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还是跟上次不一样的,赖栗郁郁地想。
  戴林暄掌心温热,捧住的时候,赖栗身体又是一绷。戴林暄进行得很专业,先给蘑菇头消毒,然后排空气囊。
  “忍好了。”戴林暄弯着腰,捏住管子的一端,温和道,“当然,如果你不介意弄湿垫子,那也没关系……”
  赖栗咬紧牙关,深深地闭上眼睛。
  即便如此,戴林暄手捧着他的画面仍在脑海里循环播放,同时伴随着戴林暄这一次动作带来的酸胀与烧痛。因为发烧,戴林暄的手心带着一点湿热的感觉,这不仅让感官体验达到极致,还让上一次的记忆跳脱出幻梦,变得无比清晰、真实,如同突然开了4K画质。
  “逗你的。”戴林暄安抚地拍拍,“放松点。”
  赖栗睁开眼,止不住地溢出一声低喘,又阖上眼皮,盲抓住戴林暄的手腕。
  色差太大了。
  第65章
  上一次做这种事,戴林暄的紧张局促要远多于赖栗。
  他毕竟不像医生一样“见多识广”,此前对旁人这处的唯一接触就是赖栗初通人事的那晚抵着他的后背自我纾|解,也因此自作多情地以为弟弟喜欢自己。
  他一边小心翼翼怕弄伤赖栗,一边心疼中带着几分赧然。
  不过约莫这世上大多数体验都可以用“一回生二回熟”来概括,三年后的今天,戴林暄几乎轻车熟路,淡定得就像专业的医护人员。
  “很疼?”
  “嗯。”
  手腕被紧紧扣着,戴林暄的动作依然稳当。余光里,赖栗眉头直皱,看得出来忍得很辛苦。
  戴林暄自然不再像三年前一样,以为赖栗只是不舒服——
  “依我看,不只是疼吧。”
  赖栗完全没有恼羞成怒的意思,反而睁起眼皮沉沉盯着。他并不像大多数普通人一样脸皮薄,倒也不是有多厚,只是不觉得有感觉是什么需要害臊的事。
  “这可不是能发展的爱好,伤身体。”戴林暄故意说,“别来劲了。”
  “啵”得一声,管子顺利脱落,戴林暄抽了两张纸,刚裹上去替赖栗擦了擦,就被猛得一拉,差点撞在赖栗身上,他堪堪用手腕撑住床才坐稳,夹着纸的手指竭力抬起。
  赖栗的面容倏地拉近,却没有第一时间吻上来,而是蹭着戴林暄的鼻尖呢喃了句:“哥,你做什么我都会有感觉的。”
  呼吸被堵回口腔的刹那,戴林暄晃了下神,指尖微微一颤。
  赖栗一睡十七天,车祸对他而言可能就是刚发生的事,然而戴林暄却切切实实独自度过了大半个月。
  车祸十天后,医生委婉地说还有希望醒来,但最好做一下思想准备。
  这样的情况戴林暄曾经历过,十八岁那年,父亲车祸成为植物人,亲戚们虎视眈眈,母亲第一时间接手公司忙得焦头烂额,爷爷忙着打压母亲,制造阴谋论,唯二关心戴恩豪的人就只有他和戴翊。
  可戴翊那年才十岁,懵懵懂懂,尚不明白生死的意义,只剩下他在icu外独自煎熬,消化内心那些难言的情绪。
  一个星期的时候,医生说安慰他说还有希望。
  二十天后,医生叹息。
  三个月后,医生就只是摇头。
  所以这次,戴林暄第一次面对医生欲言又止的时候,就冷静地回到家里,用一夜时间接纳了最坏的打算,并对后面的一切做好了安排。
  第二天,他像没事人一样,换上礼服,去参加贺成泽的六十大寿。
  宴会衣香鬓影,声色浮华,戴林暄抽空了七情六欲似的,甚至能对每一个有意无意提起赖栗的人温和以待,客观地回应他们不知真假的关心:“我相信小栗,他会醒过来的。”
  这话也许能说服别人,却不能说服他自己。
  他瞒着所有人,将赖栗转移到了这座与世隔绝的海岛。
  他甚至冒出了一个下作的念头,不醒了也好,他终于能毫无负担地、顺理成章地将自己养大的孩子私有。
  从此是生是死,都只能是他的。
  ……
  戴林暄倏地抬手,握住赖栗的后颈迫使他后仰,赖栗的不悦还没来得及浮现,就被抵开唇齿,迎来了一阵狂风骤雨般地掠夺。
  除去刚回国那段时间,戴林暄还是头一回展现不容拒绝的强势,尽管只是一个吻,却像要把赖栗生吃活吞。
  赖栗手僵在半空,不过也就那么一秒,他便抱住戴林暄的肩,将自己送得更深。
  换息的空荡,戴林暄撕磨着他嘴唇,低语道:“小栗,闭眼。”
  赖栗照做,堪称顺从。
  戴林暄却睁开眼睛,一边激吻一边漠然注视着赖栗的面容。他沉浸其中,又被迫抽离,几乎被分裂成了两半——
  理性告诉他应该停止,赖栗是个刚醒一天的伤患,而他又在发烧,可能会传染。
  可他的另一半已然被十七天折磨到麻木不仁,完全抛却了伦理纲常,扣住赖栗后颈的手不受控地用力,强硬地将赖栗压向自己。
  他在养大的孩子嘴里胡作非为,肆意犯罪。
  恨不能嚼碎了吃进胃里。
  戴林暄发着烧,呼吸也滚烫。
  赖栗被吻得缺氧,舌根也逐渐传来酸疼的滋味,不过丝毫不想挣扎,就连戴林暄手握上他腰、刚好覆在伤口上都没吭一声。
  还是戴林暄自己倏然回神,猛得松开手,拉开距离说了声“抱歉”。
  赖栗舔了下嘴角,缓缓凑近:“哥……”
  他想继续,然而戴林暄的理智已经全部回笼,他抵开赖栗的肩膀:“再亲就该传染给你了。”
  赖栗不满:“发烧不传染。”
  “但病毒会。”戴林暄将纸扔进垃圾桶,轻点了下他小腹,“现在又憋得住了?”
  “……”
  赖栗酸胀得不行,已然抵达极限,戴林暄轻轻一碰就差点缴械投降。
  他二话不说地爬起来,被戴林暄扶着下床,来到卫生间马桶前。
  “上吧,我在门口等你。”
  拔完尿管的第一次小解无疑是折磨的,好在提前憋过,出来得十分顺畅,就是有点刺疼。
  戴林暄又把他扶回床上:“等会儿要换药……”
  赖栗:“你来。”
  戴林暄也不意外,说好:“那顺便擦个身?再换一套衣服。”
  赖栗穿的并不是病号服,而是柔软细腻的睡衣,一看就是他哥的品味。
  “这套也是你给我换的?”
  “到这边之后换的,病号服太没气色了,看着不舒服。”戴林暄叹息了声,“你一动不动地任我摆布,除去十来岁那会儿,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乖。。”
  赖栗眼神闪烁:“你喜欢乖一点的?”
  “喜欢你。”戴林暄笑了笑,“乖不乖都没法不喜欢。”
  赖栗看着他:“哥,我也是。”
  戴林暄:“……没大没小。”
  他去卫生间打来一盆温热的水,放到床头柜上。他先将毛巾浸湿,再褪赖栗的上衣,解开纱布。
  手术带来的创口、还有车祸留下的外伤叠加在那些陈年旧疤上,看起来触目惊心。
  戴林暄避开它们,抬起赖栗的一条胳膊轻轻擦拭。
  “你小时候我也这么帮你洗澡。”戴林暄笑了声,“让你自己洗就只会拿水泼自己,手又小又瘦,泼也是毛毛雨。”
  赖栗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他几乎不让我洗澡……‘蟋蟀’没有洗澡的必要。”
  如果弄得太干净,反而会失去“兽性”,少很多观赏价值。
  不过这是对于其它蟋蟀而言,赖栗想洗自然是能洗的,可惜从未有人给他塑造洗澡的概率,因为也不觉得这是什么生活所需。
  直到遇见戴林暄。
  赖栗的一切生活习惯都是受戴林暄的熏陶,就连为“人”的样子,也是学习模仿戴林暄而来。
  人要一日三餐,睡前洗澡。
  人靠近时不止可以殊死搏斗,还可以纯粹地抱在一起,感受体温,聆听心跳。
  戴林暄指尖蹭了下他小腹的疤痕,声音哑了些:“十岁以前的事情,你好像都记得很清楚?”
  赖栗的肌肉微微绷紧。
  戴林暄自然第一个察觉到,放下他的胳膊换到另一边:“小栗,你忘掉的只有这十二年的事,对吗?”
  赖栗喉结干涩地滚动了下,飞快思索着怎么回答才不会伤他哥的心。
  戴林暄从他的反应里已经知道了答案,安抚道:“别有压力,我只是想更了解你一点。”
  “……能不能跟哥说说,除了那天晚上,你还忘了什么?或者说,你还记得什么?”
  赖栗看着他哥,一时间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说不出话来。
  即便戴林暄有过无数设想,此刻心里还是一沉:“都不记得?”
  赖栗急躁起来:“哥,我……”
  “你不是故意忘的,我知道。”某种层面上,戴林暄其实远比赖栗以为的更了解他,“我是很难受,但是因为心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