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也才有心思,有能力,把关卡握在手里。
陈玉壶重重的闭上了眼睛。
方千南暴毙,那么宣府放在谁的手里,才能让皇帝高枕无忧呢?找一个靠谱的臣子?
方千南就是靠谱的臣子了。
可是还不够。
当然要是皇室的人才行。
寻常人空降到宣府,未必能斗得过宣府的地头蛇,结果也不过是被架空而已。
换做皇室中人,则结果大有不同。
而身体不好,主动放弃皇位,还和太子是同母所出的二皇子,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第236章 温温不颦
林骥的一些反常行为,都有了理由。
陈玉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久久的不能回落。
林骥晚上一回来,就被陈玉壶请到了漪澜院。
夫妻俩对着饮茶,谁也没有先开口。
他们的这位皇帝,不是个大气的。
陈玉壶看着林骥,手指在茶碗里,点了点,在桌子上写了个方字。
林骥看见了,喉咙滚动了一下,没有说话。
陈玉壶彻底心死了。
方千南做了什么,让皇帝忌惮至此,也没听到什么功高震主的名声啊!
陈玉壶是真的想不明白。
她的思维主要在曾经看过的各种古装剧里打转。
但是如果按照古装剧的结果,方千南应该会造反成功,当皇帝。
现在的皇帝在陈玉壶眼里,彻底从不好相处的上司,变成了反派。
陈玉壶盯着林骥,拿起自己刚刚蘸过的茶碗,猛地摔在了地上。
瓷器碎裂的巨大声响,招来了珈蓝。
“珈蓝,清场。”
“是,夫人。”
几个大丫鬟纷纷动了起来,很快漪澜院就空无一人。
门被关上的瞬间,珈蓝只听见林骥说:“拂平不能久留在京城。”
而陈玉壶猛地站了起来。
一切声音都被关在了门里,珈蓝一眼没敢多看。
房间内回归安静。
陈玉壶伸手按住了桌角,侧着脸,问林骥:“为什么?”
林骥端着茶碗,好像山石一样屹立稳重。
林骥放下茶盏,看着陈玉壶,“你癔症了。”
“不需要理由。”
“方千南不死,方家永掌宣府。”
陈玉壶反复咀嚼着这句话,方千南不死,方家永掌宣府……
也许会有方家子嗣后继无力的时候,拿回宣府理所当然。
但是皇帝为什么等?凭什么等?
皇帝年纪大了,等不了了。
方千南曾经成亲多年,只得了一个拂夕,这其中现在想来,也很耐人寻味。
“按照方千南的计划,他应该战死。”
“可惜没死。”
陈玉壶颤抖着,想控制眼泪不要流出来,怪不得,他那么紧张安之和孩子。
方千南应该是猜到了一些。
皇权大过天。
不需要理由,他们本身利益相悖。
那皇帝对方千南多年的宠信……其中真假,又有谁能分辨!
林骥看着陈玉壶接着说:“宣府本地豪族哪个也不是吓大的,如果方家不是只剩下方千南,方家但凡有人在,敢让二皇子有去无回。”
“我在意的,也不是这件事儿。”
他不在意宣府在谁手里,反正不会在他手里。
陈玉壶“唰的”一下转头看着林骥。
林骥同样皱着眉,看着陈玉壶,眼中的情绪复杂。
那一日忠勇侯府内,侯爷和夫人大吵一架,为了方家两位表少爷的去留。
信国夫人胜,忠勇侯吵输了,两位表少爷能够长留京城。
这是外界传说的版本。
实际上亲近的人家,都知道方拂平和方拂瀚两兄弟习武,一直是林骥亲自教的。
安之一个人守在宣府,并没有说要他们把孩子给送回去。
实际上自从没了方千南,方家就开始式微,比起跟着她,孩子肯定还是在外祖家日子好过。
冬日里,隅之生子。
廖家的老太太什么都没敢说。
自从知道隅之生了个病殃殃的男孩儿,廖老指挥使就结束在外养病,归家了。
从廖老夫人,到廖家的三个姑奶奶,哪个也没讨到好处。
除了儿子、儿媳,和孙子,廖老太爷平等的创飞所有人。
天大的一口锅,就这么扣在了廖家的女眷身上。
但是陈玉壶和隅之知道,这个孩子不是因为她们才不好的,怀上的时候就不好了。
但是孩子不好,隅之自然跟着忧心。
心神都挂在了这个孩子身上,十分的神伤,看起来要把自己给熬死。
廖领川没办法,找来了陈玉壶。
陈玉壶叹了口气,她是他们的娘。
她也不是,所以她不是很能理解隅之那种,如果孩子死了,当娘的就要跟着去的决绝。
但是廖领川来找了她,她也不能视而不见。
林骥最近一改往日的低姿态,他十足十的摆出了宠臣的架势。
在府中夜夜笙歌,宴请一些无聊的人,陈玉壶也烦的紧。
又觉得这其中有林骥自己的用意。
他从前的打算明明是等孩子们都稳当了,他就退下来,现在似乎不那么打算了。
前院的吵闹,隔着老远,陈玉壶在后院都能听见。
她摇了摇头,命丫鬟关上了房门。
第二天陈玉壶去了廖府。
廖领川已经等候多时了,陈玉壶的身后跟着朝阳,还有拂平拂瀚,胡姨娘和花姨娘。
浩浩荡荡的,她带着一群人来廖府。
廖领川惊了一下,但是什么也没说。
他以为会是母女之间私密且温情的谈话。
陈玉壶到的时候,隅之的幼子又病了,因为多病,所以取了个小名叫做留儿。
留儿又生病了。
隅之一身的白色衣服,散着头发,眼底都是黑眼圈。
毫无礼仪姿态可言。
一脸悲伤的随意的蹲坐在婴儿床边,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床上的孩子。
说实话,看着这个场面,什么时候隅之突然就疯了,陈玉壶也相信。
隅之的长女温温,就怯生生的躲在陈玉壶的身后,看着自己形容憔悴的母亲。
陈玉壶拉过孩子的手,无声的安抚着孩子。
这孩子小字叫做不颦。
因为林家孩子的取名规则,为了姐妹间显得亲近,所以廖领川给孩子小名,取作不颦。
陈玉壶站在门口,缓声的喊了一声:“隅之。”
靠着婴儿床的隅之,仿佛如梦初醒。
转过头,看着陈玉壶,轻声喊了一声:“母亲。”
“留儿要是留不住,你打算就此和他去了吗?”
隅之惊诧,声音中仿佛都含了悲痛,“母亲!”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陈玉壶,扑倒了陈玉壶的脚下。
自从留儿生下来,她不许任何人说留儿不好。
听说前些日子,还发落了不少的侍女。
陈玉壶又说了一次,“我问你,留儿不好,你是不是要跟着去?”
隅之挣扎着摇着头,已经满脸都是泪水,这个孩子才三个月,但是她已经心力交瘁。
她抓着陈玉壶的裙摆,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样。
却不说话,只是一味地哭,沉浸在那个痛苦的世界里。
仿佛已经经历了痛苦的结局。
陈玉壶皱了皱眉头,伸出了手掌。
“啪”的清脆一声响起。
隅之被打偏了脸。
朝阳见怪不怪,在朝阳眼中,陈玉壶本来就是会打人的。
孩子们却惊呆了。
而且陈玉壶没有叫他们回避。
他们算是直面看了长辈的笑话,这很失礼。
陈玉壶则是很讨厌,这种莫名其妙的礼仪规则。
这种规则的存在,助长了很多本就为老不尊的长辈气焰。
陈玉壶牵着不颦的手,眼睛却没有看隅之。
而是说:“隅之,你好好看着你的女儿,你尽情的为你的儿子伤心,糟践自己的身体。”
“然后不颦就会成为一个没有母亲抚养的孩子。”
“留儿也会被世人按上灾星的名声,克死了生母,同胞的姐姐丧母,父亲失去妻子。”
“我们留儿好好的孩子,如果将来被世人叫做灾星,也一定是你害的。”
“方千南位高权重,续娶的时候年纪已经不小。”
“拂夕尚且患得患失,出嫁的时候,还要被婆家挑剔,没有母亲抚育。”
“你尽情的由着性子作闹,看看廖领川会不会为了你不续娶。”
“续娶之后,其他人又该如何作践你的女儿。”
“你今天仔细想,想明白了。”
“留儿要走,你肝肠寸断,宁愿自毁,将来不颦受苦,我绝不会出手帮忙。”
“那都是你这个母亲,选择给自己女儿的福报。”