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那就这么办!
  花写意难得竟然紧张起来,咽下一口唾沫:我的确有办法减弱你的呼吸和心跳,甚至令你可以在一刻钟的时间之内没有生命体征。你可要想清楚了,一旦服下我的药,你的身体可就由不得你掌控,小命完全交在我的手里了。
  宫锦行双目灼灼地望着她:本王相信,你会全力以赴,也相信,你有这个本事。
  你不怕我是奸细了?
  即便你果真是奸细,那也只是你的身份,而非你的本心,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花写意心里竟然没来由地一暖,虽说自己曾经掌控过那么多人的生死,可是宫锦行的信任,重若千钧,令自己浑身的热血都沸腾起来。
  成败在此一举,生死也在一念,还有什么豁不出去的?
  王府,又重新陷入了恐慌之中。
  何管事已经在指挥着下人准备纸扎招魂幡,还有各种贡品。
  木匠吭哧吭哧地修补被花写意踹飞的棺材板。
  床榻上的宫锦行气若游丝,就只吊着一口气儿了。
  花写意将药炉的火苗扇得呼呼响。眼睛不知道是哭的,还是被烟熏的,双目红肿,还止不住流泪。
  深夜,腥臭的药味儿弥漫在摄政王府的上空。被谢灵羽派来临终关怀的太医院院正一进大门就皱了皱眉头,扭脸告诉负责来回传信的小太监。
  这药一闻就不对症,一个不通药理的丫头只会胡说八道,还敢在太后跟前夸下海口,贬损我等。
  今日宛欣郡主的事情,也不知道这摄政王妃在太后跟前胡说了什么,太后不细说宛欣郡主的病症,只让请脉,大家谁也没瞧出有什么异样,全都劈头盖脸挨了一通骂。
  今儿必须要让太后知道,这摄政王妃不过就是危言耸听而已。她刚吃过几两干饭,懂个屁!
  撇撇嘴,翘着山羊胡子,院正一路畅通无阻,进了主院。先是查看了宫锦行的脉象,心里明镜一样,知道已经是弥留之际。
  花写意端着熬好的一碗药,小心翼翼地进来。
  院正再次提着鼻子闻了闻:王妃娘娘这药里分明有毒啊。
  花写意振振有词:我这是以毒攻毒,你懂什么?
  院正自诩医术高超,日日受人恭维,如今被一个黄毛丫头蔑视,心里不忿:以毒攻毒也要对症,否则药效适得其反。
  花写意一脸傲气:本王妃用药,也用你指手画脚吗?你若是真的懂你来,治不好你来受死。
  院正立即不说话了,他争的不过是医术高低,摄政王的生死与他无关,毒死了才好。
  花写意将熬好的汤药一勺一勺地给宫锦行灌了下去。不过是盏茶功夫,宫锦行当着御医的面,吐了三口血,人就立马不行了。
  花写意又惊又怕,扑在他的身上嚎啕大哭。哭自己命苦,哭自己性命即将不保,捶胸顿足。
  整个王府哭声一片。
  御医探过鼻息,诊过脉象,甚至还查验了宫锦行的心跳,满脸得意:不谙医理,强自逞能,如今治死了摄政王,你就等着太后娘娘降罪吧!
  喜滋滋地带着小太监立即回宫,添油加醋地将花写意如何毒死摄政王的经过,绘声绘色地说了。
  谢灵羽心中大喜过望:这次真的死了?
  御医笃定点头:绝对死了,臣再三检查过,心也不跳了,脉搏也没有了,绝对看不走眼。摄政王原本就是苟延残喘,哪能禁得住王妃那一碗猛药?若非是她胡乱医治,摄政王应当还能活过今日。说不好听一点,就是被她折腾死的。
  第19章 走,干架去!
  谢灵羽一点也没有怀疑,身为太医院院正,若是连一个人生死都诊断不对,也就甭干了。
  她只当花写意是贪生怕死,有意提前送走了宫锦行,向着自己示好。
  再加上宛欣的病,宫里所有御医全都束手无策,诊断不出病因,全部希望落在花写意的身上。
  当即吩咐那小太监。
  派人再探虚实。假如宫锦行真的死了,明日你再跑一趟摄政王府,拟哀家懿旨,哀家深表哀恸,着礼部操办摄政王丧葬事宜,停灵七日,入土为安。还有,命御药房把金翅斑蝥烘干,研磨成粉备用。将漠北进贡的三足蟾衣,带去摄政王府,命摄政王妃立即制出医治宛欣郡主的药丸。
  小太监有点诧异,似乎是没想到谢灵羽对于曾经忤逆自己的人如此大度,这是前所未有的。领旨转身要走,又被谢灵羽叫住了。
  传话回富贵侯府,将院正适才所说的话学一遍,让哀家父兄多联合几个官员,弹劾摄政王妃毒杀摄政王。等到她给宛欣郡主的药煮好,哀家还让她与摄政王生不同衾死同穴,做一对鬼鸳鸯。
  小太监浑身打了一个冷战,唯唯诺诺地应下,立即传旨去了。
  天色大亮。
  摄政王府一扫前日里的喜庆,门口威风凛凛的石狮子上都贴了黄纸,大门侧边竖起下马幡,纸钱被秋风扬起,打着旋儿,更添了几分萧瑟。
  有前来吊咽的宾客,车马将王府门口的街道堵得水泄不通。
  其中也不乏有谢家人前来一探虚实。
  宫锦行一身蟒袍玉带,躺在灵床之上,双目紧闭,心口也不见丝毫起伏。任是换做谁,这样纹丝不动地板正地躺一天,睫毛都不颤动一下也受不了。
  花写意已经干嚎了半天,几句台词翻来覆去地唱,嗓子都哑了,双目红肿,却挤不出一丁点眼泪。
  没有人会怀疑,毕竟她刚进门三天,能撕心裂肺地哭出来才怪。
  过了午时,许多别有用心的人逐渐散去。
  哭灵也是个体力活,花写意又累又饿,心里也更加焦灼。
  宫锦行绝对撑不到明日。
  如今两样药引全都没有着落,这谢灵羽也十分沉得住气,可如何是好?
  算算时辰,宛欣郡主那里应当也有症状了啊。
  说曹操曹操到。
  一骑快马飞奔而至,小太监在街口便勒缰下马,从马车缝隙之中兜兜转转地挤进来,高举懿旨,踏进了王府大门。
  太后娘娘懿旨到,摄政王妃接旨!
  一身素缟的花写意正趴在宫锦行的灵前喊得上气不接下气,麻溜地翻身跪下接旨。
  传旨太监当着众宾客的面,将谢灵羽的恩典宣读了,并且将三足蟾衣郑重其事地交给了花写意。
  花写意受宠若惊地接过懿旨,然后谢恩。
  身后宾客指指点点。
  王妃与太后立下三日半的生死赌约,可没想到,太后竟然如此轻易饶恕了她不死。
  我听说,摄政王大人原本可以多活几日,就是这个新王妃狂妄自大,不听御医劝阻,胡乱用药,毒死了王爷。
  昨日太后曾单独召见这花家千金,朝凤居里耽搁了半个时辰。花将军也亲自登门来过。
  这话已经是不言而喻,其中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肮脏交易。
  于是大家对于花写意的指责与唾骂声更加肆无忌惮。
  活该就让她给摄政王陪葬!
  就是,太便宜她了。这种谋害亲夫之人死不足惜。我们必须要向皇上奏上一本。
  
  对于四周的指责,花写意充耳不闻,
  她明白,谢灵羽撤了自己脖子上的白绫,又在自己头顶悬了一把刀,不过是让自己多活几日罢了。
  还好,三足蟾衣已经到手,只要能再取得孔雀胆,医治好宫锦行,自己才有活路。
  是时候进行下一步计划了。时间不等人,自己要想办法出府,亲自前往鬼医堂,就算是不择手段,得罪了自家老祖宗,也要逼着那掌柜立即交出孔雀胆,成败在此一举。
  她将轻舟叫至一旁,压低了声音:时间已经不多了,我想亲自去一趟鬼医堂。
  轻舟略一犹豫:谢家的人盯着您呢,您不能走,不如此事交给属下?
  你认识孔雀胆吗?
  轻舟摇头:这玩意儿多稀罕,我听都没有听说过。
  那就对了,即便人家给你一坨粑粑滥竽充数,你或许都如获至宝呢。
  好歹,自己见过手绘图。
  轻舟被反驳得哑口无言。
  追风悄悄地凑过来,脚下生风,满脸激动:王妃娘娘,咱们安排在鬼医堂门口的眼线回来了。有情况!
  什么情况?
  二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眼线说适才有一头戴黑纱斗笠的女子,手里拿着一个四四方方的木盒进入鬼医堂,立即被掌柜迎进了柜台后面的房间。只是不知道是否是您所说的那个神秘女子。
  鬼医堂堂主出现了!花写意一阵激动:莫非是那个女子带来了孔雀胆?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