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没有。”
  程可看着沈遐蔚微微泛红的脸颊,半信半疑。
  “准备上场了——”
  郭端推门而入,屈指敲了敲门。
  “去吧。”
  沈遐蔚冲几人点点头,露出一抹微笑:“我一直在你们身后。”
  看着眼前的队员们,沈遐蔚蓦地生出几分怀念来。
  曾经他也是这样在休息室焦躁不安,听着教练的鼓励和唠叨,同队友并肩上台。
  “接下来上场的是——荣耀战队!”
  观众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印有“荣耀”二字的彩灯连成一片,在昏暗的场下犹如一只只飞舞的彩蝶,掀起阵阵波浪。
  沈遐蔚靠在墙边,静静看着大屏上依次闪过喻牧青、程不凡、喻牧洋、程可和李晃五人的脸。
  同QE的五位队员握手后,几人重新回到座位上,端坐在电脑前,戴上耳机……
  一切准备就绪。
  第一局双方都比较谨慎,开局互相试探,没有过大的动作。
  目不转睛地盯着大屏,随着双方相遇,陷入纠缠,沈遐蔚的呼吸也紧了紧。
  喻牧青操控的剑客收割第一个人头,打破僵局。
  “荣耀拿下一杀!”
  解说尽职尽责地解说现场情况。
  “失去先手优势的QE似乎改变了策略,他们想要干嘛呢?”
  “荣耀战队的辅助李晃换了队友……”
  “……”
  “QE团灭——荣耀拿下首胜!”
  呼出一口气,程不凡环视一圈场下欢呼的人群,最后视线落在后台的沈遐蔚。
  悄悄朝沈遐蔚眨眨眼睛,程不凡手肘杵了杵一旁的喻牧洋,眼神示意他看向远处的身影。
  喻牧洋如出一辙,戳了戳他手边的李晃。
  就这样,五人视线齐刷刷地落在沈遐蔚身上。
  场下有眼尖的观众注意到几人的动作,循着视线看去,果不其然窥见了隐没在阴影中的那道身影。
  本想低调站在后方看比赛的沈遐蔚捂住唇低低咳了几声,拉上口罩,后退一步。
  他只想安静看个比赛,可别又被包围了。
  所幸第二场开赛的哨声拯救了沈遐蔚。
  中途输了一场,尚在沈遐蔚的意料之中。
  接下来的一切似乎是如此顺理成章。
  当宣布“荣耀”拿下冠军时,沈遐蔚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眼前忽地又闪现出曾经的场景画面。
  他捧起奖杯的画面与喻牧青举起奖杯的画面逐渐重合,交叠在一起。
  站在台上的五人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喜悦与自豪,唇角的笑如此明亮,亮得连头顶的白炽灯比之都逊色几分。
  在人群的喧嚣与欢呼声中,沈遐蔚拿出手机,给郭端留了一条信息。
  压低帽檐,在昏暗光线的掩护下,他侧身穿过狭长的通道,悄无声息地离开。
  沿路买了一束花,沈遐蔚特意挑的是店里开的最好的那几束。
  他捧着花,打车独自来到郊外的墓地。
  拾级而上,沿途绿意盎然,似乎连阳光都格外钟爱这片土地。
  小山头种满了向日葵,拔地而出的枝茎挺拔,嫩绿的叶子焕发生机,四周开满了白色小花,簇拥着尚未盛开的向日葵。
  摘下口罩和帽子,沈遐蔚将手中的金黄的花束置于墓前,拂开墓前的落叶,曲起腿,靠着墓碑坐下。
  侧目看向碑上的黑白照片,沈遐蔚笑了笑,笑着笑着又觉鼻尖酸涩,眼眶发热,胸口像是堵着一块巨石,有些喘不过气来。
  冰冷的水珠恰巧滴落在他的眼下,顺着脸颊蜿蜒而下,如流下的热泪。
  豆大的雨珠砸在他的手心,带着刺骨的凉意。
  高大的树木替他遮挡了部分雨露,枝叶沙沙作响,一时之间,狂风大作。
  这里的天气就像他刚才的笑那般无理,本是天朗气清,眨眼间就阴云万里,雷声震震。
  身上的衣物很快湿透,紧紧贴在身上,雨水携着寒意仿佛渗入骨髓之中。
  飞溅的水滴落在碑上的照片,水珠模糊了青年的眉眼。
  沈遐蔚拉起袖子,细细替照片上的青年擦去水渍。
  风雨飘荡,无论沈遐蔚怎么擦也擦不净。
  执拗地重复这一动作,沈遐蔚本就绯红的脸颊愈发明显,额上的温度在雨水的侵扰下,反倒愈发叛逆,温度不降反升。
  擦着照片,沈遐蔚忽然感到有些疲惫困倦了,四肢像是注了铁水,沉沉地向下坠,坠入黑暗深处。
  头无力地靠在墓碑上,浑身湿透的青年缓缓阖上眼睛。
  雨声掩盖了几不可闻的脚步声。
  浑身轻飘飘的,恍若置身云端,直至一只手拉住他的手腕,环上他的腰,将他重新拉回原地。
  一把黑伞举至青年头顶,将飘荡的风雨悉数阻隔在外。
  第160章 现代电竞33
  “你还想跑去哪儿?”
  意识恍惚之间,耳边响起熟悉的嗓音。
  被雨打湿的睫毛黏黏糊糊地耷拉在眼睑上,透过模糊的视线,沈遐蔚看见了那张噩梦般的脸。
  “滚——”
  狠狠挥开他的手,沈遐蔚扶住墓碑,艰难站起身。
  无力的双腿支撑着全身的重量,不知是冷的还是怒的,全身止不住细细地颤抖起来。
  温暖干燥的大衣披在他的肩上,仍残留着身体的余温。
  “原来他的墓在这。”
  举着伞,江云筝低头看向墓碑上的照片。
  关于“孟流光”这个人的资料好像被人刻意隐藏和抹去了,江云筝能得到的信息少之又少。
  要不是跟着沈遐蔚身上的定位,江云筝可发现不了这个小山丘上还有一座墓碑。
  墓前摆着一束向日葵,金黄的花瓣在雨水的冲刷下愈发明艳。
  “真是抱歉,来的匆忙,没带花。”
  江云筝瞥了一眼,对着墓碑淡淡说道。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上前一步,沈遐蔚挡住江云筝的视线。
  “你一直跟着我?”
  咬紧牙关,沈遐蔚眸中燃起愤怒的火焰:“还是说,你在我身上放了定位器?”
  “如果我说没有。”江云筝不慌不忙地帮沈遐蔚理了理额前的碎发:“你会信吗?”
  “定位器,在哪里?”
  江云筝的话,沈遐蔚半分也不信。
  黑色碎钻忽然在眼前闪过,沈遐蔚伸手去摸左耳上的耳钉。
  硬质的碎钻闪出莹润的光泽,恍若黑夜里闪烁的繁星。
  扯下耳垂上的小物件,攥紧手心,沈遐蔚作势扔向远处。
  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就算你扔掉这个。”从沈遐蔚手中夺下耳钉,江云筝捏在手中把玩:“我也有无数种方法找到你。”
  “你到底为什么……”
  说着说着,沉重酸胀的头渐渐低了下去,沈遐蔚半眯着眼睛,困倦感如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
  最后的话语淹没在雨声中。
  “蔚神……”
  江云筝扶住身前逐渐瘫软下来的身体,紧了紧盖在沈遐蔚肩头的外套,盯着怀中的人出神,思绪飘远。
  回忆中一幕幕如同老电影放映,飞速划过,最终定格在那人热烈肆意的笑容中。
  收起黑伞,江云筝抱起怀中的人。
  偏高的体温透过两层衣料传递,江云筝稳步走下台阶,任由雨水打湿肩头。
  亲眼看着沈遐蔚从初出茅庐的战队新人,到崭露头角,锋芒毕露的蔚神,江云筝想要看着沈遐蔚走过的每一步。
  可偏偏天不遂人意,沈遐蔚默不作声跑到国外,两年时间,江云筝找不到有关他的丝毫讯息。
  沈遐蔚走得突然,又没有留下任何讯息,江云筝就算想找人,在国外也无异于大海捞针。
  沈遐蔚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将他扔出了他的世界。
  或者说,曾经的江云筝从来就没有走入过他的世界。
  江云筝无法忍受这样的患得患失。
  所以这次,他不会再放手。
  *
  “醒了?”
  坐在沈遐蔚身侧,江云筝替床上的青年拢了拢被角。
  “咳、咳……”
  沈遐蔚撑起身子,手腕上的铁链晃动间叮当作响。
  “昨天淋了雨,你又发烧了。”
  江云筝淡淡开口。
  “这就是你把我锁起来的理由?”
  一开口,沈遐蔚才发现自己声音哑得惊人,喉咙像是吞了刀片,又疼又痒。
  “三天后还有训练,我不能——”
  “没关系。”江云筝打断沈遐蔚的话:“蔚神手伤复发,身体抱恙,请个长假治病养伤,大家都能理解。”
  “比赛也打完了,冠军也拿到了。”
  “只要你好好待在我身边。”
  江云筝歪了歪头,笑道:“蔚神还有什么想要的?”
  站起身,不知从哪搬来一块白色画板,江云筝施施然坐在画板前,拿起画笔,蘸取颜料,一笔一划画得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