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男人没回答，拽着他一口气跑出老远，才冲出那庞大混乱的人潮。璟昭快累死了，呼哧呼哧地直喘，嗖地抽出手，弯下腰，双手把着膝盖，摇摇头，“跑……跑不动了……”
男人立刻蹲下，拍了拍自己宽实的肩，“上来。”
“谢谢，”璟昭喘着气，袖子擦了把脸上的脏污，“不用了……我还有事……”他直起身，摇摇晃晃要走，“呃……”突然眼前一黑，身子软了下去。
男人从他背后给了他一记手刀，把他打昏了。长臂一伸，稳稳地接住了他。
随后抱着他，消失在了旁边幽深的窄胡同里。
璟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空气中飘着股淡淡的脂粉香。他抬手摸摸额角，肿痛感还在，但脸上清清爽爽，显然是被人擦洗过了。
他掀开被子，还好穿的是自己的里衣，下床，望眼窗外，天已经黑了。
推开门，外面是个小客厅，布置着西洋家具，沿着客厅的木梯向下走，他看到了一扇透着月光的彩绘高窗。
下到一楼，是个小酒馆，安安静静的，吊顶上一盏昏黄小灯泡照着深色的木桌椅。一桌客人也没有，吧台后面，坐着一个独自饮酒的人。
璟昭走近，看清那人模样，惊诧，是李光宗口中的“影子”。
卓元端着郁金香杯正要再喝一口，余光瞥见了他，“李夫人，您醒了？”
看来百花厅一见，卓元打听了璟昭是谁。
璟昭端起架子，下巴微微抬起，“这是哪？”
卓元放下酒杯，同样抬起了下巴，小表情带着点劲儿，“白枫叶酒馆。”
“我怎么会在这？”
卓元眼睛一挑，有些傲慢，有些不满，“你晕倒在我门口，我好心把你捡回来，你不道声谢也就罢了，这质问的口吻，倒像是我把你绑来的。”
“晕倒？是谁把我带来的？”
“大……”卓元眼珠飞速一转，“我怎么知道，出门看个热闹，你就躺在我门口，差点给我绊一跟头。”
“谢谢。”李光宗的旧情人，璟昭不想和他过多交集，谢完就走。
“走吧，外面可都是那群红了眼的学生，您要是再被逮着，可别晕倒在我门口碍事了。”
璟昭停住脚步，回头：“你怎么知道的？”
“嘁，你拍卖京立港给日本人，这京城谁人不知啊，他们恨日本人，不抓你抓谁。”
璟昭不想跟他解释京立港是正常拍出的，转了话头，“你是这儿的老板？”
卓元：“不然呢。”
璟昭审视着他：“李光宗给你的？”
“是啊。”卓元炫耀，“大爷给的营生。”
璟昭沉默几秒，转身走了回去，在他对面高脚椅上坐下，“给我倒杯威士忌。”
“喝酒可得给钱。”
璟昭摸摸身上，一分没有，“记账，赶明去亿安堂找我要，我双倍给你。”
“没问题。”卓元给他倒了杯。
璟昭抄起，一口闷下，目光落在卓元水嫩的小脸儿上，“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看上李光宗的呢？”
卓元冷笑一声，反问：“那我也很好奇，你是怎么看上大爷的呢？”
“我……”怎么和李光宗纠缠上的，这事可太羞耻了，璟昭喉咙动了动没说出口，问了个更尖锐的问题：“你知道你是个影子吗？”
卓元脸色拉了下来，他当然知道，李光宗和他同床异梦，他知道大爷心里有别人，曾做梦都叫过璟昭的名字，可大爷说过，那个人和他永远不可能，永远不可能！会搂着自己一辈子的。
如果不是眼前这个人突然出现闯进大爷的生活让大爷反了悔，自己说不定早是李家大奶奶了。李家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大爷为什么偏偏就喜欢是仇家的他！
恨！真是恨！
“影子又如何，”卓元梗着脖子，不甘示弱，“大爷的初次洞房花烛夜，可是给了我。”
这明显的是在气璟昭，可璟昭没有生气，仔细打量着卓元，觉得他炫耀这个还挺傻气，心里琢磨上了别的，“李光宗死了，你也不好过吧，”璟昭轻轻探身，盯着他的眼睛，“不如跟我干？”
“跟你干？”卓元一时没反应过来。
璟昭空杯推到他面前，示意他倒酒，“我包你。”
“你……”给卓元弄害羞了，小脸腾地一下红了，低了下去，“能行吗？”
璟昭就知道他想歪了，顺着他的话调侃，“你在怀疑我的能力吗？”
卓元嫌弃的小眼神从他的脸一路向下梭巡去……
“嗯……你可生过孩子，有那个……”吗？
“有。哈哈……”璟昭觉得李光宗这小情人可真逗人，憋不住笑了，“想试试吗？”
卓元还挺认真地想了想，“不行不行，这算什么事啊。”给他倒上了酒。
“都是男人，怎么不行呢？”
“我说不行就不行。喝你的酒吧！”卓元把酒推给他，从椅子上站起，脚步有点乱地走出吧台，往楼梯口去了，一边上楼一边嘟囔着，“这世上没有让男人睡完还让他老婆睡的荒唐事吧……”
没一会卓元抱着件衣服下来，塞给璟昭，“穿上这个，你就能走了。”
璟昭拿起来一看，是件男学生外套，看着卓元那副别扭不自在的样子，没忍住又笑了下：“谢了。刚才那事……你考虑考虑，想让我包，随时来亿安堂找我。”
第46章 本性暴露
穿上外套, 璟昭都走到门口了，“诶！”卓元突然叫他，“你给多少？”
璟昭背对着他举出两根手指, “两千。”
“一个月？”
“对。”
真不少啊, 卓元咬了咬牙，“成。我答应你。”
“那好，明日我叫人来和你签协议。”
“这还用签协议？”
“当然，我们是雇佣关系。要有契约精神。”
“好吧。不过我可说好了, 我不接受两个人以上……”
“…………”璟昭回头别有深意地瞅了他一眼, “嗯”一声，出了门。
一股浓浓的焦糊味扑来, 呛得他打了个喷嚏, 抬眼望去, 兆家楼胡同那边火光冲天。
时不时传来几声枪响。
璟昭放心不下药局，还是决定回药局看看。
亿安堂大门被锁上了，他从旁边的小木门藏钥匙的地方拿出钥匙, 打开了门。
大厅里漆黑一片，灯都被砸坏了，璟昭从破柜台处摸出火柴和蜡烛, 点燃拿在手里, 看着满地狼藉, 笔墨账本玻璃碴，名贵药材洒落一地, 心疼得不行, 鼻子酸酸的。
他默默跪下，把蜡烛安置在地上，一点点往手心里捡药材。
捡着捡着, 一只大手伸了过来，帮他拾起了一根虫草。璟昭侧眸看去，是丢了眼镜的慕尚远，也是一脸狼狈。
“你没事吧？”慕尚远关心地问。
“没事。你呢？”
“当时被他们撞倒了，没机会趁乱跑出来，被拉着到东交民巷，他们没进去，又到兆家楼胡同，闹了好久，后来军警来了，我得以脱身。”
“受伤了吗？”璟昭看着他问。
“没有。”
“什么没有，脑门还在流血！”
慕尚远抬手抹了下，“小伤，没事。”
“我去拿碘酒纱布给你包一下。”
“璟昭！”刚要起身，慕尚远抓住了他胳膊，深情地看着他，“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璟昭满心都是药局和日本人的事现在可没心情谈恋爱，挣了一下胳膊，装傻，“什什么机会？”
“李光宗不在了，星婉回到了你身边，我带你离开京城，像当初我们说好的那样。”
“不。”璟昭坚定，“我不能扔下亿安堂。”
“为什么？当初你点头答应过，夺回女儿愿意跟我走。”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璟昭声音拔高了些，“慕尚远，日本人正在一点点渗透亿安堂你比谁都清楚吧？”
慕尚远眼神闪躲，“我……我也是不得已。”
“我知道你的苦衷，所以我没有怪你，亿安堂正在水深火热之中，我得让它彻底摆脱日本人，这不是为了钱，为的是我们京城百姓的救命药不能掌握在日本人手里。说句难听的，看今天这局势，以后我们和日本打起来了，日本人会给我们药吗？”
慕尚远沉默了，低头思考，过好一会，他道：“我想，会的，他们是商人，有市场在，有钱赚，他们不会放着生意不做。”
“你是日本人吗？你怎么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你怎么能保证？”
男人立刻蹲下，拍了拍自己宽实的肩，“上来。”
“谢谢，”璟昭喘着气，袖子擦了把脸上的脏污，“不用了……我还有事……”他直起身，摇摇晃晃要走，“呃……”突然眼前一黑，身子软了下去。
男人从他背后给了他一记手刀，把他打昏了。长臂一伸，稳稳地接住了他。
随后抱着他，消失在了旁边幽深的窄胡同里。
璟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空气中飘着股淡淡的脂粉香。他抬手摸摸额角，肿痛感还在，但脸上清清爽爽，显然是被人擦洗过了。
他掀开被子，还好穿的是自己的里衣，下床，望眼窗外，天已经黑了。
推开门，外面是个小客厅，布置着西洋家具，沿着客厅的木梯向下走，他看到了一扇透着月光的彩绘高窗。
下到一楼，是个小酒馆，安安静静的，吊顶上一盏昏黄小灯泡照着深色的木桌椅。一桌客人也没有，吧台后面，坐着一个独自饮酒的人。
璟昭走近，看清那人模样，惊诧，是李光宗口中的“影子”。
卓元端着郁金香杯正要再喝一口，余光瞥见了他，“李夫人，您醒了？”
看来百花厅一见，卓元打听了璟昭是谁。
璟昭端起架子，下巴微微抬起，“这是哪？”
卓元放下酒杯，同样抬起了下巴，小表情带着点劲儿，“白枫叶酒馆。”
“我怎么会在这？”
卓元眼睛一挑，有些傲慢，有些不满，“你晕倒在我门口，我好心把你捡回来，你不道声谢也就罢了，这质问的口吻，倒像是我把你绑来的。”
“晕倒？是谁把我带来的？”
“大……”卓元眼珠飞速一转，“我怎么知道，出门看个热闹，你就躺在我门口，差点给我绊一跟头。”
“谢谢。”李光宗的旧情人，璟昭不想和他过多交集，谢完就走。
“走吧，外面可都是那群红了眼的学生，您要是再被逮着，可别晕倒在我门口碍事了。”
璟昭停住脚步，回头：“你怎么知道的？”
“嘁，你拍卖京立港给日本人，这京城谁人不知啊，他们恨日本人，不抓你抓谁。”
璟昭不想跟他解释京立港是正常拍出的，转了话头，“你是这儿的老板？”
卓元：“不然呢。”
璟昭审视着他：“李光宗给你的？”
“是啊。”卓元炫耀，“大爷给的营生。”
璟昭沉默几秒，转身走了回去，在他对面高脚椅上坐下，“给我倒杯威士忌。”
“喝酒可得给钱。”
璟昭摸摸身上，一分没有，“记账，赶明去亿安堂找我要，我双倍给你。”
“没问题。”卓元给他倒了杯。
璟昭抄起，一口闷下，目光落在卓元水嫩的小脸儿上，“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看上李光宗的呢？”
卓元冷笑一声，反问：“那我也很好奇，你是怎么看上大爷的呢？”
“我……”怎么和李光宗纠缠上的，这事可太羞耻了，璟昭喉咙动了动没说出口，问了个更尖锐的问题：“你知道你是个影子吗？”
卓元脸色拉了下来，他当然知道，李光宗和他同床异梦，他知道大爷心里有别人，曾做梦都叫过璟昭的名字，可大爷说过，那个人和他永远不可能，永远不可能！会搂着自己一辈子的。
如果不是眼前这个人突然出现闯进大爷的生活让大爷反了悔，自己说不定早是李家大奶奶了。李家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大爷为什么偏偏就喜欢是仇家的他！
恨！真是恨！
“影子又如何，”卓元梗着脖子，不甘示弱，“大爷的初次洞房花烛夜，可是给了我。”
这明显的是在气璟昭，可璟昭没有生气，仔细打量着卓元，觉得他炫耀这个还挺傻气，心里琢磨上了别的，“李光宗死了，你也不好过吧，”璟昭轻轻探身，盯着他的眼睛，“不如跟我干？”
“跟你干？”卓元一时没反应过来。
璟昭空杯推到他面前，示意他倒酒，“我包你。”
“你……”给卓元弄害羞了，小脸腾地一下红了，低了下去，“能行吗？”
璟昭就知道他想歪了，顺着他的话调侃，“你在怀疑我的能力吗？”
卓元嫌弃的小眼神从他的脸一路向下梭巡去……
“嗯……你可生过孩子，有那个……”吗？
“有。哈哈……”璟昭觉得李光宗这小情人可真逗人，憋不住笑了，“想试试吗？”
卓元还挺认真地想了想，“不行不行，这算什么事啊。”给他倒上了酒。
“都是男人，怎么不行呢？”
“我说不行就不行。喝你的酒吧！”卓元把酒推给他，从椅子上站起，脚步有点乱地走出吧台，往楼梯口去了，一边上楼一边嘟囔着，“这世上没有让男人睡完还让他老婆睡的荒唐事吧……”
没一会卓元抱着件衣服下来，塞给璟昭，“穿上这个，你就能走了。”
璟昭拿起来一看，是件男学生外套，看着卓元那副别扭不自在的样子，没忍住又笑了下：“谢了。刚才那事……你考虑考虑，想让我包，随时来亿安堂找我。”
第46章 本性暴露
穿上外套, 璟昭都走到门口了，“诶！”卓元突然叫他，“你给多少？”
璟昭背对着他举出两根手指, “两千。”
“一个月？”
“对。”
真不少啊, 卓元咬了咬牙，“成。我答应你。”
“那好，明日我叫人来和你签协议。”
“这还用签协议？”
“当然，我们是雇佣关系。要有契约精神。”
“好吧。不过我可说好了, 我不接受两个人以上……”
“…………”璟昭回头别有深意地瞅了他一眼, “嗯”一声，出了门。
一股浓浓的焦糊味扑来, 呛得他打了个喷嚏, 抬眼望去, 兆家楼胡同那边火光冲天。
时不时传来几声枪响。
璟昭放心不下药局，还是决定回药局看看。
亿安堂大门被锁上了，他从旁边的小木门藏钥匙的地方拿出钥匙, 打开了门。
大厅里漆黑一片，灯都被砸坏了，璟昭从破柜台处摸出火柴和蜡烛, 点燃拿在手里, 看着满地狼藉, 笔墨账本玻璃碴，名贵药材洒落一地, 心疼得不行, 鼻子酸酸的。
他默默跪下，把蜡烛安置在地上，一点点往手心里捡药材。
捡着捡着, 一只大手伸了过来，帮他拾起了一根虫草。璟昭侧眸看去，是丢了眼镜的慕尚远，也是一脸狼狈。
“你没事吧？”慕尚远关心地问。
“没事。你呢？”
“当时被他们撞倒了，没机会趁乱跑出来，被拉着到东交民巷，他们没进去，又到兆家楼胡同，闹了好久，后来军警来了，我得以脱身。”
“受伤了吗？”璟昭看着他问。
“没有。”
“什么没有，脑门还在流血！”
慕尚远抬手抹了下，“小伤，没事。”
“我去拿碘酒纱布给你包一下。”
“璟昭！”刚要起身，慕尚远抓住了他胳膊，深情地看着他，“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璟昭满心都是药局和日本人的事现在可没心情谈恋爱，挣了一下胳膊，装傻，“什什么机会？”
“李光宗不在了，星婉回到了你身边，我带你离开京城，像当初我们说好的那样。”
“不。”璟昭坚定，“我不能扔下亿安堂。”
“为什么？当初你点头答应过，夺回女儿愿意跟我走。”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璟昭声音拔高了些，“慕尚远，日本人正在一点点渗透亿安堂你比谁都清楚吧？”
慕尚远眼神闪躲，“我……我也是不得已。”
“我知道你的苦衷，所以我没有怪你，亿安堂正在水深火热之中，我得让它彻底摆脱日本人，这不是为了钱，为的是我们京城百姓的救命药不能掌握在日本人手里。说句难听的，看今天这局势，以后我们和日本打起来了，日本人会给我们药吗？”
慕尚远沉默了，低头思考，过好一会，他道：“我想，会的，他们是商人，有市场在，有钱赚，他们不会放着生意不做。”
“你是日本人吗？你怎么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你怎么能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