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花写意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悄悄地问:你说我与宫锦行不可能,会违背祖训。是不是就是因为我是云家人,外公不会答应?云归言重重地点头:不错,我们云族一向不与外族人通婚,这也是你舅父当初不同意你母亲嫁给花将军的重要原因。更何况,宫锦行还是皇家之人。
皇家人怎么了?
云家人不能与西凉皇家的人有瓜葛。
怎么这么多的规矩?花写意摇头:那我更不能跟你一同回云家了。
云归言眸子里一黯:你真的想要嫁给宫锦行吗?即便已经恢复记忆之后?
花写意想起云归言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有些伤人的话,很不忍心说出口。
师父,上一次我拒绝你的挽留,执意回到宫锦行的身边,或许还有亏欠或者感激的情愫在里面,我觉得不能一走了之。
这一次,我不愿意离开他,是因为,他的确是我想留下来,陪伴一辈子的人。
云归言的嘴唇翕动,喉尖却像是被哽住了。
许多话,他想说,想问,想表白自己的心迹,话到唇边却又咽了回去。
既然她已经给了自己答案,自己再说什么,会不会让她为难呢?
他心疼,可是终究忍不住,黯然自语:十年的陪伴,竟然是抵不过别人几个月的短暂相识。
曾经,她那么执着地想要离开,如今,却愿意为了宫锦行留下来。
花写意为难地低垂着头,睫毛有些濡湿,手足无措。
云归言是自己的师父,挚友,知音,自己敬重他,喜欢他,甚至于依赖。
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两个人会长相厮守做夫妻。
即便是在自己嫁入摄政王府之前,她所想的,一直都是,心愿了却之后,能回到现代,回到自己亲人的身边。
这里的所有一切,都是云归言的。
可是宫锦行不一样,宫锦行令她在这里有了留恋,有了留在这里生活一辈子的冲动。
这就是缘分。
他与云归言一样优秀,不分伯仲,可自己在对的时间恰好遇到的是宫锦行。
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向着师父表白自己的心迹,总觉得,无论是哪一句话,对于云归言而言,都是一种伤害。
她的沉默,已经给了云归言答案。
而她睫毛上晶莹的眼泪,又令云归言感到心疼,不忍心再让她为难。
苦涩地笑笑:回去吧,师父走了。
你要去哪里?
按照行程,你舅父他们应当已经回了西凉,我要设法与他们联络,可能会暂时离开都城几日。
云归言想了想,从袖子里摸出一本册子,递给花写意。
你按照这个内功心法,让宫锦行以内力辅助,或许可以将内力融会贯通,这样就不会走火入魔了。而且内功还可以突飞猛进,假以时日,必有所成。
花写意默默地接在手里,不知道应该再说什么。
云归言转身,脚步声很沉。
师父。
花写意冷不丁地叫住他。
云归言脚下一顿,头却并未回:怎么了?
这世上,你是我最亲的人了。谁也比不得。
云归言努力勾起唇角,笑笑。
嗯。
脚步走得急了一些,有些乱。
都城。
花写意父母之仇终于得报,心里沉甸甸的担子放下,然后忙碌花想容的后事,将她与花将军夫妇安葬在了一处墓地。
齐景云已经完成了自己前来西凉的使命,将谙查王叔捉拿归案,不日就要返回长安。
宫锦行专门请齐景云吃了一顿酒,花写意亲自下厨。
齐景云给二人带来一个令人出乎意料的消息。
他知道震天雷的下落之后,立即传信回漠北,请求睿王协助封锁追查,但是却扑了一个空。
震天雷已经被人尽数取走,迟到一步。
这话相当于印证了花写意与宫锦行的猜想,这位买断谙查王叔消息的神秘人的确是在打震天雷的主意。
两人不约而同都有些失望。
但是齐景云接下来的一番话,更是峰回路转。
第368章 大战三百回合
睿王派去的人沿着线索继续一路追查,好不容易追到这批歹人的行踪,却亲眼目睹了一场黑吃黑。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几个神秘人物,竟有胆量单挑这批盗走震天雷的歹人,以迅捷凌厉的身手,轻而易举地将这些歹人歼灭,抢走了震天雷。
睿王派去的人想螳臂当车,谁料竟然被对方的一阵笛音迷惑了心神,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盗走震天雷,却不知道阻止。
后来,再无这批震天雷的行踪,也不知道究竟是否运出漠北境内,又落在了谁的手里。
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被杀的那批歹人身份已经可以确定,与那日纵火烧毁顺风客栈的歹人乃是同党,手臂之上全都有相同的刺青标志。
那么,黑吃黑的那几个神秘人又是谁呢?
几人身手不凡,不可能是籍籍无名之辈。
三人一时间都有些费解。
花写意心里倒是升腾起另一种希翼来。
齐景云所说的可以迷惑对手的笛音,令她想起了自己母亲。
记得于妈曾经说过,当年母亲出现在雁翎关两军对敌的战场之上,就是用神秘的埙声,迷惑漠北人心智,令对方不战而降的。
自己舅舅又恰好在漠北追查谙查王叔的行踪,有没有可能,这些厉害人物,就是自己舅舅呢?
当然,这只是她自己想美事儿罢了。
酒喝到月影西斜,宫锦行与齐景云就飞檐走壁,打了起来。
花写意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看着屋顶之上两个长剑翻飞的男人,也悠哉悠哉地灌了半坛子酒。
她知道宫锦行会装,功夫其实不错,但仍旧还是低估了他。
这个男人月下持剑,闪跃腾挪,寸步不让的样子,真帅。
后来,两人累倒在了屋顶上,长剑拄地,望着对方,朗声一笑。
痛快!
拿了酒坛,继续对饮。
两人全都喝得酩酊大醉。
花写意还没有睡。抱着披风,仰脸望着屋顶,问宫锦行冷不冷。
齐景云从屋顶一跃而下,冲着花写意一拱手:王妃娘娘,多有打扰,感谢今日宴请,就此告辞,后会有期。
一拂衣襟,转身潇洒离开。
宫锦行跃下来的时候,踉跄了一下,多亏花写意抬手搀扶住了。
他走了?
花写意哼了哼:酒鬼,人家客人没有喝多,你倒是醉了。
宫锦行十分自豪:可他先逃了,还是认输了。
花写意将披风披在他的身上:你一个堂堂摄政王,跟他一个使臣较什么真?
他笑得就跟个孩子似的:他不肯让步,我自然就要与他一较高下。
什么让步?要与长安谈判么?
宫锦行摇头:非也非也,一点私事。
什么私事?
宫锦行微勾起唇角:他想将谙查王叔带回长安发落,本王不允。
花写意一愣:
宫锦行将大半个身子压在她的身上,有些疲惫:自然是要让谙查王叔血祭岳母大人,告慰她的在天之灵。
花写意的眸子里有些许湿润。
她也曾不止一次有过这样的奢望。但是她更懂得,家国天下远比私人恩怨更重要。
谙查王叔乃是长安要的人,自己不能擅自发落,更遑论是以他的头颅祭奠自己母亲?
宫锦行对此只字不提,没想到竟然全都记在了心上。
今日宴请齐景云,就是为了替自己圆满这个十几年的心愿。
而缉拿谙查王叔,乃是齐景云此行的使命。能让他放弃,空手而归,宫锦行一定费了很大的气力。
她怎么可能不感动?
她默了默,艰涩出声:你真傻!
宫锦行一张口,嘴里的酒气就喷在花写意的颈间:夫人想要的,就是为夫想给的。
花写意捂着鼻子:你醉了。
酒逢知己千杯少。
那要不要再喝两杯?
夫人作陪?
如何?
求之不得?
酒是现成的,花写意用簪子挑亮烛焰,拍开酒坛泥封,将面前的茶碗筛满了烈酒。
两人烛前对坐。
花写意举起茶碗:为母亲报仇,是我这十几年来奋斗的目标,难以释怀的心事。无时无刻,不像一座大山一般,压在我的身上,令我感到窒息与压抑。现在,终于如释重负。从今日起,我就可以焕然新生,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