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公子,您醒了吗?”一道温柔的女声在外厅响起,惊得他警备心提了起来。
  “谁?”
  “奴婢玉晴,来给壁炉添柴。”
  璟昭暗自腹诽,这时候添什么柴,但又不好发作,把自己往被窝里缩了又缩,脸都蒙住了,只露着一双眼睛,“进来吧。”
  身条壮硕,编着麻花辫的玉晴,抱着一捆木柴走进来,蹲下身熟练地往壁炉里添,“大爷走时吩咐,等您醒来让我问问您想吃什么?”
  吃?真是奇怪,从昨晚到现在,已经后晌,他竟一点没觉得饿,就是口干舌燥嗓子疼,“没什么胃口,给我弄点水来。”
  “奴婢知道了。”玉晴添好柴,欠身行了个礼,退下了。
  没多会,玉晴端着一杯水和一碗粥进来,“温水,参粥,您补补身子吧。”她将托盘轻轻放在了床头柜。
  “嗯。下去吧。”
  玉晴下去了,璟昭撑着床坐起,拿过那杯水咕咚咕咚喝净了,再看眼那粥,他还是端过来一点点吃了。他觉得昨晚太放纵,消耗那么多精元,不饿也得补补。
  吃完,拿起床头一本书看了起来,讲为人之道的,无趣,越看眼皮子越沉,不知不觉又睡着了。
  第6章 李光宗
  夜幕降临。
  璟昭在混沌中辗转着,猛地惊醒,又出一身大汗。那股急不可耐的燥热再次袭来,与昨晚毫无二致,他立刻明白,这要命的感觉又缠上了自己。
  脑袋里迅速闪过后晌喝下的那杯水和那碗粥,肯定有问题,肯定是李光宗让玉晴动的手脚。
  他难受得在床上来回翻滚,双手不自觉揪紧了床单,牙关咬得咯咯作响,他恨死李光宗了,“卑鄙无耻下流的混蛋,你是让我来给你做什么的……唔……”
  “啊~”他实在太热,掀开被子,四仰八叉地晾晾自己,可一切都是徒劳,热度未减。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璟昭灵敏的嗅觉瞬间捕捉到了那熟悉的雄性气息,是李光宗!仅仅是这一丝气息,就让他失去了所有抵抗力。
  他就像等到一场甘霖,理智彻底崩塌,身体像是不受控制,光裸着下床,踉着步子朝门口飞奔去。
  一头扎进李光宗怀里抱住他,仰着脸声音带着哭腔,“李光宗你再给我一次吧。”
  李光宗猛地捏住他的脸,将人从自己怀里推起,“世子,为了钱就这么愿意牺牲吗?”显然,李光宗觉得璟昭的行为都是为了讨好自己,拿到那笔不菲的巨款。
  璟昭被捏得后颈火包突突跳,烧得他眼前发昏。李光宗身上那危冷的硝石气混着阳刚,对于此刻的他而言比那最烈的春药还要命。
  “我……”璟昭含水的眸子瞧着男人,颤着手去抓对方的手,“不不是的……”指尖刚碰到冰凉的翡翠扳指,李光宗一收手,他没站稳,摔坐在了地上。
  “是什么?”
  璟昭情绪有点失控,他觉得自己好委屈,撇着嘴快要哭了,“药……你给我喝药……”
  “你说什么?”李光宗是真没听清。
  璟昭神志恍惚,满脑子欲邪别无他念,他哪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红着眼睛爬起来,“李光宗……”说着,又扑到了男人怀里,“要你…我…”
  李光宗居高临下:“你在求我吗?”
  “求你……”
  “世子应该知道,求人是要跪着的。”
  璟昭抬眼,视线攀上去看,只撞见李光宗那绷成刀刃的下颌,冷冰冰的。
  他明白该怎么做了,昨夜就实践了,这世道求人确实是要跪着的。两手扶着李光宗的身子缓缓跪了下去。
  在大衣下的黑暗中,探索着,摩挲着,
  头挨过去,张开了红唇。
  ……
  木柜上的座钟滴滴答答转过一圈又一圈,李光宗把他抱上了床去。
  *
  白豆蔻在空气中炸开了辛辣的星子,漫出了巨烈的香甜,甜得两人像是喝了口高度蜜酒,一下子醉了。
  “擦了多少蔻粉?”李光宗问。
  “许,许是骨头里渗出来的……”
  李光宗知道有些人天生自带体香,但没想到他情起时这么浓这么醉人,饶是他海量,也顶不住了。掌心贴着他汗湿的额头抚过他的头发,脸低下去深情地亲吻他,极尽温柔,绵绵密密地。这一温柔,可给璟昭迷死了,抱着他很快就陷入到了无法自拔的欲海里。
  李光宗也是强悍,不知哪来那么多力气,就好像总也用不完,璟昭软软求着,又是疯狂一夜。
  午后,太阳西沉。
  璟昭被李光宗圈在怀里是热醒的,两人挨着的皮肤间都凝着层薄汗。他翻过身盯着男人垂下的睫毛,鬼使神差地想摸摸他的脸,刚伸手过去,李光宗一把攥住了他手腕。
  “李光宗……”璟昭也不知自己怎么回事,他总是想叫他。
  璟昭现在没时间怀疑趁他睡着时,李光宗是不是又给他灌了药,总之那感觉又来了,支着身子跨了上去。
  被子从肩头滑落,露出了满身红痕。
  光线里,李光宗的眼睛黑琉璃般明亮动人,他光是盯着看,耳朵就烫得要滴血了,这不对劲,他明明该给这假清高的菩萨一巴掌,可现在,他喉头痒的厉害,想凑上去啃他一口。
  “李光宗……”
  “嗯。”
  “我什么不一样?”
  李光宗不说话,只是深深地瞧着他。他又问:“到底什么不一样?”
  李光宗眼皮轻轻跳了下,沉默好一会,说了句废话:“你喜欢男人。”
  璟昭噗嗤笑了,捧着李光宗的脸,深情款款,“我喜欢你。”他俯下身子,痴迷地,叼住了男人的唇。
  李光宗不知是被他的话刺激到,还是被他主动的吻刺激到,刚睡醒精神不错,又被他勾引到了。
  两人正水深火热中,外面传来一阵吵闹。
  “让开!”李光宗养在后院的小情人卓元,愤怒地要进屋,被站在门口的玉晴伸着俩胳膊拦在了门外。
  “您不能进去。”
  “看清楚我是谁!你敢拦我了?”
  “大爷不叫人扰,您别让我为难。”
  正这时,门缝里传来一道黏腻的,依赖性极强的咛呻,紧接着是李光宗的低吼,这真是火上浇油,卓元怒气腾腾地骂道:“贱人,叫什么浪!我倒要看看是哪个!”
  他推搡玉晴,想把她推边上去。
  可玉晴这丫头,自小在李家干粗活长大的,虎背熊腰一把子力气,绷着劲儿稳如泰山,他没推动。
  “元公子,今儿硬闯,不怕大爷掀了您的金丝笼子!”
  卓元气急败坏,“啪!”扬手给了她一巴掌,“贱蹄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
  玉晴挨了打都没放下伸着的胳膊,只是委屈地流了眼泪儿,“是大爷不让进,何苦来打我!”
  “你还顶嘴!”卓元扬着巴掌又要打下去,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带着嘲讽意味的声音,“元公子好大的威风啊!”
  卓元一回头,正是二少爷李光逸,穿着缎面棉袍,扣着耳包,手中攥着报纸。两年多过去,二少爷洋学堂毕业了,脸上青涩褪去些许,多了几分成熟。
  卓元冷笑,“二少爷,这是来讨鞭子了?”
  李光逸气的牙根痒痒,这勾栏里出来的小贱货,仗着大哥的宠爱,在李家目中无人好几年了,他也是忍够了,“你不过是个玩意儿,在这神气什么?”
  “你……”
  “吱呀。”门开了。
  “吵什么。”李光宗披着黑毛大氅,也不怕冷,敞着前胸立在风口处,气势凛然。
  玉晴让开,卓元缠上李光宗的胳膊,告状:“大爷。二少爷还是读书人呢,说话也忒难听了,骂我是个玩意儿!”他顺势踮着脚尖扒着俩眼就往屋里瞅。可惜看到的只是外厅,他什么都没看到。
  李光逸嘁一声:“怎么你不是个玩意儿!”
  卓元气的直跺脚:“大爷你看他!”
  李光宗抬出胳膊:“你们来干什么?”
  卓元瞟眼他锁骨上的咬痕,抱上臂酸溜溜地哼了一声,“我来看看我的爷,被哪个狐狸精惑了心!两晚上还没够,这天还没黑又来!”冬季的夜静的可怕,他半夜思-春睡不着,净竖着耳朵听墙角了。
  李光宗眸色一暗,不怒自威:“你最好回你的后院去。”
  卓元被大爷的眼神吓一缩,脸上挂着小脾气悻悻地走了。
  李光逸得意地扬了扬眉,两步跨上去,给他哥递上报纸,“齐家往天津运甘草的货轮沉在塘沽口了。”他也瞟见了大哥锁骨上的咬痕,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报纸说触了德国人布的雷。”
  李光宗抖开报纸瞧起来,忽然轻笑,指腹按在齐家大公子的讣告上,“学爷走津浦线?他该读读盐铁论,那帮人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海盗!”
  “大哥说的是!”李光逸哈着白气陪着笑,露出了两个可爱的小虎牙,“有哥在,八大堂的匾额都得改姓李。”李家现在有自己的中药种植园,中西药兼售,供着四方药材,正谋划着逐步吞掉曾经打压过李家的同行,尤其是齐家那个起头的祸害,死了个大公子远远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