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奚谚恩说得轻描淡写,曹昱的羞耻感被轻易被化解了。他用道具彻底蒙住了眼,还是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真的可以?”
  奚谚恩看曹昱站定了手也不抬,他背对着曹昱直接蹲下身,手臂往后拉了下曹昱的衣服:“可不可以总得让我试试。到我背上来。”
  “……你比我还瘦,算了吧。”曹昱犹犹豫豫。
  “让你上来就上来,现在赶紧找到前进的路,还有争第一名的机会。”奚谚恩语气难得严肃,“曹昱,我们都不能放弃。”
  “你可真行。”曹昱还是没忍住吐槽了一句。
  吐槽归吐槽,他还是乖乖爬到了奚谚恩背上。
  奚谚恩起初承受比自己还重的重量,脚下踉跄了一下,吓得曹昱瞬间抱住了他的脖子。奚谚恩脚下滞了一瞬便站稳了,还好曹昱知道轻重,没有勒死他。
  曹昱手臂松了点:“对不起,我刚是条件反射。”
  奚谚恩稳住身形后,掂了曹昱一下:“看来还有良心。”免得曹昱真的勒死他,他连忙提醒了句,“害怕的话用脚勾住我的腰。”
  一句话引发了弹幕尖叫狂潮。
  曹昱犹豫了一下真就用腿勾住了他的腰。
  摄像师还给了特写,观众都忍不住脑洞起了某些不可描述。
  奚谚恩迈步走起来后,一边观察着松树,一边听着水流声前进,脚步逐渐稳健起来。
  树林之所以成为最难的路线,就是因为很容易就迷路,而且因为要往上爬,对体力也是种考验。
  原身体力不行,但奚谚恩不允许自己不行。
  【我去!没想到有一天榨油机会这么man!】
  【眼睛灿若星辰,额头都是汗,但一点都不觉得臭臭的,男人好美好帅,爱了爱了】
  曹昱听到奚谚恩粗粗喘气,滚烫的汗水滴落在他手臂上。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被奚谚恩背着走,更没想到,这个人会带给他安心。
  “……听到水声了吗?”奚谚恩突然问道。
  曹昱走神没听清:“什么水声?”
  奚谚恩又重复了一遍。
  曹昱侧耳倾听,果然听到了轻微的潺潺水声:“怎么了?”
  “顺着水流往上走,应该就能走到山顶了。”奚谚恩煞有其事地说道。
  “你怎么这么确定?”曹昱问出口后,有些嫌弃又有些局促地抬手,放到奚谚恩脑袋上后,确定了对方的额头位置,用袖子擦了下,“你头上都是汗,都滴到我手上了。”
  “我还想你突然把手搁在我脑袋上要干嘛。”奚谚恩气息有些不匀,脚下却越来越快,摄像师在一旁拍着数次张口,像是要提醒他慢一点。
  他蓦然看向镜头:“抱歉啊,慢不了一点,第一名的诱惑力太大了,我必须要争一争。”
  他一向不肯服输,怎么都要做到最好。
  发丝在走动间飞扬,桃花眼带着几分压迫感,在斑驳的碎光下熠熠生辉,仿佛晕染开一层魔幻的色彩,恣意张扬,让直播间的观众都怔了神。
  原本想弹幕输出骂一骂没能力别逞强的观众,都被奚谚恩这一瞬间的神采给震住了。
  除了机器发的诋毁性弹幕,奚谚恩的直播间几乎变成了“啊啊啊啊啊我疯了”“我爱腻腻”“我成腻子粉了”此类的尖叫鸡弹幕。
  “你在对谁说话?”曹昱疑惑地问道。
  奚谚恩笑了一声:“和关心我的摄像师。”
  曹昱发现奚谚恩现在说一句话都很费力,虽然疑惑但没再多问。
  怪只怪他居然被这个树林给困住了。
  郁闷的同时,又因为背着自己的人涌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触动。
  而他只能做到给奚谚恩擦汗。
  之后的三十分钟,是两人之间难得和平共处的时刻。
  当观众都心惊胆战奚谚恩会体力不支时,奚谚恩一直都坚持着。直到终于柳暗花明,两人随着河流到达林外,面对分叉到山林间的木栈道。
  其实,从山顶到山下建造的木栈道并非最快的路线,反而从容易迷路的树林到达这里才是最短的距离,而从这里再往上的道路就是一样的距离了。
  奚谚恩招呼了曹昱一声:“我要坐下来了。”说话间,每个字都像是从灼热的肺腑吐出来一般,难受极了。
  曹昱听到奚谚恩剧烈到有些恐怖的喘气声,急切地摘掉了道具。
  当他站稳后,奚谚恩才一屁股坐了下来。
  他这才发现奚谚恩唇色发白,脸色苍白,淌满汗水,一颗心猛地提了起来:“你没事吧?!”
  “别叫节目组。”奚谚恩准备自己蒙上布条,但手都是抖的,他抬头望着曹昱,挂着汗珠的睫毛随着眼皮眨动滴下汗水,他嘴角扯着笑容,任谁都看得出勉强,却还要一字一顿地说明,“曹昱,我背着你走了半小时,不是要让我们半途而废。”
  这身体素质真是一塌糊涂,等下了节目,提升身体素质是首要。
  曹昱皱着眉,想说什么。
  奚谚恩:“况且我们都不想,最后指着对方是最讨厌的人说我爱你,对吧?”
  一句话成功让曹昱闭上嘴。
  【半年抠脚肯定让腻腻很伤心,这次恋综他好努力,我要路转粉了】
  【奚谚恩方向感和毅力也太强了吧,本路人黑都要转路人粉了】
  【爬山我居然看出了热血感,太神奇了!】
  【对比另外两组一边爬山一边还看一眼风景,这对简直是特种兵】
  【这次爬山感觉是“患难见真情”,就算节目结束不谚而昱成不了一对,以后化敌为友也会让我很感动】
  【就算是装的,能装成这样我也佩服榨油机一把】
  说实话,奚谚恩的话在这时并没有多少分量,只是当曹昱看到奚谚恩这么努力,还用这句话逼他时,更确定了奚谚恩坚决的态度。
  曹昱眼神变了变,从犹豫不决变得坚定。
  他抽出奚谚恩手里的布条,蒙上奚谚恩的眼睛,又帮忙戴上眼罩:“奚谚恩,你再一次让我对你改观了。”他蹲下身,和之前的奚谚恩一样,扯了下对方的衣服,“到我背上来。”
  奚谚恩已经说不出话,大汗淋漓地爬上去,一上去,就趴在曹昱背上不动了。
  第18章
  曹昱将奚谚恩背得稳稳的,当看到离终点剩下一千米的提示牌后,他备受鼓舞,大步往上前进,提醒着:“你可别昏过去。”
  奚谚恩靠在曹昱脖颈边,呼出的气息烫得仿佛能将曹昱融化。
  因为原身身体素质太差,奚谚恩其实背了曹昱十分钟就吃不消了。
  但他不允许自己在这里失败,后来的二十分钟纯靠毅力才支撑下去,大概是消耗完了这具身体的所有潜力,到达木栈道时他还能说几句话,但到了现在,他连回应曹昱的力气都没有了。
  奚谚恩嗓子眼冒火,良久后,终于重新找回声音,哑声道:“我还要见证……我们第一名的时刻……”顿了下,哑着嗓子催促,“赶紧,后面有脚步声。”
  曹昱震惊:“这你都听得出?”其实他挺想吐槽,你怎么知道我们能第一名?说不定另外两组人都已经到达终点了,但感受到脖子边灼热的气息后,并没有说这种丧气话。奚谚恩这么努力,就算最后一名也足够值得骄傲了。
  他背上的奚谚恩坦然道:“练过一点点耳力……”
  曹昱就算再怎么集中精神,也还是一点没听到,此刻耳中能听到的最大的声音是脚步声,以及自己和奚谚恩的心跳声。
  奚谚恩刚才实实在在感动了他,他决定相信奚谚恩:“我知道了,我尽力!”
  他让奚谚恩别说话休息,加快了脚步,不过前提还是保障双方的安全。
  前进的过程中,曹昱一直注意着后面,眼看着离终点越来越近,就怕奚谚恩口中的脚步声突然到来,神经越发紧绷。
  还剩500米……
  还剩250米……
  还剩100米……
  还剩50米……
  “奚谚恩,你还醒着吗?”
  没有回应。
  曹昱突然大吼一声:“最后十米!”
  “我不聋,听到了。”奚谚恩从最初强撑着没有昏过去,到现在闭目养神了十分钟,终于恢复了点精神,沙哑的声音染上笑意,“曹昱,加油。”
  曹昱第一次觉得奚谚恩的声音这么悦耳动听,身上的疲惫一扫而空,脚下两步一大跨,他从六开始倒数,语调高昂:“……三、二、一!我们到了!”
  当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曹昱脚下离开栈道,踏上山顶的泥地。
  两人头顶蓝天白云,面对插着写有终点两字的旗子,眼前并没有其他人影。
  第一名……
  他们真的是第一名!
  恍惚间,曹昱放下奚谚恩,高兴到情不自禁地低吼了一声。
  一天下来,曹昱总是皱着眉头终于放松下来,脸上扬起一抹纯粹的喜悦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