梁嘉莉嫌弃地推远:“别把我妆蹭花!!!”
  房间里所有人都来齐了,夏帆跟梁嘉莉算迟到,现场自罚两杯,氛围烘托到位。
  酒过三巡,进入主题。
  夏帆优先点了首粤语歌叫《可惜我是水瓶座》
  她觉得非常符合此情此景。
  “要是回去,没有止痛药水,拿来长岛冰茶换我半晚安睡,若言道别是下一句,可以闭上了你的嘴,无谓再会要是再会更加心碎……”
  挺悲情的歌,夏帆开始还沉浸式,结果一看台下,梁嘉莉左右手各拿五根荧光棒打节奏。
  夏帆没忍住,噗呲一声笑喷麦。
  她眼尾扫了金属灰眼影,闪粉宛若月光石,一颦一笑间,好似蝴蝶飞出。
  小高跟,黑短裙,烟熏妆,打扮偏御姐,五官气质反而纯得质朴。
  夏帆还没下台就有人戳梁嘉莉:“你朋友?”
  梁嘉莉“嗯”了声。
  那人又说:“微信推给我呗?”
  梁嘉莉:“等会自个儿问她呀,这点勇气……”女生抬头,眼睛发直地补充字句:“都无。”
  是张少年感拉满的脸,丹凤眼,左眼睑下一颗泪痣,笑起来有股恰到好处的朝气。
  梁嘉莉听见别人喊她“姜泠”。
  “我想认识她,她叫什么名字?”姜泠骨节分明的右手抓着手机,界面停在添加好友。
  有人的美,是攻击性极强的武器,扣下扳机,子弹直入额心,比如宋家双胞胎。
  还有人的美,是棱角分明的阳光,又像郁郁葱葱的花草树木,风一吹,散落的温度暖入人心。
  比如姜泠。
  夏帆回到座位时,姜泠跟另外几个美女出去给大家买饮料了,两人没碰上面。
  梁嘉莉是果盘杀手,十根荧光棒套在胳膊上也拦不住她干了三碟子果盘。
  吃饱喝足,梁女士极其“优雅”地打个嗝,开始铺垫:“本局人均美貌九分。”
  “噢?”夏帆倒没注意:“好高的评价。”
  “因为有两个最高分。”
  “哪两个?”
  梁嘉莉指她:“你。”
  夏帆拍她的手:“另一个呢?”
  门打开,套着黑色冲锋衣的姜泠优先进入,然后把藏在衣摆里的奶茶小吃放桌上。
  梁嘉莉:“她。”
  “……?”
  此之前夏帆真没发现姜泠这个人。
  她进门就和梁嘉莉窝在角落聊天,房间为了烘托氛围,灯关的剩一盏。
  好几次西瓜给扎成了芒果,谁会一个个看别人的脸,本身也不熟。
  多亏有个梁嘉莉,古希腊掌管解围的神:“来来来我过去点,给咱苦力小姐留个位置。”
  姜泠没推脱,挨着夏帆落座。
  桌上的奶茶被分得七七八八,姜泠拿了一杯蜂蜜柚子水,插上吸管,递给夏帆。
  夏帆:“?”
  “不爱喝么?”
  “也没有。”夏帆接过:“可为什么给我?”
  梁嘉莉在隔壁听吐血。
  能为什么?还能为什么啊?!
  姜泠本人也愣住,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直接。
  但很快,她笑出浅浅的酒窝:“因为我想要你的联系方式,又觉得直接问太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