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顾识澜不说话,陈心再次戳了戳。
  “什么事?”
  顾识澜声音闷闷的,但陈心现在没有功夫去想这么多,他轻轻开口,“顾识澜,你去看看谢寻,好不好。”
  语气软软的,像是在撒娇,顾识澜就知道,他找自己肯定是为了谢寻。
  顾识澜跟着陈心的指示,来到门边,听床上之人继续说,“你现在敲敲门,问他怎么样了。”
  等了一会儿,陈心歪头看着他,顾识澜没动,反而向后一倚,悠悠闲闲地,半坐在了桌子上。
  黑暗中,顾识澜在向他招手,“你过来。”
  陈心犹豫,顾识澜又道,“过来我就问。”
  “我的衣服不太雅观。”
  “过来。”
  什么没看过。
  陈心最终还是犹犹豫豫过去了,一片昏黑中,他能望见顾识澜一路盯着自己的、如鹰隼般的眼,陈心隐约觉得不对劲,于是距离越近,陈心的动作越慢,可渐渐的,陈心发现,顾识澜只是盯着自己,也没做什么,更何况谢寻还在里面,谢姐就在外面,顾识澜能对自己做什么?
  这样一想,陈心安心了,慢慢来到了他的身边。
  可距离仅剩一米时,顾识澜突然动作,夜色正浓,他盯着陈心的眼睛,单指勾着陈心的衣襟,把陈心一步一步,往自己身边拽。
  衣领很深,他勾在小樱桃中间,底下风光无限好,不过他都不在乎,他仍旧面无表情,一张帅脸死气沉沉地盯着陈心的眼睛,懒散地,微微仰头去问他,声音又低又哑,“做过没?”
  暗夜中,陈心面色冷漠地垂眼,与他对视,薄唇轻启,“什么做过没?”
  可能连顾识澜自己都没发现,他眼中有亮晶晶的祈求,接下来的每一句都如鲠在喉,“和他,做过没?”
  “和谁?”
  “谢寻。”
  陈心不动,不说,只是冷脸看着他,看着那双陌生的眼,那种陌生的神情,这些以前都属于自己。
  最后粲然一笑,拿开衣襟上的手,步步退后,“你说呢。”
  “我不知道。”
  “做过呀,挺舒服的。”
  陈心偏偏还要再补一句,“比和你舒服一些。”
  -
  最后只剩谢寻孤零零地呆在里面,谁也没有去管他,但好在别墅里有备用电源,灯光没几分钟就恢复了。
  谢寻出来后,见两人像是都睡了,便随手关了灯。
  -
  几个小时后,夜深人静时,顾识澜突然收到条信息。
  【谢华双:来露台,我们聊聊。】
  临走前,顾识澜借着门外的灯光,回头看了眼陈心,陈心睡得很熟,在床的右侧边上,一手向下垂,与谢寻的牵住,看样子,似是十指紧扣。
  顾识澜又折了回来,悄悄地,将两人紧扣的手,一根一根轻轻掰开,见陈心哼哼了一声,闭着眼睛,手在空中一抓一抓的,像是不适应,顾识澜干脆把自己的手递了上去。
  他坐在床边,与陈心十指相扣,垂着眸,高傲地踢了两脚地上的谢寻。
  做过又怎样,陈心是我的。
  第72章
  黑暗中,顾识澜走后,陈心长睫颤颤,睁开眼睛。
  什么小学鸡行为,牵个手他都要拆,陈心瞥瞥嘴,虚空握了握爪子。
  「心,你什么时候和谢寻做的,我怎么不知道。」
  O.o
  999突然冒出的声音让陈心有些不适用,他将被子往上扯了扯,遮住自己红热的脸,太阳的味道很安稳,将他包裹。
  “没、没做过,我、我瞎说的。”
  「真的?」
  o.O
  “还能有假,你这么希望我的pp被捅?!”
  陈心泫然欲泣。
  「唉,还以为你吃上好的了。」
  陈心:?
  陈心:……
  -
  夜色昏黑,露台之上,晚风带起床帘,翩翩摇摆。
  那人长发披肩,此时正背对着他,懒散地趴在围栏上,打量庄园夜景,有袅袅白烟向后飘。
  见状,顾识澜不再上前,就着门框倚下,抱臂冷声道,“找我什么事?”
  女人未曾回头,声音略带沙哑,“怎么,人后就不愿意叫妈了?”
  闻言,顾识澜气的想笑,“你看看你的所作所为,是一个母亲该干的吗?”
  顾识澜口中的事为何,两人心知肚明,不仅仅是今天撮合陈谢这件事,还有几年前,顾辉走后,顾识澜差点丧命的惨案。
  谢华双是谢家那代小辈中,唯一一个omega,她母亲在世时,幼年,母亲的包容让她养成了大胆进取、风流恣意的底色,母亲刚走的那段时间,谢祖荣还算正常,但慢慢地、慢慢地,哪天猛然回神,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他阴郁、偏执,他认为他所在乎的所有,都要按他安排的方式去生活,谢华双不懂,早年会陪他上树抓蛐蛐儿,下河摸鱼的父亲,什么时候变成要她商业联营、贤良淑德的存在了,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①,最终,在亲情与自由的挣扎下,她在领证前夕出逃了。
  被冻结了银行卡,谢华双一路穷困潦倒,逃到了谢家势力最弱的海港,阴差阳错下,遇到了还在读书的顾辉,小书呆子平时像是没有心眼,整天帮她忙前忙后,谢华双自认为用聪明才智,把谢辉耍的团团转,没想到是有人大尾巴狼装白兔,谢华双到底还是认栽了,在顾辉高破天的彩礼下,为了钱,划掉,为了小白兔嫁了。
  私自结婚一事,触碰了谢祖荣的底线,原本的联姻对象,是他花了半辈子给女儿物色的,没想到谢华双会这样辜负他的心意,那这个女儿,不要也摆!一开始的断绝关系,是谢华双离家之前的气话,最终却是以谢祖荣多方登报,将谢华双逐出家门为收尾。
  婚后很幸福,她的任何行为都是自发,没有人逼她、强迫她,有顾辉在一天,她的幸福就继续一天,直到十二年前的雨夜,她满心欢喜,却收到了丈夫车祸离世的噩耗,死相惨烈,不堪入目,但她来不及悲伤,顾辉走后,长清内部动荡、股东争权,外部股价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狂跌,彼时顾识澜才十六岁,她原本可以拿着顾辉为她未雨绸缪的钱一走了之,继续去过自己的安稳日子,可她却选择在激流中站了出来,守护这份爱人执着半生的基业。
  于是,自然而然地疏忽了对顾识澜的教导,不过十六的岁孩子,已经算是半个大人了,顾识澜也明白妈妈的不容易,于是他甘愿放弃梦想中的物理学,一头扎进了商业,如果事情只是如此,那倒也好,至少还有母子俩相依为伴,但偏偏,偏偏谢祖荣爱女心切,他认为,当年的事各有难处,都是赌气,即使谢华双再怎么出格,那也还是他的女儿,父母爱子则要为之谋深计远,他的女儿才不到四十,余生长着呢,带着那么大个孩子,多有不便。
  于是一番思量下,雇了黑车,对谢寻自小的玩伴、自己的亲外孙顾识澜,下了死手,九死一生后,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是谁主导的,可偏偏,所有人,包括他的母亲,都选择对谢祖荣不了了之,分明母亲就在眼前,他却觉得举目无亲。
  谁都怪不了,谁都有难处,真心也难免掺杂砂砾,加之日后自己掌权,算计、阴谋、圈套,接踵而来,他从震惊之余的应接不暇,到云淡风轻的习以为常,背后丢了自己也未察觉的到的东西,直到遇见了陈心。
  他刚开始说不清自己对陈心的感觉,怎么这么纯情的外表下,掩藏着这么肮脏的内心,陈心和他以往见过的,都是一类人。可时间会带来答案,但答案的背后,是他难以再次抓住的,陈心步步远去的背影。
  过去再久远,即使事情堆积成山了,回忆起来,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儿,现实还在流转。
  闻言,谢华双慢慢吐了个烟圈,“你不该这么对他的,陈心是很好的孩子。”
  知道两人的事情后,她这把年纪,罕见地再去网上冲了波浪,看了些所谓的流言蜚语,但她知道,按她家孽子的性格,估计都是真的。
  这话听得顾识澜想笑,“他当然很好,这还用你说,但你们这才认识多久,你就知道他有多好了?”
  谢华双两指一碾,将烟掐灭,回身,一双饱经沧桑的、沉着的眼静静凝视着分隔过年的孩子,最后淡淡开口,“他是你杜姨的孩子,原本和你指腹为婚的那个。”
  没正形的人突然站直身躯,神情发愣,“你说什么?”
  像浑身被泼了冷水,他只知道陈心是杜月熙的孩子,其他的一概不知。
  谢华双轻轻叹了一口气,慢慢坐到脚底台阶上,对顾识澜招了招手,因着陈心,顾识澜下意识地走到她身边,想探寻答案。
  仿佛回到了多年前,顾辉还在的时候,某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她带着小小顾坐在这儿,认识书上晦涩难懂的符号,只是今非昔比,今非昔比罢了!
  “原本与你有婚约的,确实是陈心,当年妈和你杜姨,说好的是,两人各自的第一胎,如果性别允许,那就结亲,而非特意指定,和你结婚的是安安。这么多年,妈一直知道陈心的存在,也是因为这个,才对你和安安的婚事一直不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