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回家后夏今觉尝试给夏朝熬粥,幸好提前尝了下味道,否则按照小孩儿怯生生的性格,估计会强迫自己吃完,然后喜提肠胃炎或者食物中毒。
  下楼到店里买了份瘦肉粥上楼,伶仃的小身影彷徨无助地站在客厅,慌张地四处张望,似在找寻什么。
  “怎么不穿鞋?”夏今觉喉头一紧,若无其事上前抱起夏朝,拍拍他冰冰凉的脚板心。
  怔愣半晌小孩儿紧张地攥住小拳头,“对……对不起……”
  “没关系,下次记住了。”夏今觉把他抱到椅子上坐好,“自己能吃吗?”
  夏朝点头如捣蒜,感冒脑袋本就晕乎,这下险些栽地上,被夏今觉一把捞住。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孩子仓皇失措,小小的身子瑟瑟发抖。
  夏今觉咬碎后槽牙,那群老不死的,究竟对一个三岁的孩子做了什么。
  “没事,慢慢吃。”夏今觉知道自己越关心,反而会让他越紧张,把粥和勺子摆好,转身到沙发坐下。
  果然没多久便听到小孩儿吃东西的声音,夏今觉神情阴郁,夏朝才在陈家呆了一个月就变成这副谨小慎微的模样,上辈子十几年光阴,其中多少心酸苦楚他无从得知,却能窥见一二。
  “小舅舅……”夏朝吃完饭小心翼翼挪到夏今觉身边,“我一个人可以的,您出去玩吧。”
  他知道小舅舅有很多朋友,经常约小舅舅出去玩,今天因为自己生病小舅舅已经陪他很久了,不能再给小舅舅添麻烦,那样小舅舅会讨厌他的,万一把他送回爷爷奶奶家……
  一想到此,夏朝就害怕得不能自已,逼迫自己别去想。
  夏今觉把瘦得可怜的孩子抱腿上,捏捏他小鼻子,“小绿茶。”
  这会儿单纯的小可怜尚不懂什么叫“绿茶”,小鹿般的眼睛信任而依赖地注视着他。
  “啧。”夏今觉哪里受得住幼崽的眼神攻击,从烟盒里抖出一根烟叼住,摸起手机准备给朋友打电话说不去了。
  也不晓得夏朝上哪儿学来的,小手抓起打火机,殷勤给夏今觉点上,大眼睛满含期待,一副要给大哥点烟的小狗腿样儿。
  夏今觉:“……”感觉怪怪的。
  而后看看手上的烟,小孩子不能抽二手烟,戒了吧。
  聂负崇瞥见夏今觉这略显熟悉的动作,“找烟?”
  夏今觉一激灵,当即拿出百分之百演技,眼神无辜反问:“烟?”
  “聂哥,我不抽烟,我找兜呢。”夏今觉眉眼弯弯,无限可击。
  有些人的确喜欢抄兜,可能因为自己以前抽烟,以己度人了。
  聂负崇颔首,顺便交代:“我之前抽,已经戒了。”
  “聂哥你看起来确实像会抽烟的人,感觉会借此排解压力,不过戒了也好,对身体好,对家人也好。”夏今觉有句话没说出口,聂负崇看起来不仅像会抽烟的人,还像那方面需求很大的人,能把人弄到昏死的程度。
  咽了咽唾沫,夏今觉现在也只能想想,希望能早点找到机会论证自己的猜想,毕竟实践出真知。
  聂负崇深深看了夏今觉一眼,他以前压力大时的确会抽两根,但不多,他不允许自己放任欲望,更无法容忍自己堕落,那和野兽有什么区别。
  如他那对不负责任的父母那般,聂负崇绝无可能成为那样的人。
  “我更喜欢通过运动排解压力。”聂负崇打量夏今觉,视线落在他细瘦的窄腰,“运动完通体舒畅,你可以试试,从晨跑开始。”
  夏今觉当然明白运动完会很舒服,但过程是痛苦的,尤其他这种长时间不锻炼的人,恢复起来前期有多要命,他再清楚不过。
  “哈哈哈……我好像还没讲完。”夏今觉急忙转移话题,“我姐离开后我们失去联系,三年前我接到消息,她因疲劳过度去世,留下一子辗转在男方各个亲戚家。”
  聂负崇皱了皱眉,“夏朝爸爸呢?”
  夏今觉压低眉眼,“五年前死于意外,工伤,赔了一笔钱被夏朝爷奶拿走了,并到处宣扬我姐克死了他们儿子。”
  前世探完监,夏今觉辗转反侧下决定请朋友帮忙调查,方才知晓那些年他姐经历过什么。
  夏朝亲爹倒是没辜负夏今晓,即使陈家父母看不上夏今晓,他也没放弃,直接带着夏今晓离开家,一起在外打拼,起早贪黑工作想让夏今晓过上好日子,至少回到曾经的生活水平。
  两人齐心协力,日子渐渐好转,过了一段幸福快乐的时光,可惜“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夏今晓丈夫工作时发生意外,当场殒命。
  未等夏今晓从悲伤中缓解,陈家人找上门大骂她是丧门星,克夫命,扬言要带走丈夫遗体和孩子。
  她一个人如水中浮萍,哪里斗得过那群胡搅蛮缠之辈,只能用钱求他们放过。
  丈夫的赔偿金她一分没拿,家里值钱的东西被带走,她无力辩驳里面许多是她花钱购置的,抱着孩子捂住他的眼睛,不让他看见所谓亲人的丑陋嘴脸。
  若非陈家人步步紧逼,以夏今晓的能力何至于每天打多份工,只能勉强养活自己和夏朝,最后落得个积劳成疾,过劳死的结局。
  夏今晓的一生听得人唏嘘不已,但以夏今觉对她的了解,如果有机会问她后悔当初的选择吗?
  她一定毫不犹豫回答:“不后悔。”
  聂负崇肌肉绷紧,面色黑沉,“你姐姐没报警吗?”
  夏今觉摇头叹气,“警察来了也没用,无知者无畏,那些人有多能胡搅蛮缠你是没见过,一句家务事就能揭过。”
  聂负崇轻轻拍拍他肩膀,借此安慰青年,夏今觉顺杆爬偏头靠进男人胸膛。
  聂负崇以为夏今觉在伤心并未将人推开,全然不知夏今觉正闭眼享受。
  好软,好舒服,得找个机会把它变成自己专属靠枕。
  第18章 箱子
  前因后果理顺之后,聂负崇迟钝地意识到夏今晓与夏今觉相似的眉眼。
  夏今觉一直戴着眼镜,又有刘海遮挡,眉眼不似夏今晓清晰,不过拍结婚照时聂负崇见过一次夏今觉没戴眼镜的模样,桃花眼明媚,似照片上的女子那般脉脉含情。
  如果不是情绪上头,理智落于下风,经过专业训练的聂负崇定能第一时间察觉二人之间的相似处,果然不能感情用事。
  聂负崇暗自反省,耳边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聂哥你刚才好凶哦。”
  “抱歉。”饶是聂负崇也不禁脸热。
  夏今觉并未生气,反而渐渐回过味儿来,聂负崇误会他姐是自己余情未了的前任,态度那么差,是否意味着……
  “没关系,不过,聂哥你刚刚……是在吃醋吗?”夏今觉眼神直勾勾盯着男人的脸。
  聂负崇心脏重重一跳,仿若猝不及防自万米高空坠落,险些没能维持住平静的面部表情。
  然而他不自知的是,表面功夫确实做好了,绯红的耳朵却暴露了他真实情绪。
  “不是。”聂负崇故作镇定否认。
  夏今觉瞅着男人麦色皮肤也掩盖不住的那抹红,唇角上扬的弧度根本压制不住,“哦,没有呀,我还以为你吃醋了。”
  青年语气失望地垂下脑袋,似乎连发梢也一同萎靡。
  聂负崇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目光落在夏今觉蔫蔫儿的头顶无法移开,喉结上下滑动。
  阳光倾洒地板,窗外偶尔响起鸟雀鸣叫,时间在这一秒被无限拉长。
  夏今觉以为他们将继续沉默下去,一道低沉发紧的声音骤然打破满室静谧。
  “有一点在意。”
  男人的音量像被刻意压低,轻而缓,如同午夜时分耳边暧昧的私语。
  若非夏今觉全副心神投放在聂负崇身上,稍微恍神就会错过,幸好他没有错过,并且清清楚楚听进耳朵里,记在心头。
  “砰砰砰——”
  剧烈的心跳仿佛千军过境,万马奔腾,肾上腺素急速飙升,夏今觉胜雪的皮肤烧作一团焰火,血脉中最原始的本能叫嚣着要冲破束缚。
  好想……好想吃掉这个男人。
  跟他酣战三天三夜。
  聂负崇不知夏今觉内心情-潮汹涌,单见青年皮肤漫上酡红,好似酩酊大醉到过敏般,聂负崇瞳孔轻颤,一个人居然可以害羞到这种程度吗?
  如果不是他亲眼所见,肯定以为夏今觉吃什么东西严重过敏,必须赶紧送医院。
  自己一句话对夏今觉竟然有如此大的影响力。
  聂负崇不禁为此心跳加速。
  夏今觉那么喜欢自己吗?
  .
  午餐前半部分由宋守仁做准备,后半部分下锅烹饪由聂负崇完成,父子合作默契,午饭味道非常美味。
  “帅叔叔,你做饭好好吃哦。”夏朝不停扒拉饭菜,简直快流下喜悦的泪水,这才是正常人家的饭菜啊!
  聂负崇给他夹了块鸡腿,“喜欢就多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