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这是个特别的年,比璟昭记忆中的任何一个年都要快乐,纯粹。孩子们在身边嬉笑着,寨里兄弟们的真诚热情感染着他。
  只是今年看不到烟花了,寨子规定不许放烟花鞭炮。璟昭微醺,有些怀念他原本的世界。除夕前夜大家会聚在摩天大楼的广场上一起喊倒计时。
  零点的钟声一响,黑暗的天空瞬间被炸成彩色海洋,美得让人惊叹。
  有些遗憾的是,璟昭多数时候都是一个人去的,他幼时父母双亡,从小在舅舅家长大,舅舅一家三口都是从医的,每到除夕就特别忙,不能陪他去。
  也不知他们在那个世界过得好不好。
  “爹,今晚我想和青青姐一起睡。”星婉从小孩那桌跑过来表达自己的想法。高青青是高义的大女儿,比星婉大两岁。
  “嗯。可以。”女儿的要求,李光宗几乎无不应。
  金奕辰不知是不是被姐姐调教出来了,也跑过来,挺着小胸脯特别勇敢地说,“爸爸,我……我也要和子川哥一起睡。”高子川是高义小儿子,比金奕辰大一岁。
  璟昭冷脸,“不行。”
  星婉立刻抱住璟昭胳膊,仰脸撒娇,“好爸爸呀,就让弟弟和我们一起睡吧。”
  看着女儿央求的眼神,唉,璟昭心软了,嘱咐旁边立着的孙嬷嬷,“辛苦您看着他们,孩子玩闹,别让他们打起来,都睡安稳了您在歇息。”
  “应该的。”孙嬷嬷笑着应下,带着孩子们下去了。
  璟昭这边继续吃酒,殊不知,那四个小家伙可是翻了天,打打闹闹到深夜才睡,星婉还不小心弄哭了最大的高青青,称能抱着她从被柜上跳下稳稳站住,结果给她摔了。不过她情商可比他爹高,小嘴抹了蜜似的围着姐姐哄,哄得姐姐不哭了,还跟她一被窝睡的。
  夜深席散,今日很巧,璟昭发情期来的猝不及防。这些日子儿女在,李光宗只能看着璟昭不能碰,真是快憋死了,他终于等到这天。
  回房关上门,就禁锢着璟昭的腰激吻……
  这个吻点燃了所有,连空气都沸腾了,一切变得那么自然而然,又做了。
  没有抑制剂璟昭无法抵抗发情热,身心撕裂,一整个破罐子破摔,睡一次和一万次有什么区别呢?反正也不是处子之身了,当畜生是工具就好。
  年后初八。
  李光宗带来一个面相阴鸷,精神似乎还有点问题的男子来找璟昭串口供。
  李光宗说,他叫张三,是以防万一的顶罪羔羊,开春,他就带璟昭回城里。
  一家人从矿场回城那天,李光宗把璟昭和孩子们送到亿安堂门口,说让星婉和夫人住些日子增进感情,他回药局去处理些事。
  璟昭领着孩子们刚进门。
  背后传来踏踏的脚步声。
  一回头,一队背着枪的巡警堵在了门口,两个警员上前一左一右制住了他。
  璟昭惊慌:“你们干什么!”
  肖警长走上来,“金老板得罪了。”手一挥,“带走!”赵警长自李光宗事件后主动辞职了,他的徒弟肖珩顶上了。
  “爸爸!”两个孩子被吓哭,追着璟昭跑,一旁的章邯脸色剧变,他虽不知详情,但他相信金兄不会杀人,审讯完就会放出来,会没事的,拦住了孩子们。
  “爸爸一会就回来了。”
  璟昭被强行押至警厅,坐在冰冷的审讯椅上,警厅的灯光有些刺眼,肖警长亲自审问,“金老板,奉公行事,您应该知道杜大人案吧,若您和这案子真无干系,问完话,待证实后自然放您回去。”
  璟昭深呼吸,努力平复平复情绪,呼出一口气,“你问吧。”
  “那天在仙乐楼二楼包间,除了您和杜大人还有其他人吗?”
  “起初,是我和两位股东,慕尚远,陈世明,一同陪杜大人用茶。后来杜大人要和我单独说话,让他的两个军官带着他们出去了,没别人了。”
  “很好,你们单独相处时都做了什么?”
  “喝茶。谈京渤港租赁事宜。”
  “京渤港不是租给你们了吗?”
  “是啊,但杜大人他反悔了,向我索要两百万军粮费,否则要收回京渤港。这事慕尚远陈世明都知道。”
  肖警长在记录本上写了几笔,这与他掌握的大部分情况倒是对得上。
  “杜大人为何要与你单独谈?”
  “肖警长,您能猜透人心吗?他为什么与我单独谈,这您得问他呀,我怎么知道。”
  肖警长皱了皱眉,换了个问题,“结果呢?谈得如何?”
  “没谈出结果,我突然发病,身体不适,先走了。”
  肖警长盯着他,“什么病?”
  “猫蛊症。约莫两个月发一次,万安堂白大夫可以证明,几年前他给我诊断的。”璟昭直白又带着点病娇,“发病期呀,像猫一样闹春,情欲难抑,得和男人睡觉。”
  这话说得年轻的肖警长怪不好意思的,握拳尴尬地咳了咳,“根据那两个军官交代,房门他们出来后反锁了,你是怎么出来的?”
  “那两位军官怕是误会了杜大人的意思,他们以为杜大人看上我了,要留我伺候,就把门反锁了。天下谁不知杜大人洁身自好心里只有杜夫人一个呢,怎么可能有断袖之癖呢?您说是吧?杜大人见我发病痛苦,以为我患有癫痫,用椅子帮我砸开了门,催促我赶快回去用药。”
  肖警长半信半疑,“你走后去了哪?”
  “李府。去找我前夫睡觉,”璟昭咧嘴邪气地笑了,“第二天,大姐接到关外祖母病危的家书,去李府敲门,我带着两个孩子回关外探亲去了。”
  “可有人证?”
  “我大姐金云瑛,李家上下,关外所有亲戚邻居皆可为我作证。”璟昭想了想,“哦对了,我的合伙人,慕尚远也知道我有这个病,那之前我们俩差点就睡了呢。呵。”
  “杜大人死了你是听谁说的?”
  “今儿回来刚听说。街头巷尾的老百姓呗。茶馆里说书的,嘴皮子都磨冒烟了,想不知道都难。”
  肖警长又盘问了些细节,璟昭对答如流,让人找不出破绽。可作为最后一个见过杜墨岩并突然消失的人,璟昭仍是最大嫌疑人,肖警长决定先将其收押,等核实所有口供后再做定夺。
  “金老板,先委屈你了。”肖警长过去刚要去给璟昭戴手铐,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撞开,一个警员冲进来,呼哧带喘,“警长,有人来自首了,说、说是他杀了杜大人!”
  肖警长激动难掩,“快押过来!”
  他改变主意,让手下带璟昭先到旁边房间休息,然后准备审完自首的人再决定璟昭去留。
  璟昭想,应该是李光宗得知自己被抓,派张三来自首了,心跟着紧绷起来,后背渗出了一层汗。但他面上没表现出来,强装着镇定,跟着警员去旁边房间休息。
  时间在压抑中慢慢流逝,直到天快亮,肖警长才审问完自首的嫌疑人,走进休息室,“你可以走了。”
  心里悬着的大石头落下,璟昭暗暗长舒一口气,“他都交代了?”
  肖警长有点不耐烦,揉了揉眉心,“不该打听的别打听,不想走我这牢房还空着几间。”
  璟昭:“瞧您说的,谁会喜欢住那地方,辛苦您了,在下告辞。”
  璟昭回到亿安堂,心像被油煎着一样,一夜无眠。反复复盘自己在警厅的口供有没有破绽,更忧心那个张三是否会说漏什么。他不是包庇李光宗,而是怕说出真相自己被定为共犯,他必须按照他们之前串通好的口供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连续半个多月,璟昭都心神不宁,因为杜墨岩案子还没有结案,自首的人还没被定罪,随时可能会翻供。这就像一把摇摆的大刀悬在璟昭头顶,不止他,还有李光宗,刀一旦掉下来他俩就完了。
  这天,阳光明媚。
  璟昭正在药局为抑制剂改配方,忽见门外乌泱泱一群人跑过。
  他好奇地出去,拽住一个卖菜的大叔问:“发生什么事了?”
  “哎呀,金老板,您还不知道?审判厅的大法官要在菜市口公开审理杜大人案!听说一旦证据确凿,审完了当场就枪毙凶犯!”
  “还有这样办案的?”
  “这不就有嘛,您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璟昭心慌慌地,跟着人群往菜市口小跑。
  “璟昭。”李光宗不知道哪冒出来的,温热的大手裹住了他一直出冷汗的左手,“不要有情绪变化。这事和我们无关。”
  两人步子放慢,璟昭压着声音,有点焦虑,“你找那张三靠谱吗?”
  “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